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探案2》：看陳思誠如何講述中式偵探故事

作者：宗 城

2015年一部《唐人街探案》（後文簡稱「唐探」），同時成就了陳思誠和劉昊然。在此之前，陳思誠的導演水平並不被認可，劉昊然仍然是大眾眼中的「鮮肉花瓶」，但「唐探」系列之後，他們都有了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如果說電影《北京愛情故事》的走紅還有幾分運氣的成分，那麼，「唐探」系列則是陳思誠對自己的最好證明。

《唐人街探案2》由王寶強、劉昊然、肖央等主演，講述三人在紐約破獲連環殺人案的故事。該片於2018年大年初一上映，目前票房已超過19億，豆瓣評分7.2。

比起第一部，今年春節檔上映的《唐探2》展現出更成熟的製作工藝，雖然詭計的驚艷感減弱了，但格局、節奏卻更勝一籌。劉昊然與王寶強，一智一囧，相得益彰。時代廣場上的馬車戲和「裸奔」、酒吧老大的槍炮與玫瑰，還有集體女裝的「辣眼睛」，笑點密集，令人捧腹。陳思誠在「唐探」系列中展現了自己的才華，搭建出一個具有中國特色的偵探世界，將推理與喜劇相結合，也為中國推理題材的突圍提供了成功範本。

推理小說有「本格派」和「社會派」的說法，前者重推理解謎，代表如江戶川亂步、島田莊司；後者重寫實，表現出強烈的社會關懷，代表如松本清張、水上勉。以此觀之，《唐探1》是本格派推理，《唐探2》是社會派推理，雖路數不同，但邏輯在線。這一系列最可貴的地方在於，它在認真講一個有邏輯的故事。達到這一點，已經比大部分國產片出色。多數國產片喜歡賣弄噱頭、難言邏輯，「唐探」系列則在噱頭與邏輯間做了平衡。

兩部影片的故事都很順暢，第二部除了一些小瑕疵，大體也都符合邏輯，且通俗易懂。陳思誠把這個故事想得很通透，從鋪墊到起勢，再到反轉，一氣呵成，沒有阻塞。主角秦風和唐仁、配角宋義、陳警官、Kiko和陸國富等都有明確的人物光譜，承擔起彼此的功能。本片最讓人過癮的莫過於結尾的反轉，套嵌式殺人和秦風的解讀足夠精彩，雖沒有達到滴水不漏，但已留有回味。懂得留白的故事是好故事，而陳思誠做到了。

不僅如此，他還非常努力地營造中國特色。《唐探2》的故事看似發生在異國他鄉，實際活在中國人的想像世界裡。影片中的美國迎合了中國人的主流印象，唐人街則猶如中國人的避風港，呼應著國人的心理認同。同時，將道家知識融入案件中，也意在將推理故事與中國文化結合，將中國特色由外向內打通。

兩部《唐人街探案》過後，已開闢出一個中國式推理的世界。這裡既有中國知識分子式的偵探秦風，也有極具中國城鄉結合部市民特色的唐仁，還有世界推理中的經典角色。可以想見，如果「唐探」系列越做越大，柯南、金田一、波洛、馬洛探長等經典角色的出現也不是沒有可能。

《唐人街探案2》劇照

不過，「唐探」系列也暴露出中國推理的困境——拿來為主，少有原創。世界推理髮展到今天，各種手法已枝葉繁茂，柯南?道爾、克里斯蒂、江戶川亂步、島田莊司、奎因等，密室不可能犯罪、連環殺人、棺材殺人、暴風雪山莊模式、偵探集合破案等，大師們窮盡各種手法，讓後人連連撓頭。中國推理起步晚、基礎差，長時間內落後於日本、英國、美國等推理強國，要設計出新穎的推理難上加難。「唐探」系列的大部分推理同樣採用了拿來主義，討好一般觀眾足矣，但要征服挑剔的推理迷，還差點意思。

正因如此，《唐探2》的原創特色不足，陳思誠其實動用了大量前人思路，將其巧妙地包裝在一起。道教五行結合看似無關聯犯罪，借鑒了陳國富的《雙瞳》；主線推理情節和套路，借鑒了埃勒里奎因；元華飾演的莫友乾，借鑒了《黃飛鴻之龍行天下》；王寶強在酒吧跳舞的情節，借鑒了《警察學校》等。影片還有很多致敬梗，大家比較熟悉的，如奎因、福爾摩斯、柯南、白夜行等。或者，換句話說，這是一部有趣的推理科普片。

這不是陳思誠第一次致敬經典，在第一部中，他就提供了大量致敬元素，給推理小說迷帶來不少驚喜。福爾摩斯的思維宮殿、東野圭吾的《白澤行》、奎因的「暹羅連體人」，還有歌野晶午、死亡通知單等，展現出他不錯的閱讀積累。這些積累直接作用於「唐探」系列，那似曾相識的前段，就是陳思誠使出的一招移花接木。

在這個春節假期，《唐人街探案2》連續4天奪得單日票房冠軍，並以超過19億的票房穩居假期票房冠軍。「唐探」系列證明了自己的可持續性，收穫了紮實的觀眾基礎。在下一部中，想必陳思誠會繼續夯實他的中式偵探世界。筆者認為，如果能設計出更縝密的推理，將會讓「唐探」系列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舞台已經建好，就看導演如何發揮了。期待下一部東京篇《唐人街探案》。（宗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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