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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的英雄:彝族畢摩文獻中的支格阿龍與哈依迭古

(圖片來自網路)

永恆的英雄: 彝族畢摩文獻中的支格阿龍與哈依迭古

蔡富蓮

原文載《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1期

(作者蔡富蓮系西南民族大學彝學學院教授,研究方向: 彝族文獻、彝族傳統文化。)

[摘要]支格阿龍和哈依迭古果敢正直,英勇威武,勇於擔當,戰勝自然災害,懲治人間惡勢力,是彝族民間正義和智慧的化身,英雄的典範,他們的事迹以神話、傳說、史詩的形式在彝族民間廣為流傳,彝族畢摩在豐富的民間文學作品的基礎上進行了搜集整理和篩選加工,使他倆成為了畢摩文獻《防癩經》《驅癩經》《驅鬼經》《驅咒猴瘟經》中的重要人物,在畢摩主持的各類詛咒儀式中,成為畢摩制服各類鬼怪惡魔和敵人的得力幹將。彝族民間宗教儀式活動和喪葬儀禮活動中活態的自覺傳承,使支格阿龍和哈依迭古成了彝族精神世界中永恆的英雄。

[關鍵詞]英雄人物; 畢摩文獻; 穩定傳承; 活態傳承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雲貴川百部《彝族畢摩經典譯註》研究」( 14ZDB119)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西部項目「涼山彝族畢摩經典文獻搜集整理與翻譯」( 14XZJ012) 、四川省社會科學高水平研究團隊建設計劃資助階段性成果。

在彝族民間神話傳說中,有許多經久不衰的英雄神人,如,支格阿龍、哈依迭古、惹狄碩夫、阿蘇斯惹、勒格斯惹、斯惹巴伙等,他們個個出生不凡,經歷坎坷,本領超群,但在這些英雄中,最受畢摩青睞並進入畢摩文獻的卻只有支格阿龍和哈依迭古。

支格阿龍的神話在彝族民間家喻戶曉,他射日月,降服肆意劈打人間萬物的雷和高大無比的食人動物馬、蟒等,在畢摩文獻中,他與神蟒「巴哈阿芝」、神孔雀「蜀尼維勒」構成一組固定的神圖,成為畢摩文獻《防癩經》《驅癩經》等與麻風病相關經書的重要組成部分。哈依迭古的傳說在彝族民間同樣婦孺皆知,他是畢摩文獻《驅鬼經》《驅咒猴瘟經》中,用竹箭射死人間魔鬼始祖茲茲尼乍幻化的灰白公獐的英雄。

支格阿龍和哈依迭古雖然生活的時代不同,但他們有著相同的人生經歷,他們一生所從事的與自然災害和社會惡勢力作鬥爭的正義事業一脈相承,他們戰天鬥地、勇往直前、英勇無畏的英雄氣概和高超過硬的戰鬥本領,正是畢摩在宗教儀式活動中制服一切妖魔鬼怪和敵人等各類形形色色的對手時必須具備的職業素質,也是畢摩必須依靠的神聖力量。本文擬通過對英雄人物人生經歷的梳理,闡釋英雄在畢摩文獻中的意義和他們成為永恆英雄的根源。

一、英雄輝煌的一生

( 一) 英雄的誕生

在彝族民間手抄本《勒俄特依》《布此拉俄》《居次勒俄》《勒俄阿布》《古侯》等古籍文獻中,詳細記載了支格阿龍母親的譜系和支格阿龍誕生的過程。

雁鄉這地方,雁氏生女叫阿芝,嫁到雪山去。雪氏生女叫里扎,嫁到黃雲去。黃氏生女叫馬結,嫁到相嶔去。相氏生女叫里莫,嫁到西昌瀘山去。瀘山生女叫紫茲,紫的女兒嫁耿家,耿的女兒嫁蒲家。蒲家生三女: 蒲莫基瑪嫁姬家,蒲莫達果嫁達家,蒲莫列衣未出嫁。蒲莫列衣啊,三年設織場,三月制織機,坐在屋檐下織布。……扎扎結列這地方,天空一對鷹,來自驅鷹溝; 地上一對鷹,來自直恩山; 上方一對鷹,來自蕨草山; 下方一對鷹,來自尼爾委; 四支神龍鷹,來自大杉林。蒲莫列衣啊,要去看龍鷹,要去玩龍鷹,龍鷹掉下三滴血,滴在普莫列衣的身上。這血滴得真出奇: 一滴中頭上,髮辮穿九層; 一滴中腰間,披氈穿九層; 一滴中尾部,褶裙穿九層。[1]( P. 48 - 50)

蒲莫列衣以為是凶兆,請畢摩翻閱經書查看,得知原來這是陰陽交合懷孕的吉兆,告知只要請畢摩舉行招生育魂儀式,即用一隻黃母雞,取一枝「則果」神枝,吟誦《招生育魂》,就一定生個大神人,蒲莫列衣照此做後,果然在龍年龍月龍日生下支格阿龍。

