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界:東南海的傳說
「南海會,鯉魚精,不下雨,就颳風」。這句俗語在江淮大地不知流傳了幾百年。東南海即南海會,是個不起眼的村莊小集,卻承載著一個美麗的傳說,至今仍被人們傳誦著......這話還得從乾隆六下江南說起。
話說乾隆爺主奴二人喬裝打扮,一路南行。他們曉行夜宿,好不愜意!此時,正值陽春三月,春暖花開,小草吐翠,樹木綻綠。乾隆爺不覺心花怒放,禁不住竊竊私語:出了門檻就比宮裡好一半。無案牘之勞形,無絲竹之亂耳,到處是鮮花碧草,到處是鳥影掠空,到處是童謠聲聲,好一派「康乾盛世」!朕乃當今明君,江山必定永固。可是,他腳一踏進中原,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喟然長嘆:「天意啊!」太監小華子正高興地前頭帶路,忽然聽到主子的嘆息,不覺一驚,忽又靈機一動:「主子,咱們現在已到了蕭縣地界,剛才聽行人講,離這裡往西南有三十來地,有一千年古會—「東南海會」,那裡商賈雲集,物資齊全,歌舞雜耍,無所不有,無所不精,無所不奇.......和江南小橋流水相比,真乃有過之而不及」。
「那還不快走!」
「喳!」
他們主奴二人,急匆匆趕路,一心想早看到「東南海盛況」,顧不上揩一揩額上的汗,口渴啦,就咂咂嘴繼續趕路。乾隆邊走邊哼著小曲,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福爺,你瞧前面樹上的雪咋還沒化。」乾隆爺一聽,放眼望去,噫!真乃雪的世界:粉妝玉砌,分外妖嬈!但轉念一想,現在已是季春,江淮一帶哪來的雪呢?對,那一定是梨花。
「小傻瓜,那不是雪,那是梨花!」乾隆爺說。
小華子也學著乾隆爺的樣子,搖頭晃腦地吟出了:「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遙知不是雪 為有暗香來。」乾隆爺應和道。
此情此景,兩句古詩,二人信手拈來,也是趣味盎然,妙趣天成。
「主子,天色已晚,不如咱們就在前面村莊住下來吧?」
「找個人問一下再說。」
「喳!」
小華子找了一個年紀稍大的婦人一打聽,到「東南海會」還有一十八里,恰巧明後天都是正會,那婦人剛從「南海會」歸來,把南海會的繁榮與熱鬧一五一十地給他們描繪得繪聲繪色,煞是撩人!乾隆爺心中痒痒的,顧不得疲勞,呷了兩口香茗(平時不捨得喝)搖著八寶御扇,昂首闊步往前趕去。小華子上氣不接下氣地緊跟其後......
他們主奴二人來到南海會,已經是掌燈時分,趕會的人已陸續回去,生意人都在各自的帳篷里對著燭光,數著「乾隆道寶」和白花花的銀子。一股股炊煙裊裊升起,撲鼻的香氣陣陣襲來。乾隆這才覺得腹中飢餓,忙對小華子說:「小華子,找個店休息,吃飯。」
小華子遠遠地看見一家幌子上高書「老字號李記客棧」。跑到跟前一問,早已住滿,小華子一連找了十幾家客棧,都是「八月里核桃滿仁」。無奈,只好回報主子。主奴二人揀個乾淨的酒館狼吞虎咽的吃起來。酒足飯飽之後,看看天氣已晚,他們不想打擾百姓,只好委身於關帝廟了。
「是,福爺。」
這關帝廟香火一直很旺,這麼晚了仍未關門,一個小和尚客氣地將他們安置在一個偏房裡。乾隆爺睡在床上,小華子倚在門後——守夜。
「萬歲爺,請用膳。這是我們家鄉特產『福壽梨花煲』,是上乘補品,不知要比長白山千年人蔘強多少倍。」一位婷婷少女,手托銀盤,長跪不起,乾隆爺一看,眼睛一亮此膳色香俱佳,忙用筷子沾一下,一品,初含口中,頓覺心曠神怡,香酥酥,軟綿綿,細嚼則脆生生,甜滲滲,沁人心脾,忙不迭地說:「好吃,好吃......」
「福爺,怎麼了?怎麼了?福爺!」小華子忙跪在床前,低聲問道,「爺,您一定是在做美夢。」
乾隆爺翻了個身,又進入了夢鄉。
俺不知萬歲駕到,未能遠迎,真罪該萬死!
