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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到底是什麼?

文/施葉誠 聲音演出/葉建軍

在文章的開始,先請聽我說一個故事:一個武士帶著他的妻子行經一片樹林,林中一個大盜因圖武士妻子的美貌而犯下罪行。一個途經此地的農民發現了武士的屍體,將大盜告上了公堂,一個小小的公堂之上,各懷心事的幾人對著林中所發生之事各說紛紜,一個事件變成了一個個截然不同的故事,而歷史的真相,卻沉於水底而不曾顯露。

沒錯,這就是芥川龍之介的小說《在林中》的故事情節,後來因黑澤明將其拍成了電影《羅生門》而為世人所皆知。

在這個故事中,歷史和它的真相,變成了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歷史,好像是應了胡適先生的評價,「歷史就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女孩子」。這個結論似乎還是顯得有些戲謔而令人絕望了,是的,倘若不是黑澤明在影片結尾展現的那一道人性之光,恐怕有些觀影者就要對世界徹底的拋棄希望了。

可歷史對於我們,它究竟是什麼呢?是工具嗎,或是別的凌駕於我們的存在之上的什麼東西;他對於我們發揮著什麼作用,而它,又是個怎麼樣的東西呢?帶著這些問題,我們進入到今天的文章。

先來說上面提到的《羅生門》的故事吧。故事中每一個與事件相關的人物,無論是犯下罪行的大盜,還是想證明自己清白的武士妻子,抑或是拖巫術而顯靈的死去的武士,甚至是看似站在客觀立場的那個農民,他們最終都無法還原林中所發生的那一段歷史。

顯然,大盜、武士和他的妻子這三人都有了明顯的立場,他們確實很難拋下自己的利益來還原,可那個農民為什麼也不能呢?這是因為我們的視野是有限的,農民雖然看似比較公正,但他的記憶可能會欺騙他,他的注意力可能被誤導,而且別忘了,他的腦中還帶著社會道德的價值判斷,說到底,他和另外三個人是一樣的。我們想向歷史索要一個答案,但歷史只會冷冷的告訴你,「No answer. 」

但我們需要明白,這僅僅只是我們對於歷史的一種看法,這種對於歷史消極的觀點,也被結合其性質而被定義為「歷史相對主義」,哲學家們就把它和「歷史虛無主義」放在一起,並對它們都抱著批判的態度。

那麼,歷史到底是什麼呢?哲學家也給出了一個答案:歷史就是人,歷史學就是人學,而研究歷史就是研究人性。

可以說,這是一個很精彩的解答。但我對此仍有所不滿:歷史學是人學,那麼數學史呢、科技史呢?或許這些還與我們人的活動有關,那麼生物演進史和宇宙的發展史呢,它們,也是人學嗎?如果不是的話,那它們是否值得研究呢、它們是歷史嗎?或許我們還需要再等等其他更好的答案。

不過對於這個答案中的另一個論斷,我倒十分認同的,我也覺得有些時候我們對歷史的研究是出於我們對於人性的好奇。

事實上,我們對歷史的研究是受到很大的局限的。對於當下經歷著的事的記述和描摹免不了視角的片面和立場的牽絆;對過去事物的挖掘,則受限於信息的流失,即便是一個掌握著豐富史料的一流史學家,他也無可能做到真正的還原歷史的真相。

對那個歷史學家來說,他可能可以不犯任何差錯的、並幸運的甄選出了所有正確的歷史材料,並搭起了正確的時間框架,但下一步,他就需要憑藉著他的判斷和想像,來為歷史,補充細節了。無怪克羅齊要說「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了。

可我們的思路不能就此被引向絕望的相對主義和虛無主義去了,就像「研究歷史就是研究人性」這一論斷一樣,我們去研究歷史終究是有一定的目的性的古人說以史為鑒就是這樣的道理。

那麼,我們學習歷史到底有什麼用呢?也就是說,我們的目的是什麼。其實人們此還是有所爭議的,主要的有以下幾種:

如上文提到的胡適之先生,他就是一個「實用派」的代表,如果歷史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女孩子」的話,那它自然就成了正著說反著說的觀點工具,人們大可如漢代儒生玩《穀梁傳》和《公羊傳》一樣,根據觀點表達的需要來解釋歷史了。同樣,我們因而也就可以利用一些觀念先行的歷史故事來調整人們的思想觀念,像「二十四孝」就是很好的例子。