支格阿龍的誕生充滿了瑰麗的幻想色彩,彝文古籍文獻中,首先追溯了支格阿龍母親母女連名的譜系: 雁氏之女阿芝———里扎———馬結———里莫———紫茲———耿———蒲,蒲家生三女,基瑪、達果和列衣。支格阿龍的母親蒲莫列衣是位還未出嫁的少女,因感應空中龍鷹( 雕) 滴下的血而懷孕。支格阿龍出生後,由於不肯吃母乳,不肯同母睡,不肯穿母衣,母親以為他是個惡魔胎,將他拋入懸崖下,未曾想,他竟能聽懂龍的語言,並稱自己也是龍,在龍洞中喝龍奶、吃龍飯、穿龍衣長大。英雄支格阿龍一出生就被母親拋棄,卻能險象環生,與周始祖后稷被棄的神話相同,他們都經受住了嚴酷的考驗和磨難,完成了成為民族英雄的通過儀式。

與支格阿龍的感孕誕生神話相比,哈依迭古的出生則具有較強的現實性,畢摩文獻《驅鬼經》《驅咒猴瘟經》和民間史詩《哈依迭古》中敘述,他出生在大涼山日哈梁子山下一個叫日哈洛莫的地方。

日哈洛莫啊,依山又傍水,彝山好山脈; 畢摩出在這裡,德古出在這裡,勇士出在這裡,英雄出在這裡,哈依呀,哈依! 迭古呀,迭古! 生也生在這裡,長也長在這裡。虎年虎月間,虎日虎時辰,東方起紅雲,西方起黃雲,南方起白雲,北方起烏雲,捲起陣陣風,雷鳴又閃電。伴著雷電鳴,伴著暴風雨,迭古出世了! 迭古出生了! 哈依呀,哈依! 迭古呀,迭古! 生年是虎年,生月是虎月,生日是虎日,生辰是虎辰。[2]( P. 501 - 502)

據彝族史詩《勒俄特依》記載,日哈洛莫是一個美麗富饒的地方,「上有高山可牧羊,下有平壩可鬥牛,中間一帶可住人。」不僅適宜牧業生產的發展,人居環境優美,而且還能滿足人們休閑娛樂和社會交往的需求,是人們理想中的樂土。

民間史詩《哈依迭古》中說,日哈洛莫是畢摩發源地,德古雲集地,英雄誕生地,人才輩出之地。在虎年虎月虎日這一天,天空中不同方位出現了不同顏色的雲,即東方起紅雲,西方起黃雲,北方起黑雲,南方起白雲,不同的雲相交織,捲起陣陣狂風,瞬間電閃雷鳴,伴著雷鳴電閃和暴風雨,哈依迭古誕生了。

史詩通過東西南北不同方位不同色彩雲的描述,賦予主人公豐富的人生經歷; 通過對電閃雷鳴和狂風暴雨的敘寫,昭示著英雄日後的勇敢無畏;虎年虎月虎日出生,賦予主人公英勇殺敵的英雄特性。所有這一切的渲染,均為了顯示英雄誕生的不凡。

民間史詩說他是個遺腹子,也有說在他三歲時,其父親在打獵回家的途中,因犯困躺在路邊伸著腳睡覺,兇狠的土司茲阿勿頗頗認為他有意伸腳擋道而將其殺害,母親含辛茹苦將哈依迭古撫養長大,母子倆相依為命。[2]( P. 504 - 505)

英雄在龍年龍月龍日和虎年虎月虎日特殊時辰誕生,以及誕生之前天地呈現出的各種祥瑞徵兆等,賦予了他們與眾不同的神性和特質,他們非凡的出生均來自超自然的神之力量,這些都為其後創造驚天動地的偉業做了很好的鋪墊。

( 二) 英雄的成長

彝族畢摩文獻和民間史詩用虛實結合的藝術手法,敘述了支格阿龍和哈依迭古在孩提時代就對弩弓、矛箭等狩獵工具和戰爭武器情有獨鍾。

阿龍長到一歲時,跟著牧童放豬玩,竹片做彎弓,草稈做箭弩; 長到兩歲時,跟著牧人放羊玩,張開竹弓走在後; 長到三歲時,跟著遊人去旅行,扳起木弓走在後,作戰知進退,射箭懂箭法。長到四歲、五歲後,找尋天界到天涯,找尋地界到地角。扳著四張神仙弓,搭著四支神仙箭,穿著四套神鎧甲,帶著四隻神獵犬,騎著四匹神仙馬。要去丈量天,要去測量地,東西雙方交叉射,兩箭齊中鷲土目古,南北兩方交叉射,仍然射中鷲土目古。若是不相信,至今還有箭痕在。[1]( P. 53 - 54)

