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走吧……能不能把孩子留下！

你們走吧，能不能把孩子留下？

老媽說，「你們走吧，能不能把孩子給我們留下，讓我跟你爸在家裡也有點樂呵」。農曆新年初五，眼裡噙著淚，帶著老婆孩子走上了回津的路。「為人父母方知父母恩，」13個月大的孩子，成了老兩口的晴雨表。戊戌新年，歲月悄然讓生活發生著變化。

老爸的家庭會議

每逢農曆新年，我跟姐姐們都會搬個小板凳端坐老爸跟前，聽老爸主持召開家庭會議。近幾年隨著姐姐們的相繼出嫁，參加會議的人員也漸漸地少了，如今只剩下我跟老媽在聽老爸不停地「念叨」。今年的會議籌備比往年豐盛了些，給老爸燒了幾個下酒菜，弄了一壺老酒，老爸就開始喋喋不休地講起來。

每年的內容也很固定，基本上主要涵蓋了四個方面：一是回憶當年爺爺奶奶養家拉扯孩子很不容易，教導我要珍惜並滿足於當前的生活狀況，保持拼搏的精神繼續為孩子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二是講述毛主席同志當年打天下所經歷的苦難，學習毛主席同志不畏艱難、胸懷大志的革命精神，遇見問題要善於找到方法解決；三是將村裡發生的大事件基本上是按照血緣關係近遠，有代表性地講解一下，主旨是教導我「做一個善良、正直的人，懷有感恩的心」；四是將老媽的種種好與不好念叨一遍，期間我與老媽如有反駁，家庭會議就改成了「批鬥會」。

老爸是一個很傳統的人，家裡一直都是在搞「一言堂」，所以老媽在家裡都處於下風。這幾年隨著孩子們長大了，老媽在老爸面前腰桿稍微直了些，老爸也變得開始允許有不同意見了。用老媽的話說，老爸的脾氣改了70%，「六十而耳順」，或許說的就是老爸這個狀態。

「母親疼孩，疼一輩子」

臘月二十七回到家裡，老媽已經做好了準備，把鋪蓋都提前拿出來曬了一遍，家裡的暖氣也燒的暖暖和和，包好了愛吃的餃子……

午飯過後，總覺得心裡沉甸甸的，覺得庭院里的沙發上大姐應該還在那裡，像每次我回家在家等我吃團圓飯一樣。哄完孩子睡覺，在沙發上坐了會兒，抽了會兒煙，我跟老媽商量著去大姐的墳前燒香（按傳統娘家人是不能隨便去的）。在再三勸導下，老爸老媽答應下來，老媽哭著準備了一些水果和紙錢。在大姐的墳前給她添了一些新土，我嗚嗚地哭了不知道有多久。第二天，老媽的眼紅腫了，當天晚上夢見大姐了，還是生病時候的樣子，老媽欲言又止地說了一些傷心的話。初一串門，看到與大姐同歲的親朋，老媽哭了；初二送神那天，老媽又哭了。「母親疼孩，疼一輩子」，老媽的心病醫不好，只能讓時間把它減輕。

回津那天，我跟老媽說，你想大姐的時候就念「南無地藏王菩薩摩訶薩，南無阿彌陀佛」，這對大姐大有好處。文盲的老媽使勁地記了一遍又一遍，我估計這會兒應該開始念了吧？我可憐的媽媽……

一切都為了孩子

去年的時候，孩子還沒滿月，在天津過了唯一一個在外的年，今年回家一聽說孫子回家過年，老兩口高興地不得了。備年貨的時候，把兒媳婦愛吃的都準備好了，家裡也提前備好了燒暖氣的無煙煤，一向緊緊巴巴過日子的老兩口一下子大方了起來。

大年初一的晚上，孩子估計是受到了驚嚇，按傳統觀念，年底回家過節的鬼神多，孩子見到了不該見的東西。大晚上，我們小兩口實在是哄不睡，老爸聽見了，一把抱在懷裡，「孩子不哭，老爺在這兒，誰也不怕，誰也不敢嚇唬你」，孩子就跟找到了依靠一樣，一會兒就安靜了下來，趴在老爸的懷裡樂呵呵的笑了。媳婦兒說，「老爸是山，有爸就有依靠」，一股暖流從頭頂流淌到腳心窩子。孩子回家以後，老爸的煙癮不大了，幾乎每天都要去山裡給孩子弄山泉水喝。之前總感覺自己少點父愛，從孩子的身上，我看到的最起碼不是。老媽更不必說了，每天早晨就等在門口等著孩子起來，抱起大孫子趕緊穿衣服、吃飯、逛街，想告訴所有街坊鄰里，我的大孫子「帥氣、聰明、喜人」。

父愛、母愛，不管記不記得它都在那裡，小到滲入生活的細節，大到是精神的依靠。爸媽常說，「兒孫好，才叫福滿堂，才叫好日子」，他們的生活里好像已經沒了自己。

戊戌新年，變了，老爸老媽今年過的好像沒以前那麼心裡輕鬆了；戊戌新年，變了，慢慢地我成了他們心裡的依靠；戊戌新年，變了，變得既熟悉又陌生。「你們走吧，能不能把孩子留下？」，留下心安，留下老兩口心裡的團圓。

2018年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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