「你是何人?」
「我乃千年鯉魚精,住在東塘里,每年二、三月份,南海盛會,我便幻化成人形湊熱鬧,有時候搞個惡作劇什麼的,並沒有大惡,望萬歲爺開恩!」
「我今天心情高興,來此地遊玩,你卻興風作浪,下次大雨,實屬可惡,罪不可赦,自裁吧!」
「為萬歲爺而死,心甘情願。」
「小華子,宣旨......」
「爺,爺,您怎麼啦?」
我做了個夢,好不開心。乾隆爺翻身坐起,再也不能入睡,想想夢中的情景,心中總有說不出的滋味。
東方剛剛泛出魚肚皮,乾隆爺便闊步來到廟堂,祈禱一番,便和小華子逛街 去了。
儘管田還沒有大亮,商販正在擺攤,四面八方的客人,正在往這裡趕......
他們在糖糕店前駐足,看到了店主正從滾開的油鍋里往外捏糖糕,不覺好奇。他是鐵手?難道不痛嗎?乾隆爺帶著疑問邊想邊找個位子坐下,別琢磨捏糖糕的學問。「小華子,去排隊買幾個嘗嘗鮮。」
「酥脆可口,香甜適中,甜而不膩,酥而不焦。不錯!不錯!」乾隆爺是肚中飢餓,還是此糕確實好吃,他一連吃了十八個,還喝了一碗辣湯。那湯也真讓人咋舌:麻油噴鼻,花椒、胡椒碰頭,雞脯、蝦仁、泥鰍忽上忽下爭相亮相,豆腐,海帶絲互相嬉戲。真乃三鮮湯也!小華子在一旁看呆了,心想:爺還是頭一回吃這麼多吧。
這時,太陽從東方躍起,大地立即被染成了桔紅色。乾隆爺隨口吟道:「天地著一色,恰似江山盡染。」小華子看到一耍猴藝人,牽一老猴,老猴頭頂一小猴,不時向顧客表演一些滑稽動作,靈機一動,隨口而出:「老樹開新花,猶如麒麟獻子」
「也行。」
「多謝福爺誇獎。」
南海會真熱鬧極了,你看吧,挑挑的,買賣的,抽籤的算卦的,抽獎的、套圈的,說書的,唱戲的,劃旱船的,玩高蹺的,捏麵人的,吹塘泥的,吃的喝的玩的用的應有盡有,不一而足。到處是吆喝聲,叫賣聲,歌舞聲,樂器聲,歡笑聲,喝彩聲,掌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玩雜耍的一會兒仰面朝天,腳蹬大缸,風火輪般旋轉。那口缸像粘在小女孩腳上似的,轉得人眼花繚亂;一會兒單腳走鋼絲如履平地,令人提心弔膽;一會兒肚皮上切肉,脖斷鋼筋,腳踢石碑,手劈老磚,鐵鎚貫頂,真讓人心疼肉跳。乾隆爺走走停停,聽聽看看,總樂的合不攏嘴。
中午時分,天突然暗下來,人們一下子緊張起來。有的趕緊收攤,有的攜子就往家趕。乾隆爺向人們一打聽,才知道「南海會,鯉魚精,不下雨,就颳風。千百年來都如此。今年晴天麗日,卻是千載難遇!」乾隆爺這才想起昨晚做夢一事,不覺心涼。
天越來越暗,越來越黑。頃刻間,烏雲翻滾,驚雷響動,淫雨紛紛。人們急匆匆往回趕:嘈雜聲,哭啼聲,爭吵聲,怒罵聲,響成一片,亂作一團。小華子和乾隆爺也擠散了。雨越下越大,人越來越亂。乾隆爺慌忙來到會東頭一戶農家門旁避雨。一位老太太急忙把他讓進屋裡。要幫他換衣,爺不依。爺摸著渾身濕透的衣衫,噴嚏連連,渾身哆嗦......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乾隆爺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床上,老婦人正用濕毛巾為自己敷頭呢。