哈依迭古啊,出生不平凡,出生雲霧繞; 長到五歲時,輾轉埂坎間,竹片作弓彎,草稈當箭瞄,朝下向下追,朝上向上殺,聽斗欲起身,聞戰試躍躍;長到六歲後,跟隨牧豬人,遊盪沼澤間,狼蜂口中含,黃蜂掌中握,蜂也會蟄人,人也會懼蜂,迭古不懼蜂; 長到七歲後,捉蛇做腰帶,抓蛙當挎包,蛇也會咬人,人也會怕蛇,迭古不怕蛇; 長到十歲時,跟隨牧羊人,逞雄山樑轉,繩索套虎口,捉虎當馬騎,捕豺當犬牽,虎也會咬人,人也會懼虎,狄古不懼虎; 長到十五歲,尋找明君去,找到茲米阿基,從此告別親人。[3]

彝族對英雄人物成長描述最大的特點是具有程式化規律,即主人公在幼年時期就對弩弓、箭矛、刀劍等武器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和喜愛,常常用竹片、草稈、樹枝等自製各種獵具和武器,與小夥伴們在田埂地角、沼澤草地、山野林間,模仿和演練狩獵、征戰的過程,反覆練習射箭,森林裡攻擊性極強的兇猛動物成了他們最忠實的玩伴,正是在這些遊戲活動中,不僅熟練掌握了製作弓箭、刀劍等武器的具體流程,同時也培養了主人公的英雄情懷,使他們從小就樹立了戰天鬥地、為民除害的遠大志向。

( 三) 英雄的偉業

支格阿龍從小就立志要去尋找天地之界限,丈量天地之高度,尋找世界之中心。神話中描述,他生活的時代,六個太陽與七個月亮並出,導致河流乾涸,植物被晒乾,動物奄奄一息,為了解救人類,支格阿龍下定決心,翻山越嶺去射日月。

支格阿龍喲,要去射太陽,要去射月亮,張開四神弓,抽出四神箭,箭插髮髻上,髮髻箭叢叢。神弓張手中,手臂力沉沉。騎著司牧都點馬,開頭站在蕨草頭上射,射日射不中,射月射不中,從此蕨草生來頭彎彎; 後來有一天,站在葡萄樹頭上射,……站在馬桑樹上射,……站在松樹頭上射,射日射不中,射月射不中,從此松樁不發芽; 最後爬到土魯山之巔,站在杉樹尖上射,射日射中了,射月射中了,杉樹從此枝壯葉又茂。射日剩獨日,剩一病眼日,射月剩獨月,剩一半殘月。五日和六月,支格阿龍射,射落在地上,壓在石板下。[2]( P. 452)

彝族先民將人間發生的罕見旱災,歸之為天上同時出現六個太陽和七個月亮的緣故,支格阿龍肩上挎神弓,髮髻插神箭,騎著神飛馬,翻山越嶺去射日月。先在土魯山腳,站在蕨草頭上射,未射中; 後到土魯山腰,站在葡萄樹、馬桑樹和松樹頭上射,仍未射中; 最後登上土魯山頂,站在杉樹尖上射,終於射中太陽和月亮。土魯山頂的杉樹因助支格阿龍射日月有功,從此枝繁葉茂,杉樹也因此備受彝族先民崇拜,成為正直、公允的象徵,杉樹是彝族宗教儀式活動中插儀式「古」———虛擬的儀式時空世界的主要材料,杉樹林是彝族宗教信仰中遠離塵世的神靈居住的潔凈世界。支格阿龍為先民解除了旱情,使人們的生活恢復正常。

彝族民間神話敘述,那時天上的雷常常肆意傷害大地上的生靈,為了制服雷,支格阿龍特製了九口大銅鍋,一件銅蓑衣,一頂銅盔,一副捉雷的銅網,一把捶雷的銅棒和刺雷的銅叉、銅矛等,並要雷龍日來霹他。龍日那天,支格阿龍穿好銅蓑衣,戴上銅盔,解開銅網口,躲在銅鍋下做好捉雷的準備,當雷來霹支格阿龍時,因用力過猛,滑落到了支格阿龍事先設計好的銅網中,支格阿龍立即收緊網繩,用銅叉使勁刺雷、戳雷,用銅棒使勁捶打雷,把雷打得哇哇直叫喚,不得不告饒。

雷是藥師,知道醫治各種疾病的葯,於是,支格阿龍乘機要求雷回答他提出的問題,如「肚子痛用什麼葯? 」「聞燒焦了的人頭髮可止痛。」「得了痢疾怎麼治? 」「用黃連樹的根熬水喝」等。支格阿龍問了人間各種疾病的醫治方法和藥物,一時疏忽,狡猾的雷一跐溜逃跑了,支格阿龍連忙追問治療麻風病的藥物,雷在空中說「巴哈( 蟒) 」,因此至今彝族為了預防麻風病,常將蟒骨和蛇骨佩戴在身上。[4]( P. 50 - 59)

彝族民間至今仍然認為蟒骨和蛇骨不僅是治療麻風病的神葯,而且還是阻止和預防麻風病侵害人體的最有效的寶物,因此,畢摩在為麻風病患者主持治療儀式和為麻風病死者舉行葬禮、超度亡靈時,必須佩戴蟒骨和蛇骨,認為這是保護自身生命安全的唯一防線。

