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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微紅樓承包婆子遭人厭 風雲又起薔薇硝在的快樂

天平微紅樓〔63〕

承包婆子遭人厭

風雲又起薔薇硝

有人報:「老太太、太太回來了。」

寶玉聽說賈母她們回來了,加了一件衣服,拄著拐杖前去一一見面。

賈母她們也非常勞累,早早地休息了。第二天四五點鐘又去參加祭奠活動。

離送靈的日子不遠了,鴛鴦、琥珀、翡翠、玻璃四個人忙著給賈母準備東西,玉釧兒、彩雲、彩霞等忙著給王夫人準備東西,跟隨去的男人不算在其內,共有六個丫環和十個老婆子、媳婦。

到了這天,賈母帶著賈蓉媳婦坐一乘馱轎,王夫人在後坐一乘馱轎,賈珍騎馬率領家丁護衛。

馱轎,是一種前後用兩頭騾馬馱著的轎子,比一般轎子要大,可坐三四個人。

另外,還有幾輛大車讓老婆子、丫環們坐,並放些衣物等。

賈璉擔心路上不方便,伺候好父母啟程後,隨後也帶人跟著護衛。

榮國府里,賴大加派人員值夜班,把兩邊的大門都關了,進出都走西邊小角門。園子里前後東西角門都鎖了,只留王夫人住處的迎春她們出入的小門,以及東邊通向薛姨媽那裡的角門。這兩個門都在內院,所以不必上鎖。留下的鴛鴦和玉釧兒也都把上房鎖上,領著丫環和老婆子在下房休息,每天林之孝媳婦都會進去,帶著十來個老婆子值夜班。

這天清晨,寶釵早早醒了,掀開帷帳感覺有些涼氣,打開門一看,見園子里地很潮濕,苔蘚青青,原是晚上下了小雨。

寶釵叫醒湘雲們起來梳洗,湘雲說兩腮痒痒,擔心得了杏癍癬,向寶釵要些薔薇硝來用。

杏癍癬是春天常患的一種癬病,薔薇硝是治療這種病的一種藥物。

寶釵說:「前天把剩下的都給了妹妹了。」又說:「顰兒配了很多,我正要向她要些,因為今年沒發癢,也就忘了」。

寶釵讓鶯兒去拿些來。鶯兒答應了才要去,蕊官過來說:「我和你一塊去,順便看看藕官兒。」

說著,藕官兒和鶯兒出了蘅蕪苑。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順著柳堤往前走。柳葉剛剛開始發綠,鵝黃的枝條垂了下來。

鶯兒問:「你會用柳條編東西嗎?」

蕊官兒說:「你想編什麼東西?」

鶯兒說:「編些玩兒的都行,帶著葉子編個花籃兒,再采一些花放在裡頭,那才好呢。」

說著,就伸手摺了些細嫩的枝條,讓蕊官拿著,自己一邊走一邊編花籃,見了花就隨手摘上一兩朵,很快就編出了一個玲瓏的小提籃。枝上都是翠綠的葉子,放上花後,別緻有趣。

蕊官高興地說:「姐姐,把這個給我吧。」

鶯兒說:「這個咱們送給林姑娘,回來再多采些,編幾個大的玩。」

說著,就到了瀟湘館。黛玉正在梳妝,見了花籃,笑著說:「這花籃是誰編的?」

鶯兒笑著回答:「是我編來送給姑娘玩的。」

黛玉誇獎說:「怪不得都說你手巧,太精巧了。」

黛玉讓紫鵑把它掛起來,鶯兒又問侯了薛姨媽,才向黛玉要硝。黛玉讓紫鵑包了一包遞給鶯兒。黛玉又說:「我身體也好了,今天想出去逛逛,你回去告訴姐姐,不用過來問候媽了,也不勞駕她來看我,等我梳了頭和媽一起到你們那裡去,連飯也端到那裡去吃,大家熱鬧些。」

