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點：人們發起的請願運動，真的有了結果嗎？
抗議者們於2017年1月21日的華盛頓女性大遊行上佔滿了賓夕法尼亞大道。圖片：Jessica Rinaldi/The Boston Globe via Getty Images
藝術界行動主義的最前沿往往都有著政治和社會辯論的議題。一些最具爭議性的問題促使藝術界的人物和普通大眾們採取行動，通常採用在線請願的方式將人們團結起來宣揚某種主題。這種網路行動主義近年來愈發壯大，雖然並非所有提案都能立即產生結果，但毫無疑問的是，許多運動都正在幫助實施變革。以下我們總結了2017年以來最為令人矚目的請願活動回顧。
1. 反對特朗普廢除國家藝術基金（NEA）
及國家人文基金（NEH）預算
抗議者們舉著標牌抗議特朗普政府提出的對文化產業支出預算的削減
時間線：2017年1月至3月
議題：2017年，在廢除國家藝術基金（NEA）及國家人文基金（NEH）的預算提案出台後，包括賈思培·瓊斯（Jasper Johns）、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Marina Abramovi?）、辛蒂·雪曼（Cindy Sherman）、詹姆斯·特瑞爾（James Turrell）和理查德·塞拉（Richard Serra）在內的藝術家們聯合起來，要求總統特朗普提供用於藝術的撥款。
簽名總數：224348
結果：美國筆會發起的請願獲得了超過20萬個簽名，而藝術社區最大的擔憂並沒有變為現實：根據達成一致的預算方案，美國政府依然為文化組織提供資金，至少現在是。本月，特朗普再次提出在2019年將停止給NEA和NEH撥款。目前對於是否會發起另一場反對最新提案的請願還不得而知。
2. 藝術家設計特朗普的邊境牆
Christo與Jeanne-Claude共同設計的《飛奔的柵籬》（Running Fence），加州索諾馬縣及馬林縣，1972-76。圖片：Wolfgang Volz； 1976 Christo
時間線：2017年1月
議題：紐約觀念藝術家路易斯·加姆尼則（Luis Camnitzer）發起請願，要求特朗普總統委託裝置藝術家Christo來設計墨西哥與美國之間的邊境牆。牆體將採用與Christo及其已故的妻子/藝術創作夥伴Jeanne Claude共同設計的《飛奔的柵籬》（Running Fence，1972-76）相似風格的橙色柵欄。
簽名總數：1317
結果：唉，什麼結果也沒有。另外，後來發現建造一個長達2000英里的邊境牆實際上是非常昂貴的。
3. 釋放非法拘留的古巴藝術家El Sexto
El Sexto在哈瓦那的街上慶祝從最高警備監獄中被釋放。圖片：courtesy Pollock Fine Art London
時間線：2016年11月至2017年1月
議題：這場運動是一次國際性的呼籲，旨在釋放藝術家和政治活動家Danilo Maldonado Machado（他也被稱為「El Sexto」）。他在哈瓦那的家中被帶走，在沒有任何解釋的情況下被拘留。El Sexto是一位大膽發聲的反卡斯特羅的街頭藝術家，曾因為畫帶有勞爾·卡斯特羅和菲德爾·卡斯特羅名字的豬形象藝術品而於2014年被捕。
簽名總數：13763
結果：請願書促使國際特赦組織加入呼籲採取緊急行動，認為這位藝術家是「良知的囚犯」。2017年1月，El Sexto從最高警備監獄釋放。
4. 反對伯克希爾博物館
（Berkshire Museum）出售館藏藝術品
2017年8月12日星期六，約有40人在抗議伯克希爾博物館出售藝術品以換取擴張機構和創建基金的資本。圖片： Gillian Jones/ Berkshire Eagle
時間線：2017年8月至2018年2月
議題：阻止伯克希爾博物館通過出售40件藝術品，來為未來的運營開支提供資金並建立基金。將被出售的作品中包括諾曼·洛克威爾（Norman Rockwell）兩幅價值數百萬美元的作品。在公眾的強烈抗議聲中，洛克威爾的兒子們也對博物館提起了訴訟，稱他們的父親捐贈這些畫作是為了讓它們繼續在這個馬薩諸塞州的西部小鎮展出。
簽名總數：2177
結果：經過數月的訴訟紛爭，馬薩諸塞州總檢察長和伯克希爾博物館終於達成協議：全部40件作品將可以出售，但有一項限定，在收益達到5,500萬美元後，博物館不能再出售任何作品。該決議的另一個重要方面是：洛克威爾的《夏福頓的理髮廳》（Shuffleton』s Barbershop）得以繼續向公眾展示，而這是因為一家匿名非營利機構介入並同意購買了這幅畫。
儘管法律上的衝突得到了解決，但這個案件和公眾回應引發了藝術界內部對於出售藝術品來獲取資本的倫理辯論。
5. 呼籲古根海姆美術館進行「零殘忍」展覽
孫原和彭禹，《犬勿近》。圖片：Courtesy of Galleria Continua，San Gimignano，Beijing，Les Moulins，Habana
時間線：2017年9月
議題：古根海姆萬眾矚目的當代中國藝術調查展由於激進分子抗議展覽中的一些藝術作品而遭遇一波三折。作為「1989 後的藝術與中國：世界劇場」的一部分，該博物館本來計劃收錄三件包含活的動物，或是動物痛苦中的紀錄視頻。在其中一件造成最大異議的作品中，視頻顯示了四對美國鬥牛犬被面對面地拴在跑步機上；開始訓練時，它們努力地想靠近對方直到精疲力盡。這封請願書要求古根海姆從展覽中刪除所有帶有活動物的作品，並致力於展示「零殘忍」的藝術。
簽名總數：817099