支格阿龍接著又降服了天上食人的惡魔勒格特比和地上食人的馬、巨蟒等。還將形體粗如地埂的毒蛇打成手指一樣細,大如竹米囤的蛤蟆打成手掌大,大如兔的螞蟻打折腰,大如鳩的蒼蠅翅膀打成疊,大如牛的蚱蜢打彎腳,使這些兇猛的動物和昆蟲從此不再危害人類的生命安全,讓人們過上安居樂業的幸福生活。

哈依迭古長大後,殺死了蠻橫無理草菅人命的茲阿勿頗頗,完成了替父報仇雪恨的心愿。為了實現人生的價值,尋找賢明君主投奔顯赫一時的土司茲米阿基,其才幹得到茲米阿基的賞識,深得茲米阿基的信任,成為茲米阿基的貼身保鏢,他亦將茲米阿基視為父親和最信賴的朋友。

在跟隨茲米阿基打獵途中,遇到了食人魔王舒阿合的小女兒,即鬼始祖茲茲尼乍幻化成的灰白公獐,灰白公獐之前已經成功躲過了茲米阿基、默克德茲、比爾惹赤等射來的金箭、銀箭、銅箭,遇到哈依迭古後,她深知哈依迭古的箭法,十分清楚自己在劫難逃,於是直立起來開口說話求饒,希望通過鄉情打動哈依迭古,強調她與哈依迭古都是日哈洛莫生長的獸和人,祈求哈依迭古不要射殺自己,見哈依迭古不為情所動,仍執意拉弓欲射時,告誡哈依迭古,自己並非普通獸。

莫射莫射我,迭古莫射我,你也日哈洛莫出生人,我也日哈洛莫出生獸,人獸自有別。倘若我是可射獸,也斷九張弓; 即使可射獸,也非可倒獸,即使可倒獸,也壓九腳斷; 即使可倒獸,也非可解獸,即使可解獸,也斷九把刀; 即使可解獸,也非可煮獸,即使可煮獸,也斷九口鍋; 即使可煮獸,也非可食獸,即使可食獸,也傷九層唇; 即使可食獸,也非可嚼獸,即使可嚼獸,也斷九根牙; 即使可嚼獸,也非可喝獸,即使可喝獸,也爛九根舌; 即使可喝獸,也非可咽獸,即使可咽獸,咽喉有九節,一節可咽下,一節不能咽,咽也得吐出,不咽得吐出。

哈依迭古一箭射出,射中獸頭斷命處,射中獸尾要害處,射中獸腰索命處,射中獸腹取命處。獸血滴滴落,獸身團團滾。[3]

彝族民眾普遍信奉神靈鬼魂,認為生病、死亡、戰爭、傷害、災難等等,均屬神靈鬼怪作祟所致。在彝族社會生活中,疾病、死亡、衝突、戰爭、災難、痛苦等,並非單純、孤立、簡單地客觀存在,它們總是與人們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緊密相聯,每一種災難,每一種現象背後,都有操控這一切的真正元兇,那就是充斥人間各個角落的魔鬼。要預防災難、解除危險、治癒疾病、挽救生命等等,必須邀請畢摩主持相應的儀式活動。為了達到咒鬼鬼消、咒敵敵滅、治病病癒的效果,儀式中,畢摩必須首先對元兇魔鬼進行追根溯源,找到其源頭,了解其本性,掌握其弱點,從根本上有效解決問題,使儀式達到令人滿意的最佳效果。因此,在儀式活動中,畢摩首先必須追溯鬼之起源,以達到最終將它驅逐和消滅的目的。英雄的支格阿龍和哈依迭古正是協助畢摩消滅一切災難的得力助手。

( 四) 英雄的結局

支格阿龍和哈依迭古的最終結局都是英年早逝,支格阿龍娶了兩姐妹為妻,她倆分別住在狄帕舒諾湖的兩岸,支格阿龍騎著長有多層翅膀的神馬飛越狄帕舒諾湖,來往於兩姐妹間,姐妹倆相互猜忌,都想留支格阿龍在自己處多住幾天,各自暗中剪去飛馬的翅膀,導致支格阿龍騎飛馬飛越狄帕舒諾湖時,飛馬無力,連人帶馬墜入湖中溺水身亡。

海水淹到了阿魯舉熱①的脖子,這時空中飛來一群老鷹。阿魯舉熱對鷹說: 我是鷹的兒子,我是鷹的種子,我現在中了女人的計,落在大海里,龍把我吞噬了,你們以後要來報仇。阿魯舉熱話剛說完,兇猛的海浪,把阿魯舉熱吞沒了,兇猛的海浪,把飛馬吞沒了。[2]( P. 552)