鶯兒答應著出來,到紫鵑房裡去找蕊官兒。藕官兒和蕊官兒兩個人正說得高興,難捨難分。

鶯兒說:「林姑娘等會兒也去,藕官兒和我們先去等著好嗎?」

紫鵑說:「也好,不然她在這裡凈淘氣。」

說著,紫鵑用一塊洋布手巾把黛玉的小勺、筷子包上,交給藕官兒,說道:「你先帶著這個東西去。」

藕官兒接過去,笑嘻嘻地跟著鶯兒倆出來,又順著柳堤走去,鶯兒又采了些柳條,乾脆坐在山石上編起來,又讓蕊官先送硝回去,蕊官倆只顧看她編,也不捨得走。

鶯兒催促說:「你們不走,我也不編了。」

藕官兒說:「咱們快去快回。」

兩人才走,何婆子的小女兒春燕走過來,問鶯兒:「姐姐在編什麼呢?」

正說話,蕊官和藕官送硝也回來了。春燕問藕官:「前天你燒紙到底是為什麼?我姨媽看見了,要告你沒告成,倒是被寶玉賴了她一身的錯誤,氣得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媽。你們在外邊這兩年積下了些什麼仇恨,到現在還解不開?」

藕官兒說:「有什麼仇恨?她們不知足,反倒怨我們。在外邊這兩年,別的東西不算,只算我們的伙食,不知就被她們賺了多少去,還不算每天買東西的錢。只要我們麻煩她一點兒事,就怨天怨地,你說說她們有良心嗎?」

春燕說:「雖說她是我姨媽,也不好對著外人說她不好,怪不得寶玉說,女孩兒家沒出嫁的時候,是顆無價的寶珠,出了嫁,不知怎麼就生出許多不好的毛病來,雖然還是顆珠子卻沒有了光彩,已經是顆死珠了,再老了,就變得不是珠子了,簡直就是魚眼睛了。明明是一個人,怎麼就變出三樣來?這話雖然是他胡說的,可說得倒也不差。別人不知道,只說我媽和我姨媽,她們老姊妹兩個越老了就越愛起錢來,過去老姐兒兩個在家抱怨沒得工作、沒有收入,幸虧有了這園子把我挑進來,又正巧把我分到怡紅院,家裡省了我一個人的花費,每月還有四五百錢的剩餘,可她們還說不夠。後來老姐妹兩個被派到梨香院,藕官兒認了我姨媽做了乾媽,芳官兒認了我媽,這幾年就更寬裕了,進了園子也該停手了,可她們還是這樣貪得無厭,你說好笑不好笑?我姨媽剛和藕官兒吵,接著我媽為洗頭又和芳官兒吵,芳官兒連要洗頭也不給她洗,昨天剛替她領了生活費,推不過去了,買了東西先讓我洗,我自己也有錢,就算沒了錢,不管襲人、晴雯、麝月哪一位,只要跟她們說一聲也都容易的,何必非要沾這個光?你說這多沒意思,所以我不洗,她又叫我妹妹小鳩兒洗,再叫芳官兒,果然就吵起來了。接著,她又要給寶玉吹湯,她一進來,我就告訴了她裡面的規矩,她偏不信,結果討了個沒趣。幸虧園子里的人多,沒人知道誰是誰的親戚,如果有人記得,只有我們一家人吵架,那多沒意思?你現在又跑來弄這個,這一帶地上的東西都是我姑媽管著的,她得到這個工作比得到了一輩子的基業還重要,每天早起晚睡,自己辛苦了還不算,每天逼著我們來照看,就擔心有人糟蹋。現在進了園子,老姑嫂兩個不眨眼地盯著,一根草也不讓人動,你掐了這些花兒,又折了她的嫩柳,她們馬上就會來的,讓她們看見了又要抱怨了。」

鶯兒說:「別人亂折亂掐不行,單單就我行,她們管花管草,每天都要給每個房間送花,有姑娘、丫頭們戴的,還有插花瓶的。我們說了,一概不用送,等需要什麼再來要。我們一次也沒要過,我今天就掐了一些花,想必她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的。」

