為什麼全世界都在談論Cardi B？

原標題：為什麼全世界都在談論Cardi B？

這名在2017年所向披靡的音樂人騎著白馬縱橫曼哈頓，來談談女權主義的重要性，還有她的第一支艷舞……

[The Radical Issue,no. 350, Spring 2018.]

Cardi B 坐在一張小沙發上，身子挺得筆直。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 Haribo 糖果，一支沒打開的 Mo?t 香檳，一罐打開的橘子口味 Fanta 汽水，還有一顆橙子和一顆蘋果。那是一個深邃昏暗的夜晚，她正等在倫敦北部的 Alexandra Palace 的演出後台。

五尺二寸的 Cardi 身上布滿刺青，她嚷嚷著大讚 Chick-fil-A 快餐店比 Nando』s 烤雞店好吃太多了，前後被一大群經紀人、公關、造型師、保鏢、舞者和幾位 「倫敦好友」 簇擁著。她穿著及膝長靴，頭戴一頂海軍帽，身上藍白混色的鑲鑽緊身衣勉強蓋過胯部。「我喜歡我的陰部，」 她冷不防地說道，她話語的層次分明，無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時候，時不時夾雜著標誌性的 skkkkrrrrr 或 krrrrrrr 口頭禪，還有豐富的面部表情。Cardi B 本人完完全全就是你所想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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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掩飾自己，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滔滔不絕地大談口交、脫衣舞、幫派暴力和陰部。眾所周知，她享受成為現實生活和社交媒體上的當紅人物，即便是遭到一部分人的厭惡她也甘願，但關於她的談資遠不止胸部和刺青。

她聰明至極，既風趣幽默，又言辭犀利。她在大學期間修了三門專業，包括法文、西方文明和美國政治。「我以為我會成為一名歷史老師，不過當我聽到薪水的時候就打退堂鼓了，我可不願意那樣。」 她說著，調皮地揚起了一邊眉毛。「你知道還發生了什麼嗎？有一個老師說我的英文不夠好，她讓我好好說話。」 Cardi 從不好好說話，瞥一眼她的 Instagram 你就知道了，她比演員 Rosie Perez 有著更重的鼻音和口音，她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鄰家女孩，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抖出她骨子裡的布朗克斯口音。「我出名之後他們還是這麼說，不過我覺得我的英文說得很好啊。」 她嘟著嘴繼續說道，「我知道社會發生了什麼，我看得懂 CNN 上的那些事情，很多人都看不懂，可是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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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di 空降嘻哈界的故事發生一個極度動蕩不安的時代：一個即便是愛抓女性下體的人也能穩坐總統的位置的時代、一個總統安然無恙地和一群極左白人至上主義者站在同一陣線的時代、一個總統僅僅用一則140字的 Twitter 就差點挑起一場核武器大戰的時代。

然而，這個時代不只有 Trump 、生態災難和黑人青年遭警察槍殺的事件，同時也有 #MeToo 運動、#TimesUp 運動、#BlackLivesMatter 運動和美式橄欖球運動員 Colin Kaepernick ，他們用抗議和單膝跪地的方式為正確的事情挺身而出。這些積極分子正在為捍衛權益作出激烈的反擊。

Cardi B 或許不是這些抗議運動上的突出角色，可她的獨特存在無疑是給白人男權主義的一記耳光。這個特立尼達、多米尼加和美國三國混血的年輕人，有過脫衣舞娘生涯，還上過一回真人秀（Hi Kardashians！），她的成功並不算太讓人意外，不過 Cardi 厲害的是，作為一個女性 rapper 在沒有廠牌支持沒有性愛錄像曝光甚至沒有男性搭檔的情況下，坐上了嘻哈界的一把交椅（看看 Nicki Minaj 、Lil" Kim 、Foxy Brown 、Trina 、Eve 這些黑人女 rapper 的經歷吧），這又何嘗不是一場抗爭。Cardi 是自傳奇說唱歌后 Lauryn Hill 之後，第一位憑藉獨唱單曲（依舊沒有男性搭檔）連續三周稱霸排行榜的女歌手，她在榜首的時間比 Hill 女士更長，還把曾經的冠軍 Taylor Swift 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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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度金曲《Bodak Yellow》預示著一隻腳踩紅底鞋四處斂財的猛獸駕到了。這個拉美裔工人階級出身的年輕女孩，搖身一變成為排行榜冠軍歌手，2500萬的擁躉遍布其每一支錄影帶、每一則推文和每一張照片之下。「當我拿到冠軍的時候，」 她說，「我還不知道從1998年以來就沒有女性站上過這個位置，我甚至不知道這對社會和少數群體來說有多重要。」 她的成功和她的同儕，包括她未婚夫的團隊 Migos ，不僅是對其他有色族群的一種鼓舞，同時也是對傳統優勢族群的一種挑戰——她和他們狠狠地打破了一切規則。