哈依迭古射殺茲茲尼乍時,茲茲尼乍特意為他傳家話,說他的父母日夜思念兒子,白天坐立難安,心煩意亂,夜晚輾轉反側,淚水濕透了枕頭。

哈依迭古射死灰白公獐後,想起灰白公獐傳的話,十分思念久別的親人,於是決定回家鄉探望親人,可就在途中,烏鴉飛來傳噩耗,茲米阿基已經被對手阿格惹爾( 有的版本稱木火責吾) 所殺,於是,立即折返回到茲米阿基家,親自組織軍隊帶兵攻打阿格惹爾家,經過激烈地戰鬥,最終親手殺死了茲米阿基的仇人———阿格惹爾和挑起戰爭的奸佞小人比爾惹赤( 有的版本稱阿爾米吉) ,為茲米阿基報仇雪恨。

哈依迭古殺死仇人後,他殺紅了眼,失去了理智,殺敵如切瓜,劍起人頭落。殺翻一片片,砍倒一堆堆,該殺的殺了,不該殺的也殺了,血流成河,死屍堆成山,慘狀不忍睹,鐵人也動情……迭古想起這場復仇,越想越懊悔,越想越抱恨。坐卧不安寧,萬箭在穿心。……獨自走到茲茲山頭,脫下身上的鎧甲,面朝向日哈洛莫,拔出殺敵的寶劍,刺進自己的心窩……[2]( P. 522 - 523)

俠骨柔情的哈依迭古面對無數被戰爭無情奪走生命的無辜者,陷入了深深的懊悔、內疚、自責之中,他不思茶飯,整日在山崗上徘徊惆悵,心中充滿無限的痛苦,最終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向無辜的死難者贖罪。

支格阿龍神話反映了人與大自然的鬥爭,包括乾旱、雷、疾病、死亡、兇猛動物與昆蟲等,歌頌了彝族先民戰勝自然災害的英雄氣概和偉大壯舉,英雄力圖為百姓創造一個安居樂業的生活環境。

哈依迭古史詩表現的則是人與鬼( 鬼作祟於人而使人患上各種疾病) 、人與人之間的矛盾鬥爭,無論追溯鬼的起源還是戰爭的起源,目的都是企圖戰勝和消滅敵對勢力,反映了彝族社會的傳統信仰觀念。

二、英雄在畢摩文獻中的意義

( 一) 支格阿龍———民族英雄的楷模

支格阿龍因他為民謀利的英雄壯舉,成為彝族民眾心目中的英雄楷模和保護神。支格阿龍與神孔雀、神蟒組成的神圖主要出現在與麻風病相關的畢摩文獻中,這與彝族傳統觀念認為麻風病來自雷,而支格阿龍正是降雷英雄的神話緊密相聯。麻風病是彝族社會生活中被認為是最可怕的一種疾病,具有極強的傳染性和遺傳性,千百年來,該疾病在彝族社會早已被賦予了深層的文化想像,因此,由麻風病帶來的一系列文化事項,遠遠超過了疾病本身。[5]

彝族認為,天空中的雷帶來了麻風病的癩根「粗」,「粗」常常以虹、蛙、蛇等形象顯現。由於支格阿龍射下了天上多餘的五個太陽和六個月亮,降服了威力無比的雷,並逼著雷說出了治療各種疾病的藥物,因此,支格阿龍神圖成為了畢摩文獻《防癩經》《驅癩經》等與麻風病相關經文的重要組成部分,圖中的支格阿龍,頭頂日月,頭戴銅盔,手持銅網、銅矛、銅叉、銅棒,身旁是神孔雀「蜀尼維勒」和神蟒「巴哈阿芝」,它們口中正啄食著麻風病的癩根———「粗」,並配有相應的文字解釋。

支格阿龍是英雄,左眼似紅日,右眼如明月。頭上戴銅盔,身穿銅蓑衣,左手持銅網,右手握銅棒。降服雷是能手,快來擊砸瘋癩邪。

美麗孔雀是禽神,居於孜孜俄作地,立於茲督廣夏間,食碩諾神山之毒草,飲陰海之毒液,卸毒是能手。快來食癩蛇,快來吞癩蛙,快來吞食麻風鬼。

神蟒居深海,癩邪當食物,快來食癩蛇,快來吞癩蛙。[6]( P. 196)

圖文並茂的神圖,用極其精鍊的文字描述了支格阿龍射日月、降雷、滅癩病的英雄形象,闡釋了助手神孔雀和神蟒生活的環境空間、生活特性及擔負的主要職責。

除了經文中的插圖外,在畢摩主持的一切與麻風病相關的儀式活動現場,即為麻風病患者驅逐詛咒麻風病的治療儀式、為麻風病死者舉行葬禮和超度亡靈等儀式,畢摩還須將麻風病鬼的形象逐一畫在鬼板上反覆詛咒。鬼板正面的畫圖,從上而下依次為天、地、日月、霧、雨、雷、冰雹、電、九頭麻風之父、八辮麻風之母、獨腳獨臂麻風之子、活躍於地底的各種麻風土鬼。鬼板背面,用彝文書寫解釋鬼板正面圖畫相關內容。

