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隻狼對峙

和一隻狼對峙 (小小說)

文：紅精靈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在這樣的夜裡，我和一隻狼對峙。它的眼神閃著光，像是要隨時射出一把利劍。周圍是荒涼使我感到寒意徹骨。我盡量控制住自己咯噔咯噔的牙齒，盡量保持自己不怒自威的身軀，盡量和死神搶佔同一個位置。

風，從身邊一遍遍拂過，我感受到風的召喚，風的言語，感到到風給我傳遞的力量。我盡量用餘光打量周圍的地形，想要找一個掩體，或者是一個洞穴。雖然我不確定我能找到，但是我還是不遺餘力的去用餘下的眼神去在可視的範圍內尋找。

它的眼睛越來越狠毒，像極了那個男人凶神惡煞的眼神，也像極了它眼光中露出的凶光。我在打工的旅途中喝了一口水，那個看起來和藹可親，說著家鄉話的大姐，一路上對我噓寒問暖，我不過是喝了一口水，一口親切大姐遞過來的水，醒來就在這個地方。

剛剛醒過來的時候，我還不能清楚的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天真的我還以為是做夢，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還是不能相信，一轉眼竟然置身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小屋裡。說是小屋，和一個豬圈差不多，又低又矮，牆壁上沒有窗戶，只有一個圓圓的小洞。

我猛然間慌了起來，來人啊！有人嗎？我叫得聲嘶力竭，那種頻臨絕境的恐懼，絕望，如同一個活人被裝進棺材裡。嗓子叫得沙啞，叫得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手指在牆壁上抓出血痕。喊累了，我就睡過去，醒過來我就開始喊叫，並且用血骨淋淋的手指，在牆壁上抓繞，我試圖想要抓破牆壁，從這裡逃出去。雖然我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多少設想雖然我並不願意，但是由不得我去多想，唯一的年頭就是逃出去，逃出去。

通往地獄的道路是那麼漫長，那個圓圓的小洞透進來的微光，讓我清楚的明白，我還活在這個世界。還活著，多麼好的境界。我已經流不出眼淚，我也沒有時間流眼淚，我得活著出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我像是看到了救星。

我立刻撲過去，透過圓洞去看外面，我多渴望是一個慈祥可愛的婆婆，或者是一個小孩，或者是任何一個人，只要能幫我打開外面的門鎖。我盼星星，盼月亮，我終於能聽到一點動靜，稍微有一點動靜也好啊，我最起碼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會被帶到這裡，我到這裡多久了？生怕人發現我有逃跑的企圖，我手忙腳亂的把地上的柴火，堆到我身後扒鬆動的牆壁。我捲縮在上面，把流血的手縮進袖子，裝作很害怕的樣子，要想辦法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雖然我千百個不願意，但是還是看到那個女人，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實，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一瞬間清楚的知道，我被人販子拐賣了。低矮的門被打開，這個女人帶著一個男人走進來，說是男人，但是瘸著一條腿，臉上橫七豎八的堆著皺紋，黑得看不出來到底有多大年紀，只是一雙眼睛盯著我，這雙小眼睛裡閃著寒光，像是一頭餓狼看到一隻小綿羊。對，根本就是一頭餓狼。

那一刻，我也變成了一頭狼，沖著他們狠命的瞪著眼睛，像是一頭獅子，豹子，一頭會吃人的狼，我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一點點吞下去。我在心裡狠狠的想像我把她撕碎的樣子，

我要從她並不致命的地方下口，我要讓她品嘗到撕心裂肺的滋味，我要讓她生不如死，我要連同她的骨頭都吞下去。我在心裡詛咒她一萬次，連同那個男子。

他們嘰嘰喳喳的說著，從屋裡說到屋外，普通話夾雜著當地話，我大概聽懂了是把我賣了，賣到這個我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他們在談價格，談我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值多少錢？聽著他們彷彿談妥了價格，那個男人從洞中塞進來兩個饅頭，然後腳步聲就漸漸越走越遠。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先填飽肚子，這時候悲傷沒用，就算哭斷肝腸也沒有什麼用。吃飽後，我拚命的用手挖，終於有了一個縫隙，我按耐住心內的小激動，仔細試了試，真的鬆了，我試著弄掉一塊，一絲風鑽進來，我屏住呼吸，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這時候我手指已經麻木，指甲一大半都脫落。我已經顧不上疼痛，顧不上傷心，也顧不上欣喜。

等夜色暗下來的時候，我悄無聲息鑽出來，這黑漆馬虎的夜裡，看不清楚方向，也不知道身處何地，我只是一個勁向前，向前，不管前面是荊棘還是陷阱，我從這一個山坡滾下去，又爬上另外一個山坡，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離開沒離開這個地方，我就這樣跑啊跑。身上的衣服被劃破，腳上的鞋子跑丟了一隻，身上的皮膚沒有一點好的。

這些我都顧不上，都顧不上，我只想逃出去，逃出去。我像是一隻傷痕纍纍的野兔，只顧倉皇逃命，其他的一切都來不及，直到遇到這隻狼。在這個稍微平坦一點的地上，我原本想歇一歇再逃。可是我剛想在地上坐下，這隻狼就出現了，出現的是那麼的及時，讓我還來不及喘一口氣，就這麼霸氣的出現在我眼前。

我已經不知道害怕，但是我累啊！我真想坐下歇歇，哪怕只有片刻，可是我不能，據父母在世給我講的故事，遇見狼的之後不能跑，不能動，否則狼瞬間就會扭斷你的脖子。我只能保持同一個姿勢，不跑不動，眼睛裡射出和狼一樣的光芒。在這個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地方，怕是最無用的。

它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就突然一下子冒出來，我想應該是我身上的血腥味太大，它嗅著血腥味來的。我一動也不敢動，就這樣的姿勢和它保持對立，我和它的眼裡同樣都露出凶神惡煞的光芒，我發現不僅我自己試圖想移動位置，它也試圖想要移動一下麻木的身軀。時間一秒秒過去，它依然沒有退縮的意思，而我好不容易逃出來，再被狼叼走了，我不敢想下去。

我就這樣，在這個我不知道地名的地方，在漆黑無比的夜裡，在我逃命的途中，和一隻狼久久對峙。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成為這隻狼口中的食物，在這種恐懼，危險中，我盡量維持自己，讓自己不要倒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漸漸放亮，而我也終於倒了下去，再醒來的時候，我以為我已經在地獄！(2200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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