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PE——肖申克的救贖

陳忠實先生的《皮囊》里有一篇名叫《厚朴》的文章，講的是關於陳先生和他朋友厚朴兩人不同的生活態度以及這種態度所帶給他們二人不同的人生影響的故事敘述，厚朴那個名字，其實是英文單詞「hope」的原型，是一個來自農村的大男生對那個未知世界最初的最美好的想像和期待，不過朋友厚朴後來還是沒能逃脫厚誠樸實的命運，跟他原本所想要的「希望」（hope），截然相反，背道而馳…而今天我所想要講述的是，跟希望這個詞迎面相撞的另一種命運—— 《肖申克的救贖》。

這是一部精彩絕倫的作品，不管是電影作品還是原著本身。

影片開始採用交叉剪輯給觀眾傳遞出這樣一組畫面：1947年的某個夜晚，眼神中充滿不解與憤怒的銀行家安迪?杜福蘭坐在車中，喝醉了酒，手中握著左輪手槍；房間內他的妻子和高爾夫教練的婚外情正在進行；緊接著畫面切換到法庭上律師對安迪滴水不漏般的嚴密盤問。透過一系列整合，這組畫面向觀眾傳達出了一種邏輯上的因果關係，安迪因仇恨親手槍殺了他的妻子和她的情人，法院最終審判安迪兩個無期徒刑。關押地點即在肖申克監獄（也被翻譯為鯊堡監獄shawshank），這正好能夠合理貼近觀眾的主觀思維，即存在犯罪才存在救贖。

肖申克是一個弱肉強食強權統治的黑色監獄。監獄長諾頓陰狠老辣，看守長哈德利兇狠殘暴。瑞德20歲因命案被判終身監禁於肖申克。安迪入獄時他40歲，此時的他已經是一個監獄裡的大能人，能搞到各種監獄內禁止流通的物品比如香煙，白蘭地，甚至大麻。安迪拜託瑞德幫他找到一把小鎚頭，照瑞德的推理，若安迪想越獄，那把鎚頭夠他挖600年才能出去。隨後安迪利用自己精通稅務知識，幫助監獄長成功逃避了一次遺產稅，令其開始對安迪刮目相看，獄中幾乎所有獄警都受到過安迪的幫助，之後監獄長的黑錢也通過安迪之手一一轉化為「大白於天下的」財富。安迪被從洗衣房調到圖書室，幫助老布魯克斯整理圖書，並且堅持一周一封信寄往州府，議員們終於無法忍受安迪周周雷打不動的書信騷擾，承諾安迪每年撥款500美元用以圖書館建造以及其他必要支持，很快安迪在監獄已經呆了10年，瑞德每十年一次的第三次假釋審批又被拒絕了，安迪送給瑞德一隻小口琴，作為回贈，瑞德送給安迪一張瑪麗蓮·夢露的畫報。犯偷竊罪的湯米1965年來到肖申克服刑兩年，無意從湯米口中安迪得知當年他被判刑的真正原因，於是即刻去找監獄長諾頓，諾頓假惺惺的同情了安迪一番，但是因為一己私利擔心安迪出去後自己沒有帳目上的幫手以及害怕泄露他洗黑錢的事，故設計殺害唯一證人湯米。湯米的死讓安迪徹悟：真正的救贖來自於自己，於是加快了用小鎚頭越獄的速度，最終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帶上監獄長的帳薄和轉帳支票記錄成功逃出肖申克監獄。聯邦警署隨後根據安迪舉報的帳本粉碎了諾頓獄長一行的黑色勢力。故事結尾獲得假釋的瑞德按照之前與安迪的承諾找到了安迪的留言，在德州邊境的小鎮，兩位獄中友人終於團聚。

