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性別者：身體只是寓所，心是自由的

社長說

觀影欄目，和你一起在電影中解讀社會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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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性別者：身體只是寓所，心是自由的

2018年春季日劇《女子的生活》，把目光對準「跨性別同性戀者」，以女主角「小川美紀」為代表，表現這些人在面對自己、朋友、愛情、事業等時候的種種心理狀態。讓你看到她生活中的笑與淚、甜與澀，和那些由特殊身份帶來的、有超越性的，閃光之處。

關於「女子」

——「她們一時興起的遊戲，是她們日復一日的生活」

小川美紀，外表是美麗的女性，實際上身體是男性，但喜歡女性，是「跨性別同性戀者」。在時尚公司工作，生活精緻，在網頁「女子的生活」上每天更新飲食和穿搭。

而她平靜愜意的「女子生活」」突然被「鋼鐵直男」後藤打破。後藤是美紀的高中同學，因為欠債走投無路，只好借住美紀家。既然同在一個屋檐下，有些事情就必須說清楚，所以第一集美紀就向後藤「出櫃」，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對「性」的觀念。

「難道你認為，交往的人和發生關係的人要是同一個人嗎？我就不是了，只要大家都有那個意思，就開心地玩玩唄。」

「能讓我來一發，我已經很感恩了。」

聽起來似乎輕浮不忠，但聯想到李銀河老師的書中的描寫，這段台詞其實真實地體現了性少數人群在愛情中的矛盾與艱難。他們中的很多都頻繁地更換性伴侶，但絕對不能只簡單地扣上「淫亂放蕩」的帽子，對於他們來說，「雙方都投入的穩固的感情」是十分難求的，一方面是因為沒有世俗道德法律對異性戀婚姻那樣的束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大部分情況下，很難剛好兩方都願安定並願共同面對未來。

要麼是都只沉浸在當下歡愉，如劇中所言，「玩玩」。要麼，是一方投入了真心，願意拋棄身份、世俗眼光等等去和對方相愛，而另一方只想享受快樂不想面對沉重的那些，所以只會有一方在深情中無限痛苦、另一方怕惹麻煩上身拚命閃躲的局面。

不斷在短暫的緣份中享受快感，內心卻只有無盡空虛。渴望有安定的愛情生活，但世俗阻礙太多，真情總會失落。她知道所有的歡樂都不是來自真情實感。而對她來說，「真情實感」，像真的珠寶一樣，是無比奢侈之物。

最怕是一場遊戲，我卻動了真心，我們無法擁有共同的未來，我只能讓自己擦掉眼淚，甩開昨夜的回憶，獨自前行。

這是這部劇，對「跨性別女子」的真實展現。

關於「生活」

——帶著強大的自我肯定，奮力向前

但前行的路不喪也不悲傷，美紀獨自向前的腳步里滿是堅定。不管在家中還是職場，美紀的存在幾乎沒有任何「違和感」，她就是最普通最自然的樣子，打扮、吃飯計算卡路里、在甜品前駐足、評判男人又評判女人，和人群里其他的女孩子並無不同。但同時，她身上又有超越其他女性的，強大的自我肯定和對生活的認真。

她的「認真」是具有超越性的，這種超越性首先體現在，她的「跨性別者身份」讓她能夠超越自身、超越進行個人價值判斷的普世標準。

高中同學「迷你先生」苦於工作枯燥，為了「獵奇」而來到美紀家，但他口中的「你這怪物」「你真是變態啊！明明帶把兒還去女廁，真是噁心。」等等極不禮貌的攻擊非但沒有中傷美紀，反而被美紀遊刃有餘的應對懟得狼狽不堪。

對美紀來說，「身體」只是一個寓所，她「認為自己是女性且作為les喜愛女性」的心是不受這個「性別男」的寓所束縛的，所以別人對這個寓所的品評指點也傷不到她。並且她作為「跨性別者」的生活也無需遵從社會普遍的「正確」，而只需符合自己的標準，只管去拼盡全力地追求自己喜愛的「時尚事業」就好。因此她能夠有強大的內心，認真地，把生活由內到外過的漂亮。

