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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赴一往情深的故鄉

編者按2018年春運,《汽笛》副刊策劃推出《作家春運》欄目,特邀鐵路知名作家與本報記者一道,走進一座座車站,踏上一列列火車,用心感受新時代、新春運。在他們眼中,歷史與現實將實現怎樣的連接?一年一度的鐵路春運又將呈現出什麼樣的圖景?《作家春運》為您講述鐵路作家春運「在路上」的故事。

作者 王齊君

王齊君

供職於通化鐵路公安處。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魯迅文學院第八屆、二十三屆高研班學員,全國公安文聯首屆簽約作家,吉林省作家協會簽約作家,通化市作家協會副主席。作品見於《小說選刊》《中國作家》《青年文學》《作家》等,著有小說集《昌盛街》《十三幅油畫》《狂歡》、長篇小說《水香》。獲首屆吉林文學獎。

詩意的火車,總是讓人聯想到遠方。K2121次列車從長春始發,開往海拉爾,似乎更具非凡的文藝氣質。車窗外,紅彤彤的朝陽從雪野上升騰起來,轉眼就跳離了地平線。我想起多年前,有本小說叫《我們都去海拉爾》,最近又出現一本《去海拉爾》,坐在正奔向海拉爾的列車上,難免浮想聯翩。像何先生一家這樣千里迢迢奔赴故鄉的旅客,該比我更有深切的感觸吧?

當何先生和愛人從廣州登上開往河南周口的高鐵列車時,春運的序幕拉開了。

何先生和愛人先到周口接上兩個孩子,隨後一家四口乘坐卧鋪到天津,在天津休息一個晚上,再由天津坐硬座到長春。2月5日,我在K2121次列車的卧鋪車廂遇到何先生一家時,他們一路北上走過3000多公里後,離「紅色的城市」烏蘭浩特已經很近了。

詩意的火車,總是讓人聯想到遠方。K2121次列車從長春始發,開往海拉爾,似乎更具非凡的文藝氣質。車窗外,紅彤彤的朝陽從雪野上升騰起來,轉眼就跳離了地平線。我想起多年前,有本小說叫《我們都去海拉爾》,最近又出現一本《去海拉爾》,坐在正奔向海拉爾的列車上,難免浮想聯翩。像何先生一家這樣千里迢迢奔赴故鄉的旅客,該比我更有深切的感觸吧?

何先生已經倒了三次車,臉上並無疲憊之色。他的策略是,能買上票就走,買不到就住下。因為帶著兩個孩子,他們盡量乘坐卧鋪。他已經不再心疼坐卧鋪和住酒店的費用。10年前,他從烏蘭浩特乘坐普速列車去濰坊務工,別說卧鋪,連座都沒有,是站30個小時到達濰坊的。當時再辛苦再睏倦,他也得硬挺著。那時坐卧鋪,或者下車住酒店休息,對他來說無疑是奢侈的事。以前,長途列車即使加掛六七節硬座車,春運時往往也無處下腳。現在很多列車的硬座車廂都在逐漸減少,少到掛兩三節,甚至全列卧鋪,就是為了滿足旅客的需要。這從一個側面反映出,隨著鐵路的快速發展,人們的生活也越來越美好了。

兩個男孩無法理解父親當年乘坐火車的艱辛歷程。9歲的長子,躲在被子下玩手機。6歲的次子聽說要拍照,立刻讓媽媽給他穿上過年的新衣服。兩個孩子穿上鮮艷的衣服,臉上洋溢著頑皮和略帶羞澀的笑容。

比何先生一家離開故鄉更遠、更久的女孩姓於。她15歲出國,6年後才第一次回國。她先飛到上海,再從上海飛到長春。她衣著單薄,興奮地用手機拍著列車上的一切。她說她不只是回家過年,更想在國內創業。她拿著一本外文書,告訴我,那是關於如何創業的書。書中多處留有她的讀後感。看著她朝氣蓬勃、滿懷欣喜的樣子,我想,年輕人或許在多走過一些地方後,比如到國外看看,而不僅僅局限於道聽途說,才會更加珍視故鄉,知道如何來熱愛我們日漸強大的祖國吧?

列車長指著車窗玻璃說,用厚塑料布封閉車窗,寒風就吹不進車廂,車廂里就能一直保持適宜的溫度。我看到,封閉車窗的塑料布被寒風吹鼓起來,在塑料布和玻璃間的窗框上,有著挺厚一層雪。車長說,列車過了阿爾山,雪很大,清到站台邊的積雪比成年人還高。車窗上那些擋風遮雪的塑料布,在我看來就是鐵路人的一雙雙熱乎乎的大手,溫暖著旅客的心。

說起春運,列車長說12年前他值乘齊齊哈爾到杭州的列車,往返需要4天4夜。對當年列車的擁擠程度,車長用了1和14兩組數字:從乘務室擠到門口去開車門,不過幾米,他卻蠕動了1小時;終到站,清掃一節硬座車廂,光是手撿垃圾就塞滿了14個垃圾袋。為能及時為下車的旅客打開車門,他時常跟旅客一樣,被夾擠在車門口,動彈不得。

