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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最深的慈悲

前幾天看台灣華語台一檔叫做《點燈》的節目,點燈兩個字帶來的意象是暗夜中猝然升起的一束亮光,讓人心生溫暖和希望,於是看下去,是對海濤法師的訪談,請了他俗家的太太和兒子來。出家四年後到處弘法利生的法師一襲僧衣坐在那裡,眉宇清涼,神情寂靜,始終帶著淡淡的虔誠的笑容。中間談及出家時遭到太太和家人的阻止,放下情感和財富等曲折和痛苦的經歷,以及各種感恩和感動,幾度哽咽。如今,千帆過盡皆佛事。主持人問他,是否還愛著他的太太,他答:我很愛他們,可能是用生命去愛,換了一種方式去愛。我甚至非常愛她,愛到已經把她當作觀世音菩薩,若再有來世我必須要結婚,我還是會娶範文英,當然,我還是要出家。

說到這裡,我看到他眼中淚光閃動,那麼真實不做作,在很多人的想像里,出家僧人萬事皆空,就不能有情感的表露,要壓抑著故作冷漠高深不食人間煙火狀,才是僧人,而他,端然溫暖地坐在哪裡,真誠地說起他的太太和兒子,彷彿說著前世的故事,他微笑著從佛法的角度談更為廣大的愛和慈悲,談他把每一個孩子每一個老人都當作家人的沒有分別的愛,彷彿塵世淤泥中湧出的一朵稀世白蓮花,讓聽聞者調柔歡喜,原來佛陀並非高高在上,在飄渺的雲朵上肅然端坐,而是在有情的人間遍灑甘露,傳播愛的種子,這讓我看到佛法作為世間法最為柔軟恩慈的一面。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他起身,溫情和悅地送了一大束粉紅的玫瑰給她曾經的太太,他還記得她喜歡粉紅的玫瑰,他曾為了信仰逼她在離婚書上簽字,他感恩,最終還是強忍苦痛把他舍了出去,這是最大的布施,他亦知道,她的孤單和無助,多少個暗夜裡獨自哭泣,只有身邊那個小小的男童安慰媽媽,「爸爸出家了,日子總還要過下去的」。

光陰流轉,如今,她和孩子又一次出現在眼前,依然是玉貌朱顏,愛依然在那裡,不增不減。可是今生,彼此已隔了山嶽,隔了萬丈紅塵,隔著塵塵剎剎,隔了一場夢,再相見,也只是默然,有些話,只能塵封在心裡,已經無法說出。這讓我想起電影《一輪明月》里的一幕,西湖上暮色靄靄,煙水迷離,盡有蕭瑟,兩隻小舟停在那裡,日本籍的妻子立於船頭,凄涼訴說:」我就要回日本了,叔同」。他面無表情:「請叫我弘一」。她問:「請問弘一法師,什麼是愛?」他答:「愛是慈悲」。不動聲色,從此永訣。

她淚灑西湖,有多少淚濺到西湖裡才能夠泛起漣漪?萬般不舍,也只有訣別,靜觀無常,世間萬物皆指向一種空性,從此在各自的場景中永遠缺席。

笛聲消殘,今宵夢寒。蘇軾寫:十年生死兩茫茫,明月夜,短松岡。多少個十年才能是一生,這一別就是一生。生離和死別是怎樣肝腸寸斷無法接受的事情啊,從此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燈光暗下,轉眼空無一人,從此再也沒有那個才氣縱橫溫文爾雅的李叔同,從此諸事荒寒,塵世皆是蕭蕭意。

他離去,沒有回頭看她一眼,留她空悲切。曾經,他是多麼愛她呀,同樣是西湖泛舟,湖光山色,她依偎在他懷裡,溫情繾綣,蜜意柔情,將世間男女情意演繹到極致。也只是一轉身,湖山依舊,他已消失不見。

在西湖笙歌處人生繁華時謝幕退場,濮存昕和徐若瑄這一段告別的戲,輕輕撥動我心弦。忽而疼痛,有淚滑落,無聲無息。

濮存昕演繹的弘一法師,在氣質的把握上很是入木三分,年少入世時曾是翩翩佳公子,出離後蕭散淡遠,老樹寒枝,超拔出塵,真如一輪明月,光華灑落之處,讓人屏息斂氣,肅然起敬意。

張愛玲說:「不要認為我是個高傲的人,我從來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師寺院圍牆外面,我是如此的謙卑。」

這話說的不誇張,太恰當。能讓張愛玲這個孤標傲世的絕世才女謙卑的,只怕世間無多,唯有弘一大師一人而已。

他值得她謙卑,出家前才華橫溢不世出,詩文話劇音樂繪畫金石書法無一不是冠絕當時,文藝之大家,引領當世之潮流,對母親盡孝,對妻子盡責,對學生盡師道,做人做的如此圓滿無缺。做僧人亦是一代高僧,持戒精嚴,潛心佛理,愛國度人,生活簡樸,可謂德行圓滿。除了他,這世間還有誰來演繹這傳奇?

繁華落盡笙歌歇,他青燈古佛,不求聞名利養,只為普度眾生,他虛懷若谷,說自己一事無成人漸老,一錢不值何消說。

幾乎是苦行,唯有在圓寂前三天寫下「悲欣交集」四個字,人書俱老,一筆一畫逸氣入微,已達圓融無我之境,塵世煙火消褪,骨骼中皆是仙氣,唯悲欣二字,猶如菩薩悲憫的眼淚,引人思省。

後來讀到他寫給妻子的信。

誠子:

關於我決定出家之事,在身邊一切事務上我已向相關之人交代清楚。對你來講硬是要接受失去一個與你關係至深之人的痛苦與絕望,這樣的心情我了解……請吞下這苦酒,然後撐著去過日子吧,願佛力加被,能助你度過這段難挨的日子。

做這樣的決定,非我寡情薄義,為了那更永遠、更艱難的佛道歷程,我必須放下一切。我放下了你,也放下了在世間累積的聲名與財富。這些都是過眼雲煙,不值得留戀的。

我們要建立的是未來光華的佛國,在西天無極樂土,我們再相逢吧……

這樣的信讀的讓人心酸,放下執著和佔有,從小愛中出離去追求大愛,出離的過程如此痛苦,「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往事歷歷分明,明明可以在一起的,明明感情那樣深,卻要送別,一瓢濁酒盡余歡,從此他的愛升華為慈悲,他用慈悲平等的心去愛一切世人,鍥入華嚴之境。

「風雨並肩處,曾是今春看花人」,在這個微涼的春日,花在盛開,潔白而美,花開花謝都值得欣賞和珍惜,我聽霍尊緩緩唱著:柔軟語,溪水長,心住於輪迴,手中茶影笑對……如如不動,等誰歸,臨風玉樹,人也漸憔悴……聽風鈴,耳畔響,遇上您,喜悅無量。

春風碧綠溫柔,浩蕩而來,遇上您,真的喜悅無量,滿世界都是菩薩的微笑。我在瓶里插上潔白花枝,微笑著抄經,我亦漸漸懂得,愛不是執著的佔有,愛是感恩,是珍惜,是捨得,是布施,是溫暖,是心靈深處永不凋謝細香微度的花朵,是佛前搖曳不熄的燭光,是菩薩柔軟的密語,是最深的慈悲。

作者簡介

卓瑪,江蘇省作協會員,徐州市十佳潛力青年作家。喜崑曲,好美器,愛花成癖。布衣素食,於雨花深雪裡,掃花烹茶,煮字待客,坐聽雲里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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