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扣扣：把笑話變成實話的降維攻擊者

2003年的小年，有個港片上映，叫《百年好合》。

片里李冰冰飾演的師姐，出場時勢如驚鴻，一派高手高高手風範。

她說了一句話，令影片中眾人絕倒，而觀眾樂不可支。

我先殺我自己，再一個一個殺光你們。

我們發笑，是因為這句話從字面上的時序理解，邏輯錯了。「殺」這個動作的主導者都死了，怎麼再去殺別人？

然而，十五年後的除夕夜，張扣扣一案震驚全國。

張扣扣案件有諸多媒體披露所謂細節，可信度有多少未知，但有篇知情人講述張扣扣一案的文章里，知情人說聽到張扣扣說了這麼一句話：

三條人命，我死定了。

這話我信。他在舉刀向人前，已經「死」了。

從各媒體披露的案件細節，不難看出，張扣扣這人，沒有如普通人那樣穩定的一切。他沒有穩定的感情，沒有穩定的小家，沒有穩定的工作。

可能唯一穩定的，是在他腦海盤旋十幾年之久，時隱時現的復仇念頭。

無論無何，準備光天化日之下毀滅三條人命時，正常人張扣扣已死。

他的行為和西方「人肉炸彈」等自殺性攻擊在滅絕自我上性質一樣。

人不再是人，是殺戮工具。

這是人性上的「先殺自己」。

劉慈欣《三體》三部曲的《死神永生》里，出現了歌者所在的文明世界。

歌者代表這個文明，對太陽系發起了「二向箔」降維攻擊，將三維的太陽系變成一副二向死畫。而歌者文明肆無忌憚使用降維攻擊的底氣和代價，是自身的二向化。

「是不是母世界已經準備二向化了？」歌者問，

長老沒有回答，也許是默認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是莫大的悲哀。歌者無法想像那種生活，……

這部《死神永生》里提到了關一帆他們從四維空間里出來時的感覺。他們覺得三維空間是多麼狹窄逼仄，讓人無法忍受。而二向化世界比之三維世界還要再少一個維度。

用人類五感做類比，人類用聽覺、視覺、嗅覺、味覺、觸覺來體會了解世界，五感降為三感，三感降為二感甚至只保留一種感覺，會如何？

世界原本的構架將不斷縮小，變形，逐漸坍塌，生命中美好和樂趣不斷減少。

不管是主動降維還是被動降維，降維後的世界絕不是美好的世界，至少沒有原世界美好。前有死畫一般的太陽系，後有歌者對二向化世界的反應可證明。

換句話說，歌者文明的二向化，是生命維度上的「先殺自己」。

生活中罵架時我見過一個絕招：

罵人者先自行承認，比如「不是人」，「糟爛玩意」，等等屬於文明人類以外的品種。然後各種髒字眼，生殖器官向被罵者傾瀉一空。

後者如果用同樣行為還擊，意味著把自己和罵人者等同，而在同等水平下，後者沒法贏過前者。

培根說：當一個人選擇了復仇，他跟他的敵人沒有兩樣。

俗話講，「不要和白痴理論，因為他會把你拉低到同一水平，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罵架時的這種行為，是思維語言上的「先殺自己」。可怕的是，這絕對會影響自己。首先，罵人者自己套上了負面稱號；然後，其他人通過罵架看到此稱號，再衡量與這人交往時，一定會有疑慮。機會再在這種疑慮面前，對罵人者來說，會越來越少。

最關鍵的是，張扣扣的未來要麼在電網高牆內或者執法槍口下；歌者文明離宇宙歸零一步之遙；罵架絕勝者將無人信任。所有的「先殺自己」，都是以損失生命的美好、樂趣、信任為代價走向毀滅。

如果張扣扣的母親在天有靈，我相信，她更願意看到的，一定是攜妻帶子回家過年，日子過得平凡有點辛苦，但作為自由人活到七老八十的張扣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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