這種超越性也體現在她不只局限於自身，而是用「對自我的認真」去影響遇見的人。

第三集美紀因工作接觸了一個「生活被母親主宰」的女設計師，口中不斷重複「我這種水平的作品怎麼能讓貴公司看上呢……」，好讓美紀一遍一遍地誇讚她。而這個女設計師只是想讓趴在門後偷聽的、一直瞧不上她的母親聽見別人對她的認可。因為「母親的標準」就是「她的標準」，「母親的決定」就是「她的決定」，「母親的認可」就是「她的價值」。

第四集美紀在晚宴上遇見一個「討好型人格」，這個富家大小姐只會千方百計地付出，不管別人是否需要是否願意接受，專車接美紀下班，帶美紀購物、按摩，讓美紀感到疲憊負擔。而大小姐的未婚夫是個極其嚴厲刻板的人，指責大小姐亂給人塞吃的、亂跑到別人家來，並讓她連連低頭道歉。這種「嚴苛」剛好適配與大小姐「渴望認可的討好」，「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而不管是女設計師的「生活被母親主宰」還是大小姐的「討好型人格」，她們所忽視的都是「自我」：一個把自身寄托在母親上，一個把自身寄托在他人的肯定上，完全忽略了自己的意志和需求。美紀「強大的自我肯定」剛好是以上二者的「解藥」，相比之下，美紀可以忠於自我，認真地面對自己的性別、取向、夢想，並按自己的意志去行動、去實現自己的價值。

美紀也曾無法正視自己，感到自己的存在是可恥的，想要消失，但最終內心漸漸強大。這樣的心路歷程讓她最為清楚如何「對症下藥」，去影響女設計師和大小姐。她勸說女設計師搬離母親，不再為她的認可而活，在美紀和後藤的影響下，在死板的未婚夫出於對性少數人群的偏見不斷吐出難聽話語時，大小姐也出手打了未婚夫，不再只會順從討好，完成了「反抗」。

不為打臉、討好或是表演

一個人要實現精神上的自給自足

我們是否也時常為「認可」而努力呢？或是「對自己的價值持消極態度，只能通過不斷努力獲得他人認可而確認自己的存在價值」，或是「因為別人的詆毀傷害而咬牙切齒，暗下決心要努力，讓他們看看，打他們的臉」，這兩種心情確實能成為一段時間的努力動力，但卻無法長期帶領我們前進。將對自己的評價標準建立在他人的評價基礎上，要麼把他人當做競爭者，要麼把他人當做評判者，走出兩步，得到了誰誰的認可打了誰誰的臉，短暫的雀躍後又是迷茫無措。

沒有大方向而只是在各種「標準」「評價」中遊走，「努力」的盡頭只會是「徹底地迷失」。個體是各異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權為你制定標準，社會的普適標準也無法將每個個體的獨特性考慮在內。你的價值不需要靠「向別人證明自己」來確定，你只需要找到自己的方向、走在自己的道路、完成自己的成長，「不背叛自己」，就是最大的價值。

這部劇不僅僅局限於對性少數人群的觀照，向人們真實地展示這些人的心理狀態，引發性少數人群的情感共鳴，同時也在傳達「當一個人實現精神上的自給自足，『努力』不是為了討好誰、打敗誰、給誰看，只是在內心的驅動力下行動時，不但會活得更自在，有更好的生活體驗，還會突破自己設置的高牆，散發出自然的魅力，不經意間獲得周圍的喜愛和尊重。」這是這部劇，給予所有人的積極影響。

在劇的結尾，美紀收穫了認可她、能夠保護她的「戰友」後藤。剪了短髮、換了耳環，步伐堅定地，走在獨屬於她的道路上，暢快淋漓地去享受「女子的生活」。

那，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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