話沒說完,她姑媽果然拄著拐棍走了過來。鶯兒、春燕等趕緊讓座。那老婆子見她們折了很多嫩柳,又見藕官等又都采了許多鮮花,一看心裡來了氣,看著鶯兒在編又不好說什麼。於是訓斥春燕道:「我叫你來照看照看,你光知道貪玩,別人有事叫你,你又說我在用你,拿我做擋箭牌,你怎麼這樣貪玩啊!」

春燕說:「你老人家使喚我,又怕事兒,現在又怪我,難道要把我劈成八瓣子嗎?」

鶯兒笑著說:「姑媽,你別信小燕兒的話,這都是她摘的,求我給她編的,我趕她,她也不走。」

春燕拉了鶯兒一下,說:「你可別亂說,你只顧開玩笑,她老人家可當真了。」

那老婆子本就是個糊塗蟲,加上年老頭昏,只認錢不認人,什麼情面都不管。聽鶯兒這麼說,就倚老賣老,拿起拐杖朝春燕身上打了幾下,嘴裡罵著:「你這個小東西,我說你,還和我犟嘴,你媽正恨得牙根痒痒,要撕你的肉吃呢。」

春燕又羞又急,說:「鶯兒姐姐是開玩笑的,你老怎麼就當了真,還來打我,我媽為什麼要恨我?我又沒做什麼錯事!」

鶯兒本是鬧著玩的,見老婆子真的生了氣,忙上去拉住,笑著說:「我剛才是開玩笑的話,你老人家倒打她,我這心裡好受嗎?」

那老婆子一擺手,瞪著眼睛說:「姑娘,你別管我們的事,姑娘在這裡,就不准我管孩子了嗎?」

鶯兒紅了臉,鬆開手,說:「你老人家真要管,什麼時候不能管啊,為什麼偏偏是我說了句玩笑話你就管起來了啊!」

鶯兒又坐下繼續編自己的花籃。這時春燕娘出來找她,只聽大聲地喊道:「你不來舀水,在那裡幹什麼?」

那老婆子馬上接上:「你快來看看,你女兒連我也不服了,在這裡頂撞我呢!」

春燕娘走過來說:「姑奶奶,又怎麼了?我們丫頭眼裡沒娘也就算了,難道連姑媽也沒了?」

鶯兒見她娘來了,又把事情說了一遍。她姑媽也不容人說話,抓起石頭上的鮮花、柳枝,顫抖地說:「你看看,這就是你女兒玩的,她帶頭糟蹋,我還怎麼去說別人啊?」

春燕娘對芳官兒生氣未消,又見春燕這樣,上去就「啪啪」扇耳光,嘴裡罵著:「小婊子,你剛乾了幾年,也跟那起人學了,倒是管不了你們了,別人的我管不著,你是我生出來的,難道也不能管了嗎!既然你們能去的地方我不能去,那你就死在那裡好好伺侯,幹什麼又跑出來勾引別人啊。」

說著,抓起柳條送到春燕臉上說:「這是什麼?這編的是你娘的臭屁啊!」

鶯兒忙說:「那是我們編的,你老人家別指桑罵槐。」

因那老婆子對襲人、晴雯這些人非常嫉恨,知道大一些的丫環比她們都有地位,所以見了這些人心中是又怕又敬,又氣又恨,只好把火發在別人身上。加上又看見藕官兒這個冤家對頭,春燕就成了她的出氣筒。