春運的擁擠,已被快如閃電的高鐵、春運臨客以及民航、公路和私家車化解了。旅客大多已不再手提大包小包,給老人孩子的禮物也大多通過便宜快捷的快遞送到了他們的手中。各地的土特產在網上都能買到。行李架上,行包自然不再像以前那麼多了。

白乙爾和愛人坐在2號硬座車廂。這位蒙古族漢子告訴我,他的名字是喜慶的意思。喜慶與近在眼前的春節是多麼吻合啊。他和愛人要回海拉爾過年。他說他至今沒坐過高鐵,非常想體驗乘坐高鐵。他像是在問我,什麼時候海拉爾才能通高鐵呢?其實我跟他一樣,也希望有著凝聚著中國智慧的高鐵能快速把我帶到海拉爾,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而不僅僅只是讓我把「詩和遠方」掛在嘴上。

列車在哈拉站穩穩停了下來。一列白色的「閃電」隔道飛馳而過。那是去年8月8日開通的長白烏鐵路,時速160公里的城際列車正通過車站,然後在白色的雪野間,奔向長春。

列車上的旅客大多都在奔赴故鄉。作家劉亮程認為,家鄉和故鄉是兩個維度的概念。家鄉是地理的,故鄉是精神的。由此,春運並不只是人口在地理上的大轉移,而是身體與精神最為統一的時刻。在全球化時代,故鄉不再意味著鄉村,也可能是城市,甚至是中國本身。

「春運」一詞最早出現在1980年的《人民日報》。從最初的1億人次增長到今年的29.8億人次,相當於除亞洲外,其餘各大洲總人口集體搬一次家。鐵路今年春運預計運送旅客3.9億人次,相當於南美洲總人口集體出行。中國大地上上演的人類最大規模的周期性遷徙,目的地非常單一——奔赴或遠或近的故鄉,再由故鄉回到各自的工作生活地。故鄉和家,在春節來臨時,總是離我們最近。

在烏蘭浩特站候車室,我把剛買的一瓶礦泉水送給要回阿爾山的母親身邊的女高中生。這是我送給陌生人的新春祝福。

2月5日16時30分,C1308次列車正點駛離烏蘭浩特站。

面善隨和的高女士在政府機關工作。她坐在6號車廂靠窗的位置。一個多月前,她眼底出血,繼而失明。眼前就像蒙著一塊黑紅色的布,什麼也看不見。在長春手術後,她的視力恢復得不錯。她和醫生約好,明天複查。

1985年,正值芳華的高女士在長春讀大學。當時從烏蘭浩特開往長春的列車清晨發車,傍晚才能到長春。這趟站站停的列車,學生票的價格是7元。長白烏鐵路開通後,從烏蘭浩特乘坐城際列車到長春,最快只需3小時22分。以前大家都去北京看病,現在首選去長春。像今天這樣,她乘坐C1308次列車到長春,住上一晚,第二天按照約定時間去醫院複查,吃過午飯後,再坐城際列車回烏蘭浩特,時間上非常從容。她說出差去呼和浩特也比以前方便了。以前要到白城倒車,現在有兩條線可供選擇,一條是經通遼的南線,另一條是經錫林浩特的北線。走北線大概需要20個小時。

列車到達白城站時,已是華燈初上。

剛上車的李師傅站在列車的連接處。李師傅家住大安。因為剛在白城給女兒買了電梯樓,房子還在裝修,他腳上的鞋、身上的衣服都落著白灰。他給我算了一筆賬:坐大客車,從白城到大安票價31元,大約坐2小時;坐城際列車,票價35元,只需50分鐘。他當然喜歡乘坐城際列車。女兒周末回家,也是選擇價格合理、速度快、寬敞舒適的城際列車。

說起新房和在銀行工作的女兒,李師傅難掩內心的喜悅,卻又不時瞅一眼夜幕已然降臨的車窗外,目光有些躲閃。他是怕把自己衣服上的灰土沾染給別人,弄髒列車座席。他打算在連接處站到大安站。我的心不禁一顫。我從側面打量著他,感動之餘,發自內心想和他拍照留念,他卻慌忙躲開了。

城市化進程中最叫人擔心的就是喪失鄉村文明。當人們都住進城市的高樓大廈,那些樸素、自然、溫潤的古老鄉村,面臨著消失的危險,還談何詩和遠方呢?城市文明能給人以諸多方便,卻很難安放靈魂。鄉村是我們出發的原地,是我們得以遠行,賦予我們力量的地方,是我們心靈深處的根和靈魂的歸宿地。看著樸素的李師傅匆忙逃走的高大身影,我感覺到城市中同樣不乏質樸和美好。一年一度的春運大遷徙,人們如此篤定,歷經萬水千山,只為奔赴一往情深的故鄉。大家帶著對故鄉和親人的眷戀與深情,開始新一年的征程,這不就是在傳承鄉村文明,讓人類最真摯純樸的情感,永遠在春節這一最暖心的時刻得以升華嗎?

奔赴一往情深的故鄉,願每個人都一路平安順暢;回到故鄉,讓我們一往情深地問候一句:你好,我親愛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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