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地球上最古老的藝術家？

幾萬年前，地球上出現了第一批的藝術家。他們在洞穴的牆壁上繪製了一幅幅令現代科學家為之著迷的圖案。他們也會收集貝殼，並在貝殼上繪畫或打上一個個的洞，應該是用於穿戴的。長久以來我們認為這些最早的藝術作品的創作者就是被稱為「現代人類」的智人。

在西班牙的一個山洞裡，科學家們發現了這一矩形的梯子狀圖紋。通過年代測定發現其歷史可追溯到64000多年前，這暗示著它是由尼安德特人所創造。 | 圖片來源：P. Saura/Science Advances

但現在，在兩篇剛發表在《科學》和《科學進展》的論文中[1][2]，科學家指出其中一些洞穴藝術作品很可能是由更早的尼安德特人創造的。

這些繪圖被發現於西班牙的洞穴內。牆壁是畫布，使用的顏料是用土壤和水混合而成的紅色赭石。其中一個呈矩形的幾何圖看起來就像梯子的一部分。還有將模板（漏字板）壓於牆面，再往上塗抹液體赭石而形成的圖案。還有人在洞穴里懸掛的鐘乳石上畫上了明亮的紅點。

我們一直將大部分的這些印記都歸功於最初來自非洲、約45000年前抵達西班牙的智人的傑作。但是現在，科學家對赭石部分形成的岩石和碳酸鈣進行的最新測試表明，這些圖案大約是在65,000年前繪製的。比第一批現代人類抵達西班牙早了大約兩萬年。

英國南安普頓大學的考古學家 Alistair Pike 參與了這項研究，他說：「如果你問100名考古學家尼安德特人是否會在洞穴中做記號，我想其中90％的人會說不會。」但他又解釋說：「可在那個時期唯一的物種就是尼安德特人。所以這些畫一定是他們作的。」

Dirk Hoffmann 和 Alistair Pike 在西班牙的La Pasiega洞穴內取紅色階梯圖案的方解石地殼樣本（左）。由Breuil等人於1913年繪製的La Pasiege洞穴里的第78幅圖（右）。經年代測定認為，紅色階梯的最小年齡為64,000年，但還尚不清楚其他符號是否繪製於更晚的時間。 | 圖片來源：J. Zilh?o (左) / Breuil et al. (1913)/Science Advances

Pike認為，之前用於確定這些畫作年代的方法是數十年前的比較陳舊的技術，並不是很可靠。它測量的是岩石中有多少碳，但這很容易出錯。因此科學家現在使用了一種用鈾和釷的放射性同位素的年代測定技術。

新技術的運作原理依賴於放射性元素鈾能溶於水、但釷不溶於水的事實。當水通過土壤滲入洞穴時，水中的鈾就會被困在礦物殼層中，並以可預測的速度放射性地衰變為釷。由於科學家可以確定沒有其他釷源能進入地殼，因此測量礦物中鈾和釷的相對含量就能計算出它們的年齡，從而揭示岩石底下的任何繪畫的年齡。

通過這一技術，科學家發現這些畫作遠比最初想像的要古老得多。這一發現也改變了之前大家認為只有現代人來才能進行藝術創造的傳統觀點。這也讓研究人員為此高興不已，據 Pike 說，他們花了10年的時間才得到這一結果。

德國馬普人類進化研究所的物理學家 Dirk Hoffmann 是這次針對西班牙洞穴內壁畫的年代測定專家，也是這兩篇論文的主要作者，他解釋說這種年代測量需要用到的是一塊不超過米粒大小的岩石。但獲得這樣的樣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要在僅離這些無價的藝術品幾毫米之外的地方進行取樣。

在西班牙洞穴石壁上發現的三個手印，是通過向手上吹或吐色素而做成的。尼安德特人至少在66,000年前就製造了這些手工模版（漏字板）。 | 圖片來源：H. COLLADO

我們認為尼安德特人和人類有著的共同祖先，尼安德特人的進化發生在亞洲和歐洲大陸。在19世紀的歐洲，他們的骨頭化石首次被發現。他們的體貌特徵與人類接近，但尼安德特人被認為是現代人的野蠻而愚蠢的亞種，一度還曾被認為可被分類為 Homo stupidus ——意為「蠢人」。而最近的遺傳證據表明，尼安德特人與現代人會異種交配：使得約2％的現代歐洲和亞洲人的DNA能追溯到尼安德特人。

但是若說回藝術，這需要抽象、象徵性思維——用符號以圖形等形式將真實的東西進行重新創造，或者說使用繪畫或語言來表達想法。如果尼安德特人確實有能力進行象徵性思維，那麼這種能力可能至少在500,000年前的人類共同的祖先中發展起來。

德國馬普人類進化研究所的物理學家 Dirk Hoffmann 是這次針對西班牙洞穴內壁畫的年代測定專家，他表示：「我們有在非洲發現色素使用和洞穴繪畫的例子，也在歐洲發現這樣的例子，這顯然表明它們源自於尼安德特人。」他認為新的分析表明了藝術在這兩個地方是獨立發展的。

Hoffmann 認為，製作這樣的畫作很可能需要具有規劃、組織、甚至語言能力。但他強調這只是猜測。顯然，其中一些畫作的創造需要強烈的決心。 Hoffmann 解釋說：「有些畫實際上被隱藏起來了，若想看到它們，就要走進山洞最深、最暗的部分，而且你還必須要躺下並在洞穴內匍匐前進，向上看時才能看見它們實際上是懸在天花板上的懸垂岩上。」

被發現的穿孔貝殼，年齡約在115,000至120,000年間。 | 圖片來源：J. Zilh?o/Science Advances

在另一個洞穴中，科學家還發現了另一堆指向尼安德特人的證據：他們找到了一些被繪製過的貝殼，貝殼上被鑽有小洞，很可能是為了讓繩子穿過。這些貝殼置於海邊的山洞裡，可追溯到約115,000年前——遠比已知在西班牙出現的現代人的第一跡象要早。

Pike 說：「我認為我們應該承認尼安德特人是人類的一部分，他們是我們血統的一部分，他們也是人類，只是是不同的人類種群。」

科學界最終是否會給尼安德特人怎樣的定義取決於最新的年代測定技術是否能經受得起嚴密的審查。要知道的是這些技術給出的是一系列可能的日期範圍，而不是確切的時間。而現代人與歐洲的尼安德特人之間又確實存在重合。未來還需進行大量研究來尋找更多的線索，如 Pike 所說：「我們只是抓住了冰山一角。這是一項可以用我們的一生來探索的事。」

編譯：不二北斗

參考鏈接：

[1] http://science.sciencemag.org/content/359/6378/912

[2] http://advances.sciencemag.org/content/4/2/eaar5255

[3] https://www.npr.org/sections/health-shots/2018/02/22/587662842/cave-art-may-have-been-handiwork-of-neanderthals

[4] https://news.nationalgeographic.com/2018/02/neanderthals-cave-art-humans-evolution-science/

[5] https://www.sciencenews.org/article/cave-art-suggests-neandertals-were-ancient-humans-mental-equals?tgt=n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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