彝族認為,麻風病源於天空中的雷,因此,凡是被雷擊中的人、耕地、莊稼、森林、原野等,都必須除穢清潔。畢摩在儀式現場懸掛支格阿龍神圖,邀請支格阿龍臨陣督戰,藉助英雄支格阿龍射日月、降雷電的強大威力,使神圖與現場繪製的鬼板交相輝映,在畢摩高聲反覆吟誦咒詞聲中和用火灰燒燙驅逐行為中,達到徹底祛除和消滅麻風病鬼的目的。

( 二) 哈依迭古———勇敢和正義的化身

彝族信奉萬物有靈,認為人世間充滿著各種鬼怪,疾病與死亡皆因其作祟所致,因此,鬼是一切疾病和死亡的罪魁禍首。

鬼從何而來? 據畢摩文獻《驅鬼經》《驅咒猴瘟經》等記載,鬼源自茲茲尼乍,她被蘇尼和畢摩施咒顯出原型———山羊,被拋入河流中,下游的人打魚時將其撈上岸吃了後全部死亡,他們死後變成魔鬼又將其他村寨的人吃光,茲茲尼乍由此成為了鬼的始祖。

鬼具有變化多端和陰險狡猾的特點,鬼始祖茲茲尼乍時而變成昆蟲( 蜜蜂) 、時而變成動物( 獐子、山羊等) ,時而變成植物( 枯樹、紅葉樹等) ,時而又變成人模樣( 變成人樣與獵人私奔) ,使人始終無法看清其真實面目。在被獵人和獵犬追趕過程中,她十分輕鬆地躲過獵人射來的箭,但當遇到哈依迭古時,才明白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對手,於是立即改變策略,即先是求饒,以她與哈依迭古都是日哈洛莫的獸和人,同喝一泉水,同住一領地為由,祈求哈依迭古別射她; 見此招不靈,無法打動哈依迭古時,轉而又詛咒發誓,並亮出底牌———自己並非一隻普通獸,即使被射中,也非可食獸,強調傷害她的弓、刀即斷,煮其肉的鍋即碎,食其肉者,牙斷損,唇舌喉潰爛而無法咽下等等。

即使再善變姦猾的茲茲尼乍,見到哈依迭古也懼怕三分,不得不低頭求饒,充分顯示了英雄哈依迭古在魔鬼面前的威風。民間史詩說哈依迭古死後被推崇為火神,在彝族信仰世界,火是戰勝人間一切邪惡鬼怪的武器,人們祭祀火塘、崇拜火塘習俗,傳說源於祭祀英雄哈依迭古,彝家使用的三鍋莊,左上方代表尊貴客人的鍋莊石為哈依迭古,卧室方向的鍋莊石為茲米阿基,左下側的鍋莊石為挑撥離間的比爾惹赤。

茲米阿基死,比爾惹赤殉,哈依迭古陪。三人三處焚,三個墳塋啊,恰似三鍋莊。從此以後啊,古侯子孫們,建造三鍋莊,作為紀念碑,安在屋中央。尊貴的茲莫,坐在主人位,正是茲米阿基; 英勇善戰者,坐在客位上,左上方之石,正是哈依迭古; 挑撥離間者,坐在火塘下,下邊鍋莊石,就是比爾惹赤。[7]( P. 156 - 157)

迭古成了古,殺牛祭英靈,屍體燒成灰,靈魂變成火,一千年不滅,一萬年不熄。彝人祭火塘,就是祭迭古,迭古化成火,火是迭古火。火伴行人行,火是驅邪火。火伴家人坐,火是衣食火。火焰多熱乎,火是人魂窩。獵人帶身上,火保佑獵人。燒肉來祭火,虎豹遠遠逃,山鬼不近人。行人帶身上,煮飯祭火神。冰雪化成水,餓鬼不攏身。勇士帶身上,保佑打仗人,燒火祭號旗,戰場起風雷,敵人燒成灰。婦女帶身上,保佑一家人。燒火祭火塘,邪惡出屋去,污穢不近人。[2]( P. 524)

哈依迭古愛憎分明,英勇果敢,不畏魔鬼和人間惡勢力之淫威,勇敢地拿起武器與他們戰鬥,為民眾伸張正義,成為勇敢與正義的化身,因而死後被奉為火神,繼續庇佑人們安康吉祥,彝族民眾將火的現實功能與信仰功能融為一體。

三、永恆的英雄

支格阿龍和哈依迭古的神話、傳說在彝族民間經久不衰,他們的形象在彝族民間早已成為英雄的典範,使他們成為永恆的英雄,這與其在彝族民間的傳承方式緊密相關。

( 一) 在宗教儀式活動中傳承

彝族民間,凡遭雷擊的村寨,必須請畢摩舉行祛除附著在土地、莊稼、山林、河流等之上的麻風病癩根「粗」儀式,以防止人畜被傳染而得麻風病。為麻風病患者舉行驅逐詛咒麻風病癩根「粗」的疾病治療儀式和為患麻風病死去的人舉行葬禮、超度亡靈等等,凡一切與麻風病相關的宗教儀式活動中,《防癩經》《驅癩經》《驅鬼經》等畢摩經文,都是重點吟誦的經文。畢摩身旁懸掛著支格阿龍神圖,昭示著支格阿龍親臨現場督戰,既保護畢摩,防止其遭受麻風病癩根「粗」的襲擊,也幫助畢摩戰勝麻風病癩根「粗」。儀式現場,畢摩還必須將麻風病癩根「粗」一一顯出原型,並把它們逐一畫在鬼板上加以詛咒。

