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層社會裡的「芳華」

90後的視角看芳華。看完電影《芳華》，對其中的幾位人物印象頗深，劉峰、蕭穗子、林丁丁、何小萍、郝淑雯、陳燦、朱克，他們都有各自的定位與性格。劉峰當之無愧的男主角，一位出生貧民，從連隊上調到文工團的「活雷鋒」。而女主角，筆者認為不同的人關注點不同，有不同的認識，但有點可以達成共識，女主角在郝淑雯、林丁丁、蕭穗子、何小萍4人宿舍中，在這裡就權當何小萍吧。

在筆者看來，《芳華》講的更多的是，以四位出生不同的女性為依託反應中國近代4種不同的階層人的精神狀態。郝淑雯，出生在軍區首長家庭，代表中國根正苗紅的革命者家庭，中國特權階層；林丁丁，出生上海，從小戴著「亨得利」手錶，代表中國新生的資本主義階層；蕭穗子，出生普通的中國知識分子家庭（從其父親在文革後得到平反可以看出），受過良好的教育（在文工團負責辦板報，並抽調成戰地記者，文工團解散後，考上大學，成為作家），代表普通的知識青年；何小萍，劇中對於她的描述及介紹最多。出生沒多久，生父即進行勞改，母親改嫁，繼父及兄弟姐妹都不善待她，從小生活在陰影里，代表中國最低等的勞苦大眾。4個姑娘，分別代表不同的階層，有她們獨特的個性，她們生活在一起，即代表整個社會。

4個不同階層的人生活在同一個圈子，自然矛盾重重。宿舍長，毫無疑問是郝淑雯，官宦子弟，自帶優越感，縱然性格不討人喜歡，可架不住自身背景雄厚。也正是這樣的性格，對於勞苦大眾出生的何小萍，自然看不順眼，「出汗多，身上有味道」，只是一個瞧不起她的借口。

這一階層的人，其性格特點可概括為「霸道、無所畏、有主見、仗義」。郝淑雯的出場，自帶上位者的霸氣。何小萍初入宿舍，與她打招呼，她並沒有回答，反而上下打量，說話中充滿著不屑，並安排蕭穗子立刻帶她洗澡，無不體現她出生紅色家庭的霸道。與陳燦比賽打靶，從小在靶場泡大，行事大大咧咧，天生的無所畏。在泳池邊，看到墊厚的胸衣，阻止同伴將它收回，儼然成為團隊中的主心骨，她要表達自己的意見。退伍若干年，遇到劉峰被城管欺負，仗義挺身，解他的困境並幫他交了罰款。這裡又正面體現出紅色家庭人的仗義，並能善待退伍軍人。

林丁丁，資本主義小姐，懂得依從，也有自己的小思想，充分反映了資本主義家庭的奸滑，始終讓自己佔盡優勢並利於不敗之地。

這一階層人的性格特點可以概括為：虛榮、圓滑、見風使舵、又不乏可愛。自小帶「亨得利」的手錶，在手錶壞了後，並沒有想取下，而是堅持一直帶名牌，資本主義的虛榮。何小萍偷穿她的軍裝被揭穿後，先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後想起自己與攝影幹事親吻被何小萍撞見，馬上說，「可以原諒她」，圓滑世故在這裡充分體現。劉峰向她表白，後抱住她，被戰友撞見，馬上選擇明哲保身，並對劉峰落井下石，體現她的見風使舵。這樣一位精靈古怪並面容姣好的大城市女孩，在文工團中是特殊的存在，她身上有洋氣的吸引力，又沒有郝淑雯的凌厲，這樣的女孩自然是可愛又迷人。資本主義的吸引力在林丁丁上得到充分的體現。

蕭穗子，知識分子，在宿舍中處於老好人的角色，這一階層，沒有特權，沒有依靠，只能靠自己。在宿舍生活中能認清局勢，跟隨主流勢力，不吃虧；工作中，更踏實肯干，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能得到賞識（從排舞站在最前面可以看出）。