春燕兒哭著往怡紅院跑,她娘擔心別人問她,怕她又說是自己打了她,又要受晴雯她們的氣,在後邊亂喊:「你回來,我給你說說你再跑。」

春燕哪裡敢回來?她娘急了,跑過去想拉,沒想到地上很滑,「啪」的一聲摔在地上,逗得鶯兒三個人哈哈笑起來。鶯兒也賭氣把鮮花、柳枝扔到了河裡,氣鼓鼓地回去了。

那老婆子指著鶯兒她們的背影罵:「你們這些缺德的東西,遭踏了花兒,會被老天雷劈的。」罵完,自己忙著掐花給各房間送去。

春燕兒一口氣跑進院子,頂頭碰上了襲人,慌忙一把抱住襲人,說:「姑娘快救我,我娘要打我!」

襲人見她娘真的追了過來,教訓說:「你老三天兩頭,打了乾的又打親的,是賣弄你女兒多,還是確實不知道這裡的規矩?」

這老婆子才來了幾天,見襲人不大說話,以為脾氣好,於是說道:「姑娘不知道,就別管我們的閑事了,都是你們放縱的!」

說著,又追著打,襲人氣得轉身進去。麝月在海棠下晾手巾,聽到吵吵嚷嚷的,就說:「姐姐你也別管,但看她到底怎麼樣。」

說著,朝春燕兒使了一個眼色。春燕明白過來,就直衝著寶玉跑去。大家笑說:「看會鬧出什麼事來。」

麝月對老婆子說:「你也該消消氣了,難道這麼多人向你說個情都不行?」

那老婆子見女兒跑到寶玉身邊,又見寶玉拉著春燕的手說:「別怕,有我呢。」春燕一邊哭一邊說,把剛才鶯兒等人的也講了。

寶玉說道:「你在這裡鬧也就算了,怎麼連親戚也都得罪了?」

麝月說:「這嫂子說我們管不著她的事,就算我們不懂事管錯了,那就請管得著的人來管一管,嫂子就心服口服了,也就知道規矩了。」回頭叫小丫環:「去把平兒給我叫來,如果平兒沒空兒,就把林大娘叫來。」

那小丫環答應著就跑。其他媳婦、婆子們都圍上來說:「嫂子,快求姑娘們叫那小丫頭回來,平姑娘來了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那老婆子嘴硬,說道:「我不管什麼平姑娘扁姑娘的,總得評個理吧,沒有娘不管女兒的道理吧。」

大家都說:「你當是哪個平姑娘?是二奶奶屋裡的平姑娘,她要是好呢,說你兩句就算了,要是一翻臉,恐怕嫂子吃不了就得兜著走了!」

不一會兒,小丫頭跑回來說:「平姑娘正有事,問我幹什麼,我就告訴了她,她說『既是這然樣,先把她趕出去,告訴林大娘,在角門外打她四十板子。』」

那老婆子一聽,哭著去求襲人:「好容易我才進來,我又是個寡婦人家,家裡又沒人,正想一心一意地在這裡服侍姑娘們,家裡也省些費用,我這一走,又要自己生火做飯,以後可就活不下去了。」