鬼是引起所有疾病和災難的元兇,凡與麻風病相關的儀式和治療瘟疫、痢疾等傳染性極強疾病的儀式,以及咒人、咒鬼等詛咒儀式,都屬大型的儀式活動,咒鬼是這些儀式的序幕,目的是為接下來的儀式掃清一切障礙,《驅鬼經》即成為儀式中重點吟誦的經文,哈依迭古作為經文中的重要人物,永遠是畢摩讚頌的英雄,也是民眾膜拜的對象。

經書在治療儀式和詛咒儀式中的反覆吟誦,民眾對經書中的神話和傳說早已爛熟於心,並深深根植於彝族的文化生活之中。

( 二) 在喪葬儀式活動中傳承

彝族喪葬儀式中的悼念活動形式多樣,特別是壽終正寢老人的葬禮更是熱鬧非凡,既有歌舞表演又有說唱演述,充分展示了彝族對死亡和靈魂歸宿的認識。

1. 喪葬活動中的喪舞

彝族喪葬儀式活動中有多種形式的以歌舞相結合的悼念死者的舞蹈,如「迪韋茲」( 迎賓舞) 、「瓦茲力」( 刀劍舞) 、「策格」( 送別舞) 、「茲車」( 敬酒舞) 、「阿古格」( 為亡靈引路舞) ,以及超度祖靈儀式中的「征戰舞」等等,[8]( P. 98 - 107)其中,迎賓舞、刀劍舞、征戰舞的表演者均為男性,他們著傳統武士裝束,頭戴英雄結,身穿盔甲,肩佩英雄帶,手持長刀、長劍、長矛等武器,個個英姿颯爽、氣宇軒昂。舞者伴著鏗鏘有力的節奏,或碎步,或大步,或踏步,或跳躍,邊舞邊唱,舞步根據唱詞的具體內容而不斷變化。

閃開快閃開,舞隊要通過。我等眾舞師,腰間佩利劍; 利劍莫傷人,專霹死神與病魔。我等人人跨駿馬,駿馬莫撞人,專踩死神與病魔。我等身手如鏵鋒,鏵口鋒利莫傷人,專傷死神與病魔。我等力猛似鷹翅,鷹翅莫傷人,專擊死神與病魔。我等血 嘴 似 虎 口,虎 口 莫 傷 人,專 吞 死 神 與 病魔。[9]( P. 228)

彝族認為疾病與死亡是鬼作祟的結果,鬼是人類最大的敵人,因此,人們期望藉助武士手中鋒利無比的寶刀、寶劍,憑藉他們攻擊敵人時,如鏵口般鋒利快速的身手和似鷹翅般剛勁有力的威風,去戰勝和消滅製造疾病與死亡的魔鬼。整個舞蹈的核心都是在模仿戰場上英勇殺敵,勇往直前,最終勝敵凱旋的振奮人心的場景,營造一種莊嚴威武、戰無不勝和堅決驅逐一切妖魔鬼怪的雄偉氣勢。既表現舞者的勇猛與智慧,又反映人們對掠走死者靈魂惡魔的無比憤怒與堅決剿殺的決心,這是彝族喪葬活動中非常重要的內容。

彝族民間口碑文學博帕《發明源》中唱道:

征戰打仗源自哈依迭古,結婚嫁女源自茲米阿基,超度祖靈源自幕畢石足,放犬狩獵源自吉尼董茲,捉拿鬼魂源自瓦薩拉曲,招魂祝福源自阿蘇拉則,詛咒敵人源自阿格索珠[10]( P. 30 - 31)

彝族民間同樣傳說,哈依迭古為了替主人茲米阿基報仇,發動了規模空前的復仇戰爭,並取得了輝煌的勝利,喪葬儀禮中的喪舞正是模仿戰場上勇士英勇殺敵的驚心動魄的情形,這一切又與哈依迭古的人生經歷緊密相關,哈依迭古身上所表現出來的勇猛、頑強、正直、忠心等一直是彝族人民讚頌的美德。人們崇拜哈依迭古勇敢殺敵的本領,喪禮中,期望通過喪舞的形式,藉助哈依迭古的英勇和手中的刀劍,消滅給人帶來疾病、死亡等傷痛的妖魔鬼怪,增強人們戰勝災難的信心。

