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一朵薔薇花
文/孫曙巒
廚房裡，油煙機呼隆隆地響著，她麻利地洗菜、切菜、炒菜。就在她將魚煎好放進調料紅燒時，客廳里的電話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同時兒子也在大叫「媽媽我要尿尿」，而室外還有人在喊，下雨了，快點收衣服……待她將一切料理妥當重回廚房時，魚，早就燒焦了。望著鍋里那條發黑的「紅燒魚」，深深的悲哀從她心底涌了上來，一瞬間，她幾乎要落下淚來：日子怎麼過成了這樣？
幾乎每一天，她都忙得像一隻高速旋轉的陀螺。早上一睜眼，就忙著刷牙洗臉，給兒子做飯喂飯，待到將兒子送進幼兒園後，她才能在上班的路上匆匆吃兩口早餐。晚上下班後，她還要一路小跑去買菜，隨後再去幼兒園接回兒子，回家後連水也喝不上兩口，就得一頭扎進廚房……這樣的日子，常常讓她覺得疲憊不堪。為此，她同他吵過，鬧過，可他又能怎麼樣呢？一個公司的技術主管，要麼三天兩頭地出差，要麼沒完沒了地加班……漸漸地，她沉默了，不是沒有怨言，而是她懶得再說。厭倦中，她也會想，等到兒子再大些，分手算了。
但日子還得過著，晚餐還得準備。就在她將菜全都炒好準備燒湯時，他推門而入：「老婆，我回來了。」
「回來啦。」她淡淡地應了一句。
「我帶了樣東西給你。」他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是什麼？」她有點好奇。
「你自己看看吧。」他從口袋裡掏出手來，伸到她的面前；在他寬大的掌心裡，躺著一朵小花。
「薔薇！」她驚喜得叫出聲來。
「我們公司里的薔薇開得特別好，我一直想帶一朵給你。正好今天加完班公司里只有我一個人，我就偷偷摘了一朵。」說完，他挽起起袖子去燒湯，「我就知道你喜歡薔薇。」回過頭，他調皮地向她做了個鬼臉。
是的，她是真的喜歡薔薇。此刻，薔薇就躺在她的掌心裡，纖細的莖上是小小的花朵，舒展著粉紅色的花瓣。她捧起薔薇，任它輕柔的花瓣撫過自己的臉龐；縷縷幽香中，逝去的時光似乎重又回到她的眼前。
年少時，薔薇就是她最為熟悉最為喜愛的花朵，小河邊院牆裡，隨處可見它們的身影。後來去讀大學，她驚喜地發現，校園裡竟然有一道長達幾百米的覆滿了薔薇的圍牆。每到四月，薔薇開得驚天動地，粉紅的花朵擁擠著喧鬧著歡呼著，引來無數驚喜與流連的目光。那時節，她喜歡拉著他的手，在薔薇花下一遍遍地走……
她長久地捧著那朵薔薇，似乎捧著天底下最神奇的花朵。那一朵小小的、粉嫩的薔薇，深深地慰藉了一顆曾經失望的女人心。捧著它，疲憊消散了；捧著它，不滿遠去了；捧著它，憤怒失蹤了。透過手中的薔薇，她似乎看到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加完班後如何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眼瞅著沒人趕緊摘朵薔薇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她的心，在回憶與想像中充滿了柔情與蜜意。
終於，她從薔薇花上抬起頭來，目光追隨著廚房裡的男人，看他手忙腳亂地往湯里放青菜、打雞蛋、撒味精……望著那個笨拙的身影，她在心裡悄悄地對自己說：嫁給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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