襲人見她這樣,心也軟了些,說道:「你想留在這裡,可又不守規矩,不聽話,還亂打人,如果天天和你生氣,也叫別人笑話。」

晴雯說:「理她幹什麼,趕出去就是了。」

那老婆子哀求道:「我知道錯了,姑娘們的吩咐,我一定改。」又去求春燕:「這事是我引起的,可我到底也沒有打著你啊,你也得替我說說話啊。」

寶玉見她這麼可憐,只好留了下來。那老婆子連忙向大家一一道謝。這時,平兒過來,問是怎麼回事。襲人等人忙說:「已經過去了,不用再提了。」

平兒說:「『得饒人處且饒人』,能少些事兒就少些事兒吧。他們才走了幾天,大小人等就造起反來了,按下葫蘆起來瓢,哎,我都不知管哪裡好了。」

襲人說:「怎麼啦,我還以為只有我們這裡反了,原來還有幾處啊。」

平兒說:「這算什麼,我正和珍大奶奶算了一下,這三四天下來,大小出了好幾件事情,你這兒是小的,都算不上數,還有更大可氣可笑的事呢。」

襲人問平兒:「到底是什麼事情?」

平兒說:「都是世人想不到的,說來也好笑,過幾天再告訴你吧,現在忙得沒空。」

話還沒說完,只見李紈的丫環來了,著急說:「平姐姐在這裡嗎,奶奶等你,你怎麼不去?」

平兒趕緊轉身出來,答應:「來了,來了。」

襲人等笑著說:「她奶奶病了,她就成了香餑餑了。」

寶玉問春燕:「你跟著你媽去,到寶姑娘房裡給鶯兒說幾句好話,不能這樣得罪了她。」

春燕答應,就跟她媽往外走,寶玉又隔著窗戶說:「不能當著寶姑娘說,那樣會讓鶯兒受責備的。」

春燕答應出來,趁機對她娘說:「平日里勸你,你總是不信,非要鬧出事兒來才肯罷休。」

她娘說:「你這個小東西,快走吧,俗語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我現在知道了。」

春燕說:「媽,你如果安分守己,在這屋裡時間長了,自然就有許多的好處,我先告訴你句話,寶玉常說,將來這屋裡的人,無論是家裡還是外邊的,他都要稟告太太放出去,讓本人和父母自己做主,你說這事好不好?」

她娘聽了,問道:「是真的?」

春燕說:「我撒謊幹什麼?」老婆子聽了,激動得念佛。

倆人來到蘅蕪苑,正碰上寶釵、黛玉、薛姨媽她們在吃飯。鶯兒獨自去泡茶,春燕和她媽來到鶯兒面前,春燕兒陪笑說:「剛才說話冒犯了,姑娘不要生氣,我和我娘是特地來賠罪。」

鶯兒忙笑著讓座,又給倒茶。娘兒倆說有事,便告辭出來。忽然,蕊官兒趕出來喊道:「媽媽、姐姐請等一等。」

蕊官兒遞給她們一個紙包,說是薔薇硝,叫她們帶給芳官兒。

春燕說:「你也太小氣了,還怕沒有這個東西,巴巴地弄一包給她?」

蕊官兒說:「她是她的,我送的是我的,好姐姐,你可千萬要帶到啊。」

春燕接過來,娘兒倆回來,正碰上賈環、賈琮兩人,原是來問候寶玉的,便一同進去。

春燕對她娘說:「我進去,你老就不用進去了。」她娘聽點點頭。

春燕進來,寶玉知道她有事就先點點頭。春燕明白了意思,什麼也沒說,站了站轉身出來,給芳官使了個眼色。

芳官出來,春燕悄悄把硝給了她。寶玉問芳官手裡拿著什麼。芳官就拿給寶玉看,說是擦春癬的薔薇硝。

寶玉說:「虧她想得到這個。」

賈環聽了,伸頭看了看,又聞到一股清香,彎著腰從靴子筒里掏出一張紙來,說:「好哥哥,給我一半兒吧。」

寶玉正想給他,芳官兒覺得是蕊官贈給的不願給別人,連忙攔住說:「別動這個,我另外拿些來給你。」

寶玉說:「快拿來。」

芳官接過薔薇硝,回去放好,又到箱子里找出自己平時用的,打開箱子一看,盒子已經空了,她感到奇怪,早晨好像還有些,怎麼現在就沒有了?問其他人,都說不知道。

麝月說:「問這個幹什麼,不過就是我們這屋裡的事,你隨便拿些給他們,他們哪裡看得出來?快打發他們走了咱們好吃飯。」

芳官聽了,就包了一包茉莉粉包拿過去,賈環伸手來接,芳官往炕上一扔,賈環只好到炕上拾了起來揣在懷時告辭離開。

因賈政、王夫人等人不在家,賈環裝病逃學,現得到了硝,便興沖沖地來找彩雲,彩雲和趙姨娘正在聊天,賈環笑嘻嘻地對彩雲說:「我得了一包好東西送給你擦臉,你常說薔薇硝能擦癬,這比外頭的硝好,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彩雲打開一看,「撲哧」一聲笑了,問:「你向誰要來的?」