結果：你可能猜對了，PETA（善待動物權益組織）號召古根海姆博物館撤下這些作品。這份請願書發起後不到一周的時間內，在公眾的嘩然聲中——以及據博物館稱，由於對該機構工作人員的死亡威脅——博物館撤下了這些作品，此舉同樣也受到了批評。這下，批評者們又說古根海姆審查藝術品是不對的。
6. 允許關塔那摩監獄囚犯創作的藝術品公開展覽
Muhammad Ansi，《泰坦尼克（根據被審訊時的記憶而作）》（Titanic （Recalled from Viewing during Interrogation），2016。圖片：Courtesy of John Jay College of Criminal Justice
時間線：2017年10月至今
議題：去年秋天，紐約約翰傑刑事司法學院（John Jay College of Criminal Justice）舉辦的展覽「海洋頌歌」（Ode to the Sea）引發了一場辯論。展覽中有些作品是來自關押在位於關塔那摩灣的美國監獄的囚犯。國防部突然宣布戰俘創作的藝術品是美國的國家財產，並阻止這些藝術品離開監獄。據《邁阿密先驅報》報道，國防部試圖撤展「海洋頌歌」並銷毀藝術作品。這些囚犯們自2009年開始製作藝術品，而國際紅十字會在徹底審查並批准後幫助將這些藝術品寄到囚犯的律師和家屬處。
簽名總數：1931
結果：據接受藝術媒體《Hyperallergic》採訪的代表囚犯的律師說，國防部的新政策導致參與監獄藝術課的人數大幅下降。關塔那摩灣的藝術項目將何去何從，我們仍然未知。
7. 學生們抗議去除大學校園內
Thomas Hart Benton的煽動性壁畫
Thomas Hart Benton的《印第安納的社會歷史，「公園、馬戲團、三K黨、媒體」》（A Social History of Indiana，「Parks，the Circus，the Klan，the Press」，1933）細節圖，於印第安納大學。圖片：Courtesy of Bart Everson，via Creative Commons
時間線：2017年10月-11月
議題：印第安納大學的學生們要求去除Thomas Hart Benton的壁畫《印第安納的社會歷史》（1933），其中包括一幅描繪三K黨成員的畫。這馬上成為了頭條新聞。壁畫掛在大學最大的講堂牆上，學生聲稱該壁畫違反了學校的多元化政策，由於包含使學生和教師中的有色人種受到冒犯和歧視的內容。
簽名總數：1723
結果：11月，該大學宣布有壁畫那個房間將僅用於非學術活動使用。學者和歷史學家指出，Benton的壁畫實際上是對三K黨的批評，並且致敬了獲得普利策獎的揭露三K黨與政府間關係的故事。
8. 第14屆卡塞爾文獻展的擁護者
表示它以偏離了最初的使命
第14屆卡塞爾文獻展藝術總監Adam Szymczyk。圖片：Michael Stewart/Getty Images
時間線：2017年12月—至今
議題：從一開始，這場德國舉行的五年一度藝術展就遭遇了一些波折。藝術總監Adam Szymczyk決定在兩個國家舉辦展覽的雄心壯志——包括位於卡塞爾的常規地點及在雅典的第二展館——導致了嚴重的財務困境，需向該活動的出資人要求950萬美元的緊急救助。資金危機導致監事會成員與參加展會的藝術家之間發生了公開衝突，導致了一份請願書的發起，指控監事會將利潤和歐洲中心主義置於其作為「激進展覽」促進傳播新想法和藝術品的核心使命之上。
簽名總數：310
結果：這份措辭強硬的請願書由包括Christian Boltanski、山姆·杜蘭特（Sam Durant），及Stanley Whitney在內的超過250位藝術界重量級人物簽署，但第14屆卡塞爾文獻展究竟會如何進展還有待觀察。
9. 要求大都會博物館移除一幅
巴爾蒂斯的畫，因為它「色情化」了少女
巴爾蒂斯，《做夢的特麗莎》（Thérese Dreaming），1938。圖片：Courtesy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2017 藝術家權利協會（ARS），紐約
時間線：2017年11月-12月
議題：大都會博物館的一位訪客發起了一份Care2請願書，批評博物館「自豪地展示」藝術家巴爾蒂斯1938年的繪畫作品《做夢的特麗莎》。請願人們表示，這幅作品色情化了一個未發育的少女——這在#MeToo 時代是不可接受的。他們呼籲博物館要麼撤下作品，要麼設置一些觀眾可能會感到冒犯的警示標語。
簽名總數：11594
結果：這份請願書於11月30日發起，第一周就收穫了近9000份簽名。大都會博物館回應說，這件作品將繼續展出，並將繼續促進「對創意表達的深入討論和尊重」。
10. 反對大都會博物館
針對州外訪客的新門票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圖片：courtesy of Pixabay.com
時間線：2018年1月至今
議題：今年年初，大都會博物館宣布50年內首次改變其門票政策，而這瞬間在遠遠超出紐約藝術界範圍引發了強烈憤怒。長期以來的「酌情捐贈」政策對於紐約居民和三州地區的學生仍然有效，但州外的遊客將被收取25美元的門票費（老年人和學生將享受折扣價）。一位加利福尼亞州居民創建了一份請願書，呼籲博物館慎重考慮這個「階級主義及本土主義政策」，希望維持現有政策。
簽名總數：27618
結果：雖然遭遇重重阻力，該新政策依然將於3月1日生效。
11. 攝影家南·戈丁堅持問責薩克勒（Sackler）
南·戈丁，《痛/薩克勒，皇家藝術學院，倫敦》（