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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泰興」:揭陽的「高第街」

陳「泰興」:揭陽的「高第街」

文/彭妙艷

把榕城陳「泰興」家族比喻為揭陽的「高第街」,是因為陳「泰興」也經歷了由商致富,由富出官,由官興文的道路,在某種程度而言,與廣州高第街許氏家族有點仿似,只是沒有它的顯赫罷了。

一、發財初祖陳振文

陳「泰興」的後人,習慣於把家族致富的創始人陳振文稱為「發財公」。

這位名為振文的「發財公」字秋啟,所以族譜里也稱為「秋啟公」。他是磐溪都肇溝(今屬磐東)移居榕城「媽前」的陳氏第14世。「媽前」自清初海禁放開以後,一直是揭陽海上貿易的重要集結地,很可能在雍正前後徙居「媽前」的陳氏家族就是以從事海運和外貿為業。但是,從其家族史可見,直至第13世即振文的父親國標這一代,事業成就還未顯赫。及至振文,才「異軍突起」。

國標生有四子,振文排行第三。根據陳世貌《陳氏族譜·秋啟公傳略》所載,振文「自幼穎悟,讀書不求甚解,而能識其精義。及長,益練達有幹才」。當時,家境並不富裕,依靠勤儉積蓄一點錢。嘉慶時期,海禁初開,陳振文遂用家庭積蓄的一點錢購置了「海舶」——走海的貨船,從事「貿遷有無」的經營。同時開設「泰興」商號,開展貨物收購業務,「延攬四方之貨」。榕城是潮州西部地區的商貿中心,負有黃金水道之稱的榕江使其成為直徑數十里的貨物集散地,各類貨商「蟻集而蜂屯」,會館密布。而這些來之四方的供貨商「咸以泰興為邱之垤,蜜之脾」,視為最講誠信的貿易夥伴,而樂意跟他做生意。於是,擁有眾多客戶和豐富貨源的泰興號商行「業日益隆,聲日益振」,「邑中推為巨擘」。也就是成為近代揭陽的首富。

陳振文作為揭陽首富,具體達到什麼程度?當時沒有「胡潤排行榜」,不得其詳,可知者則是除了「貨如輪轉」的泰興商行及城內眾多物業與成片住宅之外,還有城外的良田千餘畝。財富的充足可讓其輕鬆地為宗族營造若干祠堂,並分別購置上百號商鋪以為蒸償的來源以奉祀祖先;可輕鬆地創建相當規模的酉山書屋、學租,延請名師授課並供族中子弟免費就讀;可輕鬆地「出資巨萬」帶頭創辦平糶以解決全縣因自然災害造成的饑荒;可輕鬆地持續捐資支持公益,使縣內道路、橋樑、祠宇「崎嶇者平之,傾圮者植之,頹廢者葺之」。只要「有利於社會,不稍吝其資財」,以至因為貢獻巨大,使其本人以及幾乎所有的子孫都獲得朝廷給予二品到九品不同等級的官職。而他本人到了晚年,「以候選州勅授儒林郎」,還因兒子陳瑞芝與孫子陳一銘等的顯貴而疊受封贈,由中議大夫而累至「建威將軍」。可謂備極其榮。