賈環把剛才的事說了,彩雲說:「他們騙你的,這不是硝,是茉莉粉。」

賈環又看了一下,果然比剛才見的多了些紅色,聞聞也是噴香的,就說:「這也是好的,就留著擦吧,總比外邊買的好。」彩雲只好收下。

趙姨娘聽了便說:「有好的能給你,誰叫你去要了,依著我的脾氣,拿回去摔到她們臉上,趁現在見鬼的見鬼,挺床的挺床,好好吵一場,大家都別舒服,寶玉是哥哥,不敢頂撞他就算了,難道他屋裡的貓兒狗兒,也不敢去問問嗎!」

賈環聽了,低頭不語。彩雲忙說:「何必再惹事生非呢,忍忍吧。」

趙姨娘大聲說:「你別管,和你沒什麼關係,抓了理,好好罵一頓那些騷狐狸。」先指著賈環罵:「呸!你這沒血性的下流東西,也只好受這些毛崽子的氣了!平時說你一句,你倒會瞪眼睛,暴著粗筋和娘發脾氣,現在被那些臭崽子耍了也算了,沒屁本事,我都替你害羞。」

賈環聽了,又羞又急,使勁甩手說:「你會說,你怎麼不去,只會叫我去鬧。告到學校,我挨了打,你就不疼?回回都是你調唆我去鬧,鬧出事兒我挨打,你卻不吭一聲。現在又調唆我和她們去鬧,你不怕三姐姐,你敢去我就服了你。」

賈環這句話,好像戳到了趙姨娘的心肺,扯著喉嚨喊:「從我腸子爬出來的,難道我害怕她!」

此時,趙姨娘如同頭上冒煙,腳下生風,直衝園子去,正好碰上藕官兒的乾娘夏婆子走過來,夏婆子見趙姨娘氣恨恨的樣子,問道:「姨奶奶要去哪裡?」

趙姨娘渾身亂顫,說道:「你看看,連剛進來的唱戲的小騷貨都看人下菜了,如是別人,我還不生氣,讓這些小騷貨給耍了,我還怎麼做人啊!」

夏婆子聽了,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於是,趙姨娘就把芳官哄騙賈環的事說了。夏婆子兩手一揚,又使勁拍著大腿:「我的奶奶,你今天才知道啊,這算什麼事兒,昨天她們在園子里燒紙,寶玉還攔著不讓管,你老想一想,這屋裡除了太太,誰還檔得過你?你老硬是自己撐不起來,只要你撐起來,誰還不怕你老人家?這幾個小騷貨兒也不是什麼正經人物,得罪了她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奶奶、姑娘們也不好為那些小東西說你老的。」

趙姨娘聽了這話,更覺得抓住理:「燒紙的事我不知道,你快說說是怎麼回事?」

於是,夏婆子詳細地解說一邊:「你只管去說,如果鬧起來,還有我們幫著你呢。」

趙姨娘聽了,膽子一下大了十倍,一頭就闖進了怡紅院。因寶玉聽說黛玉在寶釵那裡也就去了,只有芳官和襲人等在吃飯,見趙姨娘來了,都起身說:「姨奶奶吃飯沒有,有什麼事這麼忙?」

趙姨娘也不答話,上來就把粉照著芳官兒的臉上撒了一臉,指著芳官大罵道:「你這個小騷貨,你是我拿銀子買來學戲的,不過就是賣笑賣唱的粉頭,我家下等的奴才也比你高貴,你也會看人下菜了,寶玉要給環兒東西你攔著,難道是要你的?拿這個哄他,你以為他不認得呢!好也罷,不好也罷,他們是手足兄弟,都是一樣的主子,你還敢小看他!」

芳官哪裡受得了這話,一邊哭,一邊說:「我是沒了硝才把這個給他的,說沒得又怕他不信。我是學戲的,但我沒到外邊唱,我一個女孩子家,哪知道什麼粉頭面頭的,姨奶奶犯不著來罵我,我又不是姨奶奶買來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輩』!」