「你醒來了,剛才你燒得厲害,還說胡話呢,說什麼御醫侍候。你想呀,御醫是咱使喚的嗎?再說咱這方圓十幾里也沒有一家診所。我老婆子不才,略懂醫道,遇到我是您的福氣。」老婦人邊說邊為乾隆爺把脈,「你心情時好時壞,造成痰結,加上淋雨,患了『傷寒綜合症』,無大礙,我為你開副葯,休息幾天就好了。」
「多謝老人家。」
「不過這副藥引子非常難找,得用48斤以上鯉魚的膽作藥引子。」
「老人家,銀子方面不成問題,病痊癒後,我派人送來就是。」
「我治病從來不收錢的。不過,你不要走動。梨花,照顧一下客人。」老太說罷,拾著釣魚桿匆匆忙忙向東塘走去。
她釣了約3個鐘頭,雨雖然停了,老人卻啥也沒有釣到,悻悻而歸。老婦人就這樣釣呀釣,一轉眼,三天過去了。乾隆爺的病卻不見好轉……這天傍晚,老太太看了看清澈的湖水,萬般無奈,仰天長嘆,不住地禱告:「老天爺呀,救救當今聖上吧!讓我釣個大鯉魚!」看客,你說怪不怪,老人話音剛落,只見湖水翻騰,水柱直噴,足有丈高,魚星漣漣,大如碗口。不一會兒,一條一米多長的紅尾鯉魚笑眯眯地向老人家游來……老人麻利地用拳頭塞過魚鰓,儘力將魚提了起來:「好乖乖,比我還高哩!」
老人殺魚時,那鯉魚兩眼直流淚呢。老人做好葯膳,端到乾隆爺面前,小心侍候。
「好吃,真好吃,這總得有個名字吧?」乾隆爺忙問。
「不瞞您說,這是我祖傳秘方,專治『傷寒綜合症』的『福壽梨花煲』,我早就看出您是大富大貴之人,不然這藥引子……」老人自豪地說,「這『福壽梨花煲』用的是三月三早晨帶露的含苞欲放的千年梨樹上的梨花,它來自東鎮鄉丁庄村,台灣甘蔗中的中節熬制的原糖;用金童玉女各7人的相思淚調和,用百歲老人的黑髮燒焦煎熬而成。用水也很講究,水旺了,易焦糊,小了,易濃……。」
乾隆爺早聽得入了迷……
一副葯膳下肚,萬歲爺頓覺神清氣爽,精神抖擻,病去了七分。
「筆墨侍候。」乾隆爺一臉地燦爛。只見乾隆爺筆走龍蛇,鐵勾銀畫,剛勁遒健,唰唰唰頃刻完畢。
老婦人走近一看,不覺「啊」了一聲,繼而慌忙跪下:「草民恭迎聖駕,萬望恕罪!我從替你換衣就知您的身份,但不敢確認……」
從此,這「福壽梨花煲」就成了宮廷秘葯。老婆婆也成了幾千年來唯一的女御醫總管。
乾隆六下江南也到此為止。您也別說,從此以後,每年的「東南海盛會」,再也沒有出現狂風暴雨。天南海北趕會的人們嘴上不時念叨著:皇恩浩蕩,皇恩浩蕩,太陽喜洋洋,暖洋洋......
作者簡介:王天嘯,男,安徽蕭縣人,筆名漁叟、槐花等。自幼酷愛文學,喜歡下棋和旅遊等,也喜歡獨處,一個人捧一本書 讀,邊讀邊思。80年代有文字見報,自今筆耕不輟,文字散見於一些報刊。他現為安徽省作協會員,縣詩詞學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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