「做一個女權主義者其實沒什麼難的，只要女人能做男人做的事就可以了。我們有腦子有膽量，我們享有同樣的自由。我是排行榜冠軍，我是一個女人我也能做到。」

「那些人當然會害怕像我這樣的人得到成功，所以他們才要貶低我們。」 她接著說，「如果你是在阿拉巴馬某個房車裡蝸居的猥瑣小男人，此時肯定會覺得如臨大敵，所以才要帶著槍什麼的！這些人害怕少數族群的智慧，他們怕死了，因為我們一次又一次地打破這些規則。在美國，我常常看到排行榜上出現嘻哈音樂，我們現在統治著音樂產業，還要統治時尚產業。」 她說，「我才不管T台上是不是只有白人女孩，時尚就是只要一個有色人種穿了什麼，所有人都想穿。我們就是有這樣的影響力。你看看奧運會，都是誰在拿冠軍？是有色人種。統統都是我們贏，我們有超強的影響力，所有人都眼紅我們。像 Donald Trump 那種人，總是想讓我們覺得自己一文不值。不過沒關係，因為像我這樣的 bitch 知道真相。不管政府和共和黨怎麼弄我們，我們還是最強的。我知道真相。」 什麼真相？「我們才是統治者！是我們有影響力，是我們統治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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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di B 抒發政治主張、尤其是女權主義的方式，並非是那種你熟悉的 「白人中產自由主義者式的同情性觀點」。她激烈地用著 「n****」 和 「bitch」 這樣的字眼，她的政治態度是咄咄逼人的，這無關乎政治正確，她讓你覺得不舒服，因為她的政見來自於一段憤怒、不公正、貧窮而真實的生活經歷。她的生活不總是光彩的，但她挺過來了，也就造就出她這樣的女權主義和激進主義。「身為一個女權主義者是一件很偉大的事，可有些人覺得像我這樣的人不配做偉大的事，」 她說，「有些人是挺聰明的，可惜沒有常識。」 她嘟起嘴巴，揚起眉毛。「他們覺得女權主義很偉大，但只有口語純正、有文憑、當老闆、做生意的那些女人才能叫女權主義者，他們覺得只有前美國第一夫人 Michelle Obama 才能叫女權主義者。不過做一個女權主義者其實沒什麼難的，只要女人能做男人做的事就可以了。我和 n**** 是平等的。所有男人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我們有腦子有膽量，我們享有同樣的自由。我是排行榜冠軍，我是一個女人我也能做到。沒錯，我和男人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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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di B 出生在 Washington Heights，後來搬到布朗克斯的 Highbridge 。「我所在的街區就是最典型的那一區，」 她驕傲地說。「我六年級的時候我們家搬到了布朗克斯，那時候我不得不武裝自己，否則就會被人欺負。」 她在新學校的招搖造型導致了她和新同學的衝突，「我穿著粉紅色的短裙，夾克袖子上有皮草……我穿得就像是電視劇《That』s So Raven》（天才魔女）那樣。在學校所有人都盯著我看，好像我瘋了似的，因為他們都穿得更像是典型的 hood 小孩，Pepe 牛仔褲，Timberland 靴，還有一大堆人穿 Jordan 球鞋。太讓我傷心了。」她又嘟起了嘴。「有人看不爽我這樣打扮，我六年級那年被打得特別慘，這件事改變了我，完完全全地改變了我。到了初中和高中，不管你有多堅強，不管你有什麼狗屁立場，如果你沒跟到幫派你就什麼也不是。你會受到周圍的影響，他們告訴你應該加入這個幫派還是那個幫派。話說回來，這是一段很棒的經歷。[如果我沒在那裡成長] 我就無法唱出我現在唱的東西了。」 她早前的幫派經歷或許會遭到側目，但這就是她，套用一句 Oprah Winfrey 的話，她說出了她的真實故事。這個早熟的女孩在 Renaissance 高中主修音樂戲劇和技術專業，後來到曼哈頓念大學，但為了養家糊口，她輟了學跑到一家 Amish 熟食店當收銀員。正是這家熟食店的老闆建議這個18歲的女孩，做脫衣舞娘可以掙很多錢，多到夠她照顧她的妹妹 Hennessey ，還有做計程車司機的爸爸和單親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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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脫衣服的時候真是覺得太丟人了，」 Cardi 如今回憶起往事，「我腦子裡好像能聽到我爸媽的聲音。當我第一次跳艷舞的時候，所有的女孩都盯著我看，想看我有沒有出糗，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跳。我覺得太噁心了，客人不會碰你的私處，而且他們也不應該這麼做，不過有時候有些男人會摸我的手臂，我能聽到他們在我耳邊喘著粗氣。真是噁心到我了。」 她告訴她當時的男朋友說她不想再做了，可是他們倆都想不出其他掙錢的辦法，所以她只好繼續。「過了一段時間我就完全不在乎了，我當時眼裡只有錢，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錢。一開始有兩三百美元，有時候交完房租就沒剩了，我的房租特別貴。但等我上手之後，好幾個晚上我都能賺到兩三千美元。我21歲的時候就有了20,000美元存款。到了22歲我已經存到35,000美元，而且是一次性哦。」 她笑了起來。