梅香,就是婢女、丫環的意思。襲人聽了,拉著芳官兒說:「快別胡說!」

趙姨娘一聽,氣得上去就給了芳官兒兩個耳光。襲人趕緊勸說:「你也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等會兒由我們教訓她。」

芳官挨了兩下打,亂哭亂鬧起來,嘴裡喊著:「你敢打我?你也鏡子里照照你那模樣兒再動手,我讓你打,我讓你打!」

說著,一頭撞到趙姨娘懷裡。大家都在勸芳官,晴雯暗暗地拉拉襲人說:「別管她們,讓她們鬧去,看她怎麼收場,都稱王了,你也來打,我也來打,那還了得!」

趙姨娘在這裡鬧,外邊跟她來的沒有一個幫手,都在看熱鬧。這時,藕官兒、蕊官兒她們正在玩,湘雲屋裡的葵官兒和寶琴屋裡的豆官兒聽到打架的消息,一起道:「芳官兒被人欺負,咱們也沒意思,大家都豁出去大鬧一場。」

四個人只想到小姐妹們的情意,別的也不顧,一齊跑到怡紅院,豆官兒跑上去一頭撞上去,差點兒把趙姨娘撞了一個跟頭,其他三人一擁而上。晴雯假意上前去拉,襲人急得不得了,拉住這個,又跑了那個,不停地喊:「你們要死了,有委曲好好說!」

趙姨娘一下子沒了主意,蕊官兒和藕官兒一邊一個,抱住趙姨娘左右兩手,葵官兒和豆官兒前後用頭頂住,四人直著嗓子:「你把我們打死好了!」

芳官兒直挺挺躺在地下,哭得喘不上氣來。晴雯派春燕去稟告探春。

正鬧得不可開交,尤氏、李紈、探春和平兒等趕了過來,把四個人吆喝住。

趙姨娘瞪著眼,氣喘吁吁搶著說理。尤氏和李紈兩個也不答話。

探春說:「這是什麼大事,姨娘也太好動氣了,我正有事兒要請姨娘商量,丫頭們說不知在哪裡,原來是在這裡生氣呢,快和我們一起走吧。」

尤氏和李紈說:「姨娘請到廳上來,咱們商量事呢。」

趙姨娘跟著出來,探春說:「那些小丫頭子們你當她們是些玩意兒,喜歡呢,就和她們說說笑笑,不喜歡呢,就不要理她們,就算她們招惹了你,就當是被貓兒、狗兒抓了咬了的,能饒就饒了她,實在不行叫管家媳婦們去懲罰她們,何苦自己不尊重,大呼小叫地丟了體面。你看看人家周姨娘,怎麼沒人去欺負她,我勸姨娘,你也別聽那些混帳東西的挑唆,心裡有再大的氣,也忍耐了這幾天,等太太回來自然會處理的。」

一席話說得趙姨娘啞口無言,只好轉身回去了。探春氣得對尤氏、李紈說:「這麼大年紀,做事總不讓敬服,什麼事兒值得這麼吵,也不管個體統。耳朵又軟,心又沒有個主意,肯定又是那些不要臉的奴才們挑的事,弄出個她來出氣。」

探春越想越氣,馬上命人去查是誰挑唆的。媳婦們只好答應,出來都說:「這也不好查,查了也是大海里撈針。」

她們去查問了趙姨娘,又問了一下園子里的人,都說不知道。不一會稟告探春:「一時半會兒也查不清,以後慢慢查吧。」

探春氣也漸漸消了。艾官兒悄悄對探春說:「是夏媽媽平日里和我們關係不好,常常造言生事,前天她誣賴藕官兒燒錢,幸虧寶玉說是自己讓她燒的,她才不說什麼了,今天我給姑娘送手帕,看見她和姨奶奶在一起說了半天的話,嘁嘁喳喳的,見了我才走開了。」

探春聽了,雖相信這裡邊有問題,但艾官兒、芳官兒她們畢竟是一夥兒的,也沒全信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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