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領小伍的「名利選擇」
新城鄉記者 何文
「白領族」這一名詞最早出現於20世紀20年代初，「白領職工」指一切受雇於人而領取薪水的非體力勞動者，包括技術人員、管理人員、文職人員、醫生、律師等。他們工作環境一般比較整潔，穿著整齊，衣領潔白。
在許多人看來，白領階層福利好、收入高、職位穩定，是令人羨慕的階層。但這一觀念正隨著藍領收入的步步趕超而成為過去。「辦公大樓高，袋裡鈔票薄」，已成為當下許多普通白領的真實寫照。
消失的優越感
家住成都市金牛區的小伍最近很心煩。她去年在房價還沒有上漲的時候按揭了一套新房，近日準備裝修後入住，去了裝修市場，驀然發現裝修費實在高得離譜，「主要是人工費太高了。」一位自稱裝修經理的人告訴她，「就拿刷牆來說，一天兩百多塊錢的工錢只是起價，限於經驗較少的師傅。」
按照這位裝修經理的報價，小伍這套房子即便是簡裝，裝修費也要在20萬元以上。「去年才給了首付，手裡已經沒有多少錢了，這麼大一筆裝修費哪裡是說拿就可以拿得出來的。」小伍告訴本刊記者。
小伍回家說給老公聽，一旁的保姆告訴她這個價格還真不算貴，「我兒子去年才把成都的房子裝修了，一百多個平方，裝修費將近30萬元。」小伍之前聽保姆說過她有個兒子在成都做開鎖匠，還以為他們家經濟拮据，經常把家裡淘汰的衣服送給保姆，現在看來，人家的經濟實力可能遠勝過她。
想到這裡，小伍有些泄氣。這個保姆是小伍請來帶兒子的，工資每個月4500元，加上其他的開支，算下來一年要花上接近6萬元，這已經逼近她自己的工資收入了。
作為成都市一家上市公司的資深行政職員，小伍之前在保姆面前還是很有優越感的，覺得自己再不濟，也比保姆家的生活狀況好，畢竟保姆的兒子只是一個進城打工的「下力人」，收入肯定不高。保姆這麼一說，小伍的優越感就像被戳了一個洞的氣球，瞬間跌落塵土。
第二天去幼兒園接兒子，小伍問了問學校門口推車賣烤腸等小吃的大嬸。大嬸告訴小伍，她每個月的進賬有好幾千，具體的數字，大嬸不肯說，只說，「反正比學校裡面教書的老師強。」
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與普通白領相比，藍領在收入上的「逆襲」並不只是個例。
近日，智聯招聘發布一份白領求職調查報告顯示，2017年秋季全國37個主要城市的白領平均招聘月薪為7599元，其中北京的平均月薪最高，達到9900元。而據58同城發布的2016年城市服務業高薪榜，其中位列前十的高薪職位分別為按摩師、健身教練、月嫂、汽修工、美容師、空調安裝工、快遞員、送餐員、司機、廚師。收入最高的按摩師月薪達17669元，健身教練以15225元的平均月薪位居第二。
事實上，在很多發達國家，藍領都比白領賺錢多。據有關資料，美國藍領月薪9000美金左右，而白領5000美金左右，腦力勞動只有複雜到金領，即高級僱員、老闆程度，工資才會比藍領高。
艱難進階路
雖然羨慕藍領的工資收入，但小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要成為其中一員。她深知，藍領高薪背後，是令人心酸的工作量和付出。以快遞員為例，薪資一般是「底薪+送件提成」，要想多賺錢只有多送件，餐風露宿披星戴月成為他們工作的常態。
另外，基層白領雖然收入有限，但有身份感。坐在辦公室不用日晒雨淋不說，在他人眼裡畢竟是穿戴光鮮、打扮得體的文化人。要放棄白領而去做藍領的工作，小伍是怎樣也不情願的。
但是想進入金領階層，也不是那麼容易。雖然進入公司已經超過10年，並做到了行政8級（最高級別為9級），小伍依然只是基層白領，「金領」的職位對她遙不可及。
對於智聯招聘白領求職調查報告中提到的白領平均招聘7599元的月薪，小伍認為自己是被平均了。
2005年，小伍從一所職業大專畢業後進入了現在這家公司擔任行政工作。雖然崗位名稱叫「文員」，但小伍乾的卻是打掃衛生、幫公司員工訂出行交通票等與專業毫不相干的工作，「其實就是內勤。」那時候，小伍的月薪工資加補助一共有1000元出頭。
知道找工作不易，小伍很珍惜這份工作，每天她都是最早到最晚離開的一個。因為是新人，辦公室的臟活累活都是她做，她也不叫屈，認真做好。認真的工作態度很快讓自己博得了領導的信任，開始把一些重要的工作交給她。
隨著公司規模快速膨脹，機構設置越來越細，其間，辦公室主任被調任他職，這個重要的位置就空了出來。這時，小伍已經是公司的元老級人物，辦公室相關的工作也都早已稔熟於心。一些同事開始跟她開玩笑，叫她「伍主任」。儘管知道希望渺茫，但小伍心頭還是升起了莫名的幻想。
很快，新主任到崗，失望之餘，小伍迅速調整心態：「行政工作技術含量低，可替代性強，只要認真負責，誰都可以做好。所以，不管你資歷多深、業務多熟、能力多強，主任都不一定是你。別人完全可以做得比你好。」
進階無望，小伍有段時間也想過離開，但是她很快發現，只要還是做行政工作，到哪裡都一樣。最後她選擇留下，畢竟，作為部門的元老級人物，她在崗位層級上還是有上升空間的，並且離最高的行政9級只有一步之遙，工資在部門也算偏高的，每個月可以拿到5000多，比部門那些90後的「小白領」要高1000多塊錢。
根據2016年5月O2O招聘平台香草招聘、北京人力資源服務行業協會、上海人才服務行業協會共同發布的《90後基層白領就業報告》，目前，90後已經成為全國重點城市基層白領的主力，其平均月薪為3918元，成都為4430元。
這個數據在小伍看來更合實際。她現在最想的就是早日進級到9級，那時候，她的月薪有望達到6000元。
雖然知道自己不會放棄現有的工作，但小伍還是時常感受到內心的絕望。她有時會看網上很火的張小盒白領漫畫，覺得張小盒在漫畫里的一些話簡直說到她的心坎里去了，張小盒說：「辦公樓是盒子，辦公室也是盒子，家也是盒子，中午吃的也是盒飯，車、電梯、桌子、書等一切一切都是盒子，一個盒子套著一個盒子。因為，每個人都在一個又一個盒子里生存、移動，所以，人也變成了盒子。」
「如果有一天能夠煉成金領，就炒了老闆，再找一份工作。」小伍笑著說，等真到了那一天，她就會去寫一本書，叫《白領煉成記》。
新城鄉2018年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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