然而，藏在衣櫃中的金錢的誘惑力逐漸消失，她轉而去當真人秀明星，出演 VH1電視台的《Love & Hip Hop: New York》讓她有機會展現出討人喜歡的個性。有過脫衣舞娘的經歷，Cardi 的直覺告訴自己，所有好事都有終結的一天，很快她的說唱事業有了起色，她便當機立斷地跳槽了。在社交媒體上，事情開始如滾雪球般快速發展，她用一連串的滑稽模仿娛樂歌迷，用她的感染力讓關注人數不斷增加，她大方承認自己做過各種整形手術，並熱心地為網友提供建議。她的 Instagram 不斷更新著那些簡短而犀利的內容，比如告別她生活中的失敗者（之前的男友已經被甩了）、整牙、整屁股、跟 Migos 中的 Offset 約會等等。這對情侶的訂婚也是在公開場合，就在成千上萬名的歌迷面前，之後這樁喜事還在 Instagram 得到了數百萬關注者的見證。不過私底下，他們彼此還是非常尊重和愛護對方。「我們兩個太不一樣了。我覺得他喜歡那樣的方式。我們都是在街區長大的，不過他是來自亞特蘭大的街區，在南部，而我是來自紐約的街區。」 她還不知道婚禮會弄成什麼樣，不過 「肯定是幫派風格。我不想照著無聊的婚禮程序走，這可是我的婚禮耶！我要做劈叉，我要把婚禮變得很好玩。」 沒錯，這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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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 Cardi B 總是離不開她那些充滿 「n」 字詞的霸氣單曲，比如《Bodak Yellow》、《Lick》和《Bartier Cardi》，而她在2017年推出的兩張 mixtape 《Gangsta Bitch Volumes 1》和《Gangsta Bitch Volumes 2》，則展現出另一種複雜多變的個性，歌詞更涉及到毒癮、孤獨、貧窮和慾望，這讓人加倍期待她即將在今年推出的首張專輯將會有何等成績。Cardi 用她鼓舞人心的力量、她的幽默和她肆無忌憚的 Instagram 創造出屬於她的邪教，而現在，教眾已達到數百萬人。她早已將貧困的生活和脫衣舞娘的經歷拋諸腦後，那些混幫派的黑暗歲月，那些坑蒙拐騙只求生存的日子一去不返。有人也許會說是 hip-hop 救了她一命，她卻當即否認了這種看法：拯救 Cardi B 的只有 Cardi B 自己。「是我的個性救了我，」 她堅稱，「我的個性就是我吸引眼球的原因，我之前從沒想過要當一個 rapper ，因為我一沒有經紀公司二沒有錢，我不想浪費我的時間。我甚至從未有過夢想，當你身負重任的時候，很難去顧及到如何實現自己的夢想。責任總是第一位的。所以我只有一些實際的目標。我認識很多朋友做說唱做了一輩子，可他們哪兒都沒去過，所以我又有什麼能耐可以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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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確實做到了。「沒錯，我做到了。看啊，我做到了。」 如今她是 Cardi B ，不僅獲得格萊美提名，還包攬各項大獎，更是名副其實的社交媒體女王。她最近和歌手 Bruno Mars 合作的單曲《Finesse》，讓 Cardi 從臭名昭著的嘻哈聖殿登上光鮮亮麗的流行音樂領域。她已經變成一個讓人無法忽視、無法阻擋又無法超越的角色。而且她已經準備好了，關於 Cardi 的一切正在蓄勢待發。「世界上只有一個我，而我在各個角落都留下了我的記號，」 她露齒一笑，準備離開冷颼颼的更衣室，前往倫敦西區的豪華飯店，「是我的個性也好，是我的屁也罷，反正我留下了我的記號。」

Credits:

作者：Hattie Collins

攝影：Oliver Hadlee Pearch

造型：Carlos Nazario

髮型：Jawara 來自 Bryant Artists 使用 John Masters Organics 美髮產品

化妝：Erika La』Pearl

布景設計：Philipp Haemmerle Inc

布景組長：Ryan Stegner

現場創作：Juan Heredia

攝影助理：Mitchell Stafford，Eduardo Silva，Matt Baffa

造型助理：Diana Douglas，Kenny P. Paul

髮型助理：Kashima Parris，Karla Serrano

製片：Caroline Ramsauer，Jennifer Pio

製片助理：Andrew Chapman，Michael White

參與拍攝：Alexis Trainer，Celeste Saurez，Laurielle Smith，Jada Taylor，Taylor Power，Stephenie Jimenez，Shaniya Coleman，Shanell Coleman，Addyson Hassanali，Jala Norman，Taliyah Jones，Eslee Ryan，Linaishja Johnson，Aniyah Wilson

選角：Sydney Bowen Studio

翻譯：Nikki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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