影片的鏡頭語言極其豐富、深刻、巧妙，耐人尋味。鏡頭色彩只有兩種，監獄裡是暗沉的黑色，而監獄外則是明亮色。接下來我將從影片開頭開始講起，安迪杜福蘭剛進監獄第一天，警車哀鳴，從監獄入口的那些罪犯歡呼雀躍的表情中也給觀眾提示了男主接下來所要經歷的一切，石灰凈身，受獄警謾罵，黑暗中走出的監獄長諾頓說：「你們的靈魂是屬於上帝的，而你們的肉體是屬於我的，在這裡你們沒有所謂的自由和人權。」說出這樣的話，不禁讓人不寒而慄；親眼目睹被打賭的胖子被哈德利活活打死；安迪三番五次被同性戀「姐妹」盯上遭到暴打…這一切對於銀行家安迪來說無異於進入地獄，因此對於他來講，監獄裡充滿黑暗，生不如死。

劇中看似不起眼的老布魯克斯也是導演想精心設計的一筆。布魯克斯，這是最讓人震撼的主角之一。布魯克斯是圖書管理員，在監獄裡忙活了大半輩子，終於在垂垂老年被獲假釋，獲得了自由，監獄於老布而言是一個熟悉的環境，這裡有他熟知的一切，他已經完全和這裡融為一體，人哪，最怕讓一個地方、一個人在你生命中成為習慣，當有一天你離開他，或者他消失，你就會覺得自己失去了生命一大半的價值和意義。出獄之後，老布看似獲得了自由，過上了正常了人的生活，但是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價值，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空虛，迷茫，不知所措。他對他接下來的人生極致恐懼，最終使他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在賓館的房梁自殺。記得影片中有句台詞是這樣的：這些牆很搞笑，剛入獄的時候，你痛恨周圍的高牆，慢慢地，你習慣了生活在其中，最終你會發現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他們把你送進來度過餘生，讓你慢慢習慣這，漸漸的心中的高牆比這些圍牆還要高，這就是所謂的體制化。

老布的死，帶給我的啟示是：即使是身體和精神受到了約束，只要有對生命的期望，那麼一切都還是尚有希望的。我不禁為老布的死深感遺憾，以及陷入無盡的感慨…反過來講，瑞德要是沒有得到安迪的指引，他的結果會不會和老布一樣呢，自殺於同一個房間。老布的死給了安迪很大的觸動，對他來說是一種前車之鑒。同時也是安迪給了瑞德期盼，給了他精神寄託，使他有了生存的動力。所以凡事要往有希望地一面想，給自己一個目標，給自己一個成功的期望，那麼你就可能領會得到生存的好處和生命的價值。

瑞德，作為安迪的獄友，也是作者想濃墨重彩的一筆。安迪剛入獄時，向瑞德要了一把小鎚子，沒有人懷疑他過的動機，相信他真的只是單純的興趣愛好——用小鎚子小刻玩意兒。因為按照瑞德的話說，用這把小鎚子得用上600年才有可能從監獄出去。故而，有些人之所以會犯錯，會失敗，是因為他從未嘗試，因為恐懼、害怕失敗和習慣性的消沉，讓他自己限制和扼殺了努力的可能以及享受努力帶來的喜悅成果。瑞德幫安迪弄來大幅的《麗塔海華絲》明星畫裝飾牆壁（實際上另有作用），幫忙他爭取到外面做工的機會，每一次受罰都有意關心照顧他。日積月累的友情讓瑞德嘗到了自由的好處，所以他遵循了安迪的話：「如果有一天，你能夠獲得假釋，必須要到某個地方替我完成一個心愿。那是我向我妻子求婚的地方，把那裡一棵大橡樹下的一個盒子挖出來，那裡有我給你的東西。」 他在橡樹下找到了一盒現金和安迪留給他的一封信後，決定違反假釋規定，奔向真正的自由。關於瑞德留給我最深的印象是他最後一次陳述假釋理由的那段話：「我已經不明白你所說的改過自新是什麼意思了，如果放在以前，我想給那個殺過人的孩子講講人生大義教教他為人處世之道，但是現在這個孩子已經死了，坐在你面前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這回，你們填什麼都行，我不在乎。可這次，瑞德的假釋通過了，那些長官們都明白，瑞德已經對這個社會失去了渴望，他被徹底改造了，他對社會而言已不再危險，把他再留在監獄裡簡直是在浪費納稅人的錢。