善良、勤奮、有才華、怯懦是這一階層人的標籤。蕭穗子是一位善良的人，何小萍是劉峰接的兵，是蕭穗子帶她熟悉整個文工團，並把她當成戰友。在其他人都欺負何小萍時，她沒有加入，一個人站在遠處，眼神中表達的是同情，也是一個只能自保的人的無奈。文工團的板報一直是她負責，一個人為了板報加班到深夜，不能不看出她的勤奮；練功房裡排練，她一直站在最前面，不能否認，她下了苦工。被抽調成戰地記者，寫新聞稿，採訪一線士兵，轉業後考上大學，並成為作家，不得不說，她是個有才華的人。但同時，她也是怯懦的人，愛上陳燦這麼多年，卻一直不敢表白，臨分別，準備好了情書，最後時刻卻放棄。一個人在黑暗的夜裡默默痛哭，小人物的怯懦。

何小萍，自小的悲情人物，脫離了欺負她的家庭，卻進入了歧視她的軍營，轉業後更是歷經鉛華。

她的身上表達的是底層人物的拼搏、抗爭、逃避、逆來順受。作為文工團特招的特長生，作為剛擺脫欺負她家庭的女孩子，她渴望在新的環境中證明自己，讓別人能瞧得起她。她一直刻苦訓練，她在拼搏。在別人污衊她，要搜身時，她奮力反抗，在劉峰被處理下放到連隊時，她去送他，這是在同文工團抗爭。在文工團飽受排擠，慢慢的已經失去了上台的機會，被調到服裝組。在卓瑪受傷，要臨時叫她頂上的時候，她選擇了逃避，各種理由不上場，並裝病，那時她已經對文工團失去了信心，在逃避這樣的群體，在聽到被下放到野戰醫院的時候，她反而笑了。在野戰醫院，見證了戰爭的殘酷，見識了太多的血腥，當她只是保持自己的善良，捨身守護傷員，就這樣成了英雄，成了焦點，這樣的反差，讓她無法接受、適應這樣的社會，精神崩潰了。當她逐步康復後，並與劉峰再次相遇，互當親人的時候，她已經學會了妥協，學會了逆來順受，她被生活磨平了。

劉峰，故事裡的男主角，一個被稱為「活雷鋒」的戰士，一個好人。以90後的視角，劉峰是一個沒有自我，患有「好人病」的患者。他出生卑微，靠樂於助人走到公眾視野，並年年獲得標兵。但是他不懂改變，不懂拒絕，一直這樣一味的付出，換來的只是理所當然，反而成為別人取笑的對象。一個「怕影響心愛的女人進步——入黨」，而一直將愛戀埋藏在心底，甚至放棄進大學學習的機會，只能說他愚昧無知又自以為是。筆者要問？劉峰知道林丁丁想要的「進步」是什麼嗎？知道林丁丁想要的生活是什麼嗎？以放棄大學學習機會去等待，這樣的道德綁架，真的有人能接受嗎？小人物的格局讓他只能局限在做日常的好人好事方面，沒有大的理想抱負，制約了他。

在對越反擊戰中，他拚死救助戰友，冒著死亡的風險，守護戰友的屍體，最終也失去了自己的手臂。平凡中的偉大，從軍人角度，他是一位熱血戰士。但就是這樣的戰士，在社會中卻處處碰壁，甚至被城管敲詐，愛人也跟著貨車司機跑了，小人物的悲哀。筆者在想，他會後悔嗎？後悔沒有上大學，沒有在軍區當軍官？

陳燦，一位高幹子弟，在部隊中低調，謙虛又上進，從來都是最早起床，吹起床號的人，嚴於律己，想追求自己的愛情，卻又識大體。他喜歡蕭穗子，日常中總是照顧她，但他也知進退，他知道他的家庭不會讓他選擇這樣的女孩，他放棄了自己的愛情，選擇了門當戶對的郝淑雯。筆者在這裡問，他們之間真的有愛情嗎？轉業後的陳燦成了錢串子，對家庭不管不顧，是上進還是逃避？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善於利用自己的優勢，兩個高幹子弟，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中，下海從商，他們有旁人無法比擬的優勢，也取得了巨大成功。

朱克，一個典型小人物形象，靠取笑別人，嘩眾取寵的表演，顯示出自己的存在感，可悲又可憐。

90後眼中的芳華，更多的是社會浪潮的洗禮與篩分，不同階層的人在社會巨輪的推動下，體會人生百態。在他們跟不上社會前進速度時，就是幕布降下，繁華褪盡時。那時，回頭一看，滿是「芳華」。「芳華」即是人適應社會，瀟洒生活的樂章，是願你歷經滄桑，終是風華正茂；願你漂泊半生，歸來依舊少年的祝願。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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