經商致富而又深諳儒學的陳振文,為兒孫的發跡奠定了深厚的基礎。以其巨額財富及良好教育,使後代先後崛起成為揭陽的名賢。

二、踵武不斷出大官

陳振文非但以善於經營而致富,以熱心公益而成善人,更以具有高度社會責任感而促使後代相繼成為官場傑人。主要者有陳瑞芝、陳一銘等。

陳瑞芝是陳振文的次子,字繩喬,號紫岩。青年時代,即「力學而注意吏治」,由廩貢生「援例」(捐官)得郎中銜戶部主事實缺。這位胸懷大志的主事以卓異的才能為當朝所見重,不久即以知府職級被分外至廣西。咸豐之初的廣西「盜賊蜂起」,社會治安十分混亂。陳瑞芝奮勇剿捕,「因之斂跡」。咸豐三年(1853)代理梧州知府,時有所謂「潯州艇匪」到處劫掠,民不聊生。民一到任,即「迭次力戰」,使猖獗的「艇匪潰敗去,全城得慶安全」。由於此役的成功,得到朝廷「賞戴孔雀翎」的嘉獎,並「以道員升用,加運使銜」。四年後,潰去的艇匪復集合「各路亡命,拼力來攻,期報昔日之仇」。州城被圍達三月之久,之後,匪眾還乘夜偷襲,城因淪陷。陳瑞芝遂命長子登仕率領所部,駐紮於附近的東安墟以圖恢復,同時馳書要求廣東官軍增延。在廣東提督昆壽的協助下,苦戰月余,使城池得到克複。當州城被困三月,糧食供應貧乏至只好發動民眾搜捕鼠蛇充饑,但瑞芝也未為悲觀待憋。所以當再次解圍之後,瑞芝首先想到的是怎樣撫平城民的創傷。因為恢復被破壞的生活需要巨額的資金,而當時的公帑有限,引為己咎的陳瑞芝竟然做出由老家匯解私財「以廣振濟」的義舉,這種義舉比之古人毀家紓難的商風並不遜色,加上他又積極指導群眾重建家園,終使城民「劫後餘生,皆得安居樂業」。陳瑞芝因此被梧州人民奉為名宦,立傳建祠以讚頌,及至近年,仍在江畔立其雕像以志不忘。去年揭陽舉辦的一個學術會議上,黃挺教授甚至把他描述為揭陽古代廉官的典範。

陳「泰興」第三代,也即陳瑞芝侄兒陳一銘,也是陳氏家族中一個可歌可泣的人物。

一銘字祚益,號鼎臣,是瑞芝兄弟繩璋的次子。少有大志,慕漢人班仲升、馬文淵之為人。棄制舉之業而潛心孫、吳六韜諸書,有閑即盤馬彎弓以苦練。其父早逝,祖父振文欲成全其志,命赴武試,入縣學肆業。洪秀全起兵金田,舉國為之震動,一銘銳意從戎,他不顧家人勸阻,單槍匹馬投奔忠武營,受到重用。第二年,以管帶之職回鄉組織潮勇,此後由湘、鄂轉戰至江西,又隨征至鎮江。在江南戰場上,他屢立奇功,職務也累至提督銜簡放總兵,晉授建威將軍。一銘人生有兩件事功為當道所稱道。一是跟隨江蘇巡撫吉杭阿在鎮江開展軍事活動,受太平軍包圍,糧盡援絕,吉杭阿自殺殉國時,他與所剩幾名戰友背著吉杭阿屍體潛逃下山,途中身受重傷而不自顧,體現了大勇大義的武人精神,而得到朝野的稱讚。其一是當其在上海養傷,而接受海關總督薛煥才的委託,檢查一些奸商利用外商為護身符誘賣人口的情況,據理力爭,釋放險被外輪掠走的218人,並揭露了外商的違法行為,使原本盛氣凌人的外國領事理屈詞窮,而被救民眾特製「萬民旗傘」以表感謝。

一銘同代族人登仕,也以軍功受封知府候補,並賜績勇巴圖魯勇號,也是一代名人。

而陳「泰興」家族第四第五代,仍以經商名世,或以文章、醫術擅長者,依舊踵至不絕,只是到了抗戰以後,由於日寇的入侵,榕城遭受浩劫,連綿發達一個多世紀的家族才終於走向破落的坡路。

三、由官興文有俊才

由於經濟的富裕,陳「泰興」家族一直重視投資教育以培養後繼人才,而且有當時青年才人丁日昌等的協助與參與,從而家族中以才藝知名者也層出不窮。其中第三代而定居故里的陳升三、第四代生活於上海的陳劍清,都是具有代表性。