說完以上兩人，單就我個人而言，主人公安迪?杜福蘭身上，才有我無數敬佩和熱愛地方。為擴大監獄的圖書館，為了得到第一批書，他每周向州議會寄上一封信，連續寫了六年。得到回應後，把書信增加到每周兩封，在安迪入獄的第二個十年間，圖書館落成，灰暗的監獄多了一絲色彩。充分利用自己專業知識替監獄長逃脫一筆遺產稅，為所有獄警的賬目稅務出謀劃策，以及後來幫諾頓洗黑錢，讓他自己身在監獄卻看似有一個自由人的權利，做些讓他覺得還有希望的事保持清醒的頭腦。「如果我有罪，那麼這些年我已經贖罪過了。」從新來的湯米口中無意得知當年犯罪的真正原因，迫不及待去請求監獄長為自己翻罪，卻從湯米的死中頓悟到救贖其實來自於自己，於是加快了逃獄的步伐，當我看到他艱難的爬過幾近半里的下水道，強忍著刺鼻的噁心臭味終於踏上了外面土地就著風雨交加狂風大作的夜晚，野獸般撕扯掉臭烘烘的上衣，對著天空一陣怒吼，心情莫名地跟著他一起激動不已…

如果你問我，我從他身上得到了些什麼，那就是堅持，堅持心裡保持鮮活的希望，不管什麼時刻都清醒的運用自己的知識拯救拯救，救贖自己，也就同時救贖身邊的人，就像劇中《聖經》的那句話——得救之道，就在其中。人世間是存在可怕的體制化，這一點毋庸置疑，縱然像安迪那樣，有聰明的頭腦，豐富的學識，友善的性格，他儘力不去傷害身邊的每一個人，然而還是會被陷害而入獄。在他入獄後在種種壓力的迫使下，漸漸變得軟弱無力，漸漸被這種體制所同化，變得木訥。然而，他心中對於自由的渴望並沒有熄滅，他一直在用自己微薄的力量為自己的逃亡儘可能的作準備，安迪的形象也刻畫得十分出色，他看上去懦弱，實際卻十分堅強。不怕毒打，堅持自己的意見，面對諾頓的小人之計，懂得隱忍，同時也懂得爆發，聰明而有學識，善待他人，善待自己，從沒忘記自己是個有尊嚴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從沒忘記期望和自由。

冤獄的錯判賦予了他出逃的正義之名，他的期望並不是越獄逃避自己應有的罪責；相反他僅僅只是為了爭取屬於他的自由和夢想，他所代表的最大的寓意是：人，要麼忙著活，要麼忙著死。把期望隱藏在心裡深處，在贖去自己心靈的罪責時爭取自己應有的權益，與其把時間花在如何消磨光陰上，不如把這些時間都運用到自己就應去做的最本份的事情上。救贖，僅僅只會來到那些已經準備好了的靈魂身邊。

寫在最後：

於我而言，對於優秀的經典名著，讀書和看電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觀體驗。《肖申克的救贖》原著書籍是我多年以前拜讀的，那時候還小，書都讀了近一半我都沒明白作者要寫的轉折點到底在哪，那時候並不想提前知道故事簡介，保留神秘感是驚喜的前提，況且單從書題目也看不出什麼提示，終於有一天磨完了耐心把書擱置了數十天，但好奇的驅使讓我還是想看看結尾。就像有一盤美食，遠觀你覺得它的外表好醜，你嘗試著吃一小口就會驚訝和懊惱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誇張的說恨不得自己一目百行，時間快進，合上書回味我從書中領略到的東西，是感謝，是震撼，是滿足，是膜拜…總之語言蒼白到你無法表達，恍惚你會覺得自己是個啞巴。

誰才能救贖自己？

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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