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鄉雜記 3：吃

我家鄉是個縣級市，在省外沒什麼名氣。在外面如果是外省人問我是哪裡人，我先說省份。對方繼續問，我再說我們這裡所隸屬於的D市，倒是有一半的幾率對方知道，甚至遇到幾個人說去過的。在去過的那幾位里繼續聊上幾句，也有兩三個還順路來過我家這裡。

D市號稱是最大的邊境城市，出名的一半原因是因為那個臭名昭著的鄰居，另一半原因則是因為是個旅遊城市以及各種美食。

前年去大興安嶺出差，結識的當地人竟也來過D市，對黃蜆子讚不絕口。又誇讚D市對外地車輛寬容，因D市單行道很多，外地車輛不熟悉容易走錯，交警若發現是外地遊客就不罰。

我家離D市四五十公里，除了走親戚外基本不去。聽說D市好吃的非常多，但我想兩地飲食不會有太大差別，倒沒什麼特別嚮往的。不過前幾天住在D市的小表哥說到一家燒烤攤，我很想去試試。

好吃當然是第一位的，但讓我很想去見識一下的是老闆的道系脾氣。一共八張桌子，不翻台，第九桌客人來就不招待了。七八點鐘去吃，可能就已經不接單，或是提醒你一次點夠，因為很快就要下班。五一、十一遊客很多，正是賺錢的時候，這家偏偏關門歇業。而且談不上什麼管理，上菜經常上錯，算賬還常常算錯。然而大概很多人都跟我一樣賤皮子（網稱抖M），越這樣反而越想去吃，所以這家倒是一直生意很好。

聽我弟弟說，我家這邊也有幾家飯店想照此方式營業，但是行不通。畢竟社會人兒帶著朋友去吃飯，你有空桌不接待，或者不讓人家第二次點單，真的會挨打這麼看，人家地級市還是比我們縣級市文明一些。

我們這裡的餐飲業服務態度總體感覺還可以，雖然不能跟南方比。我因為工作的原因也算是走過南闖過北，感覺廣東的服務最細緻，四川服務最熱情。而我們這餐飲業的服務，勝在實誠。而且大概因為地方很小的緣故，可以要求服務員去給買煙什麼的。

我每次回家也就偶爾跟同學出去吃固定那幾家。有一家餃子城我特別喜歡，菜好吃又便宜。而且點菜的時候服務員會根據人數告訴你多少菜夠，每次還真的都吃的剛剛好。另外冷盤還能續菜，雖說就是幾根黃瓜切絲兒不值幾個錢，但是給客人感覺很好。據說這家會拿出營業額的一部分做服務員的獎金，有點兒海底撈的意思。不過我總覺得海底撈過於親熱，有失分寸。

燒烤店兒每次回來肯定都去。常去的那家燒烤店生意總是特別好，飯點兒去了總要排隊，過年期間更是了。我們這兒的燒烤很多都是不穿簽子，一盤盤生的端上來自己在爐箅子上烤。蜆子、疙瘩肉、繭蛹都是必點的。蜆子最好選白蜆子，比黃蜆子更適合烤著吃。

這兩年又多了一樣必點的海痴子（音），據說是一種跟象牙蚌很像的貝類，黑色的。去掉黑色的皮，切絲後熱水抄熟涼拌了吃，口感極好。

每次回家必吃的還有煎牛肉，這個好像只有我們這兒的人特別愛吃，滿大街的煎牛肉店。往北到省城，往南到D市，都很少有煎牛肉店。我弟弟也開過一段時間的煎牛肉店，專門選牛屁股上的一塊肉，每頭牛身上只有四五斤。切片後用油和幾種調料腌幾個小時入味，然後再平底鍋上煎熟。除了牛肉還可以煎金針菇、茼蒿、酸菜、疙瘩肉、繭蛹、地瓜片等等等等，很豐盛。最大的缺點是，吃完一身的油煙味兒，不換身兒衣服洗個頭是很難睡好覺了，除非你順便喝了半斤白酒。

另一樣必跟同學去吃的是小涼亭的開元殺豬菜。我最愛吃豬血，要吃的時候再下到鍋里，別煮太長時間，否則老了就不好吃了。我們這兒的殺豬菜也有名，省城都有店專門是掛著我們這裡的名字。

我有些同學回來還一定要喝羊湯。我在北京十多年，就沒找到好喝的羊湯館在外面喝到過好喝的羊湯，都清湯寡水的，也沒多少肉，拿粉絲湊數，我很瞧不上，想喝了只能自己買羊肉和骨頭在家熬。我們這兒的羊湯就是連肉帶骨頭大火熬，熬的時候不放任何調料。端上來的時候裡面有羊肉和羊雜，不放粉絲那些充數的。喝的時候自己加鹽、胡椒面兒和白醋。白醋滴進去，原本清亮的湯立刻就白了。配椒鹽火燒吃，極佳。最適合夏天喝，喝完出一身透汗。上高中的時候，去學校路上會路過一家羊湯館，夏天的時候每天早上都在門口掛著一整隻剛殺好的羊。

說到這想起來，這次回來還沒吃炸串兒。雞胸肉切成細條兒，沙肝切片兒，豆腐皮切寬條兒，牛肉拍扁裹上澱粉，各自穿在竹籤子上，浸入熱油里炸熟，然後刷上醬，撒孜然辣椒面兒。讀高中的時候，我爸每天都去接我下晚自習，經常在回家路上買個炸牛排給我吃。我媽一般不喜歡我吃路邊賣的那些東西，但在得知我被當地重點高中錄取的那天晚上，興高采烈，買了一大把炸雞串慶祝。

嗯，今晚上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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