升三是登榜的號,字祚隆,是陳瑞芝的三子,一銘的堂兄弟。年二十二補博士弟子員,食廩縣學。性耽風雅,而好結客,論曰以具孔北海風稱之。他曾在住宅旁邊建一書齋,以「鴻雪軒」為額。經常與縣裡名流觴啄其間。以嗜酒聞名。豐順丁日昌是鴻雪軒的常客,每有詩藝的切磋。曾有「酒如無癖何妨醉,才到能狂始是豪」之句,堪當絕唱。他的詩稿大半焚棄,所存者經其摯友許希逸輯為《雪鳴軒詩存》,原來收藏於他的孫子陳樹珊處,未審後來是否刊行。值得一提的是,這位以詩酒名士的儒士,當其跟隨父親瑞芝先生於桔州府治時,當「艇匪」來犯時,卻能獨領一軍,戢其凶熖。事後有大吏奉薦其功,得賞戴藍翎,以候選通判加提舉銜。說明他的膽略,也有過人之處。而丁日昌後來能夠發跡,也是依靠他與父親陳瑞芝的儘力推舉。

陳「泰興」家族的另一文化人,是出生於上海的陳世邈。即陳一銘的兒子,劍清為其字。好讀書而擅武藝,曾設鏢局於上海香廠五槐樹下,人皆稱之為「大刀王五」。有古俠之風。後以父命,曾三赴鄉試,均未中舉,遂絕仕進之意,日以詩酒自娛,好善樂施,活人無數,有乃祖之風。後以家道中落,遂在若干名宦之家教書以謀生。又得摯友李一琴推薦,至漢陽兵工廠為記室(秘書),復被湖北觀察使兼海關監督蔡錫勇聘為家庭教師。不及,由人介紹入《中外日報》館協助筆政。與總經理汪詒年成為摯友。辛亥革命後,入汪頌谷商務印書館,同時協助交通部文事,兼時事報館記者。其間曾應從弟耀庭之約,為陳氏思成堂也即陳「泰興」家族祠堂族譜的編輯主任。其間深入調查,認真勘訂,終於在民國二十七年(1938)得以定稿。嗣因上海淪陷,來不及刊印。後來此稿被收藏進上海圖書館,成為此館譜稿的重要藏品之一。近年仍有專家撰文介紹。對於這部志稿的編成,陳世邈也頗為自慰。他曾對友人說過:「此稿雖未臻詳備,後有繼者,可以此為嚆矢,即令僑居滬瀆,不獲與故鄉父親子弟相周旋,得此一編,少長咸集,而祖宗邱墓之區,亦復一一可指,不啻面接其人,身歷其境。海濤千頃,雲山萬重,悉不能生阻力,昔人徒喚紙上之真真。我今可藉此譜以通親親之雅矣。」論者認為,從這段表白,就已可見其羈旅之感,已於言外見之!

陳世邈一生歷經坎坷,從未得志,但不輟詩文之作,雖多散佚,其存世者,編為一集,名《碧芙蓉龕剩稿》,附錄於所編《陳氏永思堂族譜》之後,可以被看作揭陽近代的文學代表作。

陳「泰興」家族自陳瑞芝捐出巨資以救濟梧州難民之後,元氣大損,逐漸走下坡路,但經濟的衰敗迫使這個家族的成員對生活方向與出路作了重新的選擇與探索,而且雖未實現全方位的復興,但是在傳統家業之外有了其他重要的建樹。所以包括史跡、人物、建築、著述、家菜(包括小吃)等在內的陳「泰興」家族文化,既是揭陽商業家族變遷的一個縮影,而有歷史研究的社科標本價值,倘如加以發掘、整合,也可顯其文化旅遊資源的意義。

於是作此一文,以期引起方家的垂注。

圖片源於網路,圖文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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