2. 喪葬活動中的口頭辯論賽———「克哲」

「克哲」是彝族地區在婚喪嫁娶等聚會活動中,由主客雙方展開的口頭辯論賽,分上、下兩場,上半場為即興演述,主要內容有論理說明、述源釋源、諺語格言、訓喻詩歌、設問辯詰、猜謎等; 下半場為史詩演述,內容為勒俄( 史詩) 演述,[11]勒俄又分母勒俄和公勒俄,二者的內容和演說的場合有嚴格的規定。母勒俄的內容主要有《婚姻的起源》《媒人的起源》《婚房起源》等,以喜慶、熱鬧、歡樂、繁榮、興旺等為主題,一般在婚禮現場演述。

公勒俄的內容主要有《疾病起源》《死亡起源》《開天闢地》《雷電譜系》《阿女舉惹》《施爾沃特》《洪水泛濫》《喝智水與啞水》《世間衰敗跡象》《箭矛起源》等。支格阿龍、阿女舉惹均無後代,施爾沃特生子八代不見父,洪水泛濫、喝智水與啞水、世間衰敗跡象等內容均與婚禮之喜慶歡樂幸福和期盼子嗣延綿、人丁興旺等主題相悖,而支格阿龍射日月、降雷、馴服神蟒和食人馬等不僅屬刀光劍影的凶性事件,而且,還與麻風病之起源和疾病傳播等緊密相連,打獵、戰爭武器的起源,不僅傷害動物,也傷害人類自身,都是對生命的戕害等等,因此,公勒俄嚴禁在婚禮活動中演說。但公勒俄的主題卻正好切合喪葬和超度祖靈中驅鬼咒鬼的主題,因此,公勒俄只能在喪葬和超度祖靈儀式中演說,禁止在婚禮活動中演說。

有關支格阿龍和哈依迭古的神話傳說在喪葬儀禮中被不斷重複演說和展演,既以口頭活態的形式,又以畢摩文獻記載穩定的形式,在彝族民眾中代代傳承,具有廣泛的民族認同感。

結語

支格阿龍的神話反映了人與大自然之間的矛盾鬥爭,表現了彝族先民戰天鬥地和英勇無畏的豪邁的英雄氣概; 哈依迭古傳說反映的則是人與鬼和人與人之間的矛盾衝突,表現了彝族崇尚武功和勇敢殺敵的壯志情懷。二者身上所具備的大無畏勇往直前的精神,正是畢摩在與惡鬼作戰時所必需的,因此,歷代畢摩有意識地在民間神話傳說中,選取了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將其加工成了文辭優美凝鍊、音律婉轉和諧、節奏鏗鏘有力的韻文體詩歌,成功運用到宗教儀式活動中,不斷反覆吟誦,企圖藉助英雄的神力以增強畢摩制服敵人的法力,也使廣大民眾在宗教儀式活動中潛移默化地接受傳統文化。

彝族民眾對英雄的崇拜與信仰,展現在日常的民俗活動中,成為民眾社會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因而也就使支格阿龍和哈依迭古成為了永恆的英雄。

注釋:

①彝族分布較廣,因方言不同,支格阿龍名字的音譯有智格阿龍、阿魯舉熱、支闊阿魯、支嘎阿魯、吉支格阿魯、吉支格魯等。

參考文獻:

[1]馮元蔚譯. 勒俄特依[M]. 成都: 四川民族出版社,

1986.

[2]雲南省少數民族古籍整理出版規劃辦公室編. 雲南少數民族古典史詩全集( 中卷) [M]. 昆明: 雲南教育出版社,2009.

[3]吉郎伍野譯註手稿. 瘧責哈姆尼( nyut zze hxa mu hni 食猴百舌經)[Z]. 涼山彝族民間畢摩彝文文獻手抄本.

[4]額爾格培講述,新克搜集整理. 支格阿魯———大小涼山彝族神話故事[M]. 成都: 四川民族出版社,1982.

[5]蔡富蓮. 涼山彝族畢摩文獻《奴圖》與彝族對麻風病的認識[J]. 宗教學研究,2015( 3) .

[6]中國美姑彝族畢摩文化研究中心辦公室編印. 美姑彝族畢摩文化調查研究藝術專輯[Z]. 內部印刷,2002( 10) .

[7]盧學良搜集整理. 海俄滇古( ho yip ddiex ggur) ( 彝文)[M]. 成都: 四川民族出版社,1986.

[8]伍精忠. 涼山彝族風俗[M]. 成都: 四川民族出版社,1993.

[9]中國美姑彝族畢摩文化研究中心,美姑縣地方志辦公室編. 美姑彝族輓歌[Z]. 內部印刷,2009.

[10]美姑縣語委搜集. 牛虹博帕( 猜謎與起源) [Z]. 內部列印稿( 彝文) ,

1985.

[11]巴莫曲布嫫. 克智與勒俄: 口頭論辯中的史詩演述( 上、中、下) [J]. 民間文化論壇,2005( 1) ( 2) ( 3)

( 原刊責任編輯: 孫國英)

主編 | 巫達

本期編輯 | 馮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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