還有一派學者認為,學史是為了傳承。比如我的老鄉,文化學者余秋雨就曾在《中國文脈》里說,我們在概括和傳承中國文化的時候,就不能把像「兼愛,非攻,尚賢,尚同」這些思想給以漏掉;著名國學大師陳寅恪(圈內人士讀què)先生也持同樣的觀點,抗戰時期他對於隋唐中古史的研究,就是他在「國史不死而國不死」這一理念之下,對於民族的救亡圖存所做出的努力。

另有一些史學研究者,則是把歷史作為一種了解未來的學問。外交學院的教授施展就在他的《中國史綱50講》中提出「歷史真正的功用,是幫助你通過過去看到未來」,他還說 「 歷史學才是真正的未來學」。而《人類簡史》和《未來簡史》的作者尤瓦爾·赫拉利還有更為獨特的見解,那就是「學歷史讓我們更自由」。

在上面的這些觀點中,我其實更認同赫拉利的。赫拉利說,我們學習了歷史是為了能夠「掙脫歷史的枷鎖」,不至於被一些既沒什麼大用,又很難獲得的東西所牽絆,這是一種十分開闊的視野,甚至可以用來作為人們尋求新式的階級劃分規則的一個理論基礎。不過我的思想沒赫拉利放得那麼開,我對於這個「自由」有一個稍微狹義一些的理解。

我們學習歷史,就是一個把一個事物從完全未知,學習成「有所知」的一個過程,當我們能把一個東西的來龍去脈、前世今生都瞭然於胸了,我們就能站在一個更高的維度上去理解它的現狀、以及它能與你建立起來的關係了。這就是所謂「學習歷史讓我們更自由」的道理,當我們不被對某一事物的疑惑和他所帶來的「局」所拘束了,我們不便自由了嗎?

這其實很像佛學裡說的「緣起性空」。可能你對佛學不是很了解,但是你一定聽過一個故事,講的是宋代的一個叫做青原行思的禪修大師。他在修禪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而修禪以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在一般人看來,這些佛家的說法都是玄而又玄的東西,還有故弄玄虛的嫌疑,但在佛學裡,這個故事講的就是一個簡單的「破相」的過程。青原行思在修禪以後,明白了「山」只是因緣而起的石草土木的聚合的道理,他站到了一個更高的位置,從而看到了更為本質的東西。而我們學習和了解歷史,也就是在經歷一個看破周身事物的過程,當我們不再被事物表象所拘泥時,我們就可以破局而出了。

我們並不追求去做佛學的萬物皆空,也不去追求再高一重的「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的境界,我們談回到歷史。

在我看來,歷史的「自由」,還有另外的一個維度,或許歷史它本身,也同樣是自由的。

在量子物理學的視角看來,歷史上的任何一個事件,其中任何一個時間點上 延伸出來的任何一個 被數學允許的可能性,都是在平行空間中存在並發生了的。薛定諤思想實驗中的貓如果有自己歷史的話,那麼開門以後即使它在這個歷史中死去了,另一個平行空間中它也將可以是活著的,因為這些個歷史在那個「開門」的事件發生以前,都維持著50%的可能性。

因而回過頭結合「研究歷史就是研究人性」這一論斷來看,我們便也大可不必因為歷史過多地在反應人性的醜陋面而對於人性徹底的失望,亦不可以因為歷史集中地在表現人性的光明面而讓我們高看了人性。

所以,歷史的自由性可以做的,就是為我們提供一個大尺度的看待事物的角度,並幫助我們了解人性的邊界,從而更好地了解我們自己。

今天呢,我們對於歷史的問題的探討也就先打住了。我們今天探討了「什麼是歷史」、「歷史對我們有什麼用」以及「歷史是怎樣的」這三個問題,寫完全文,猶有未盡之一,等下回有空,還想繼續聊聊關於歷史的話題。

雖然文中很多的結論僅僅是我個人的見解,而在論述方面,也尚且存有許多邏輯上、表述上的不足,但還是希望可以給你帶來一些收穫。如有不足之處,還望諒解。

施葉誠

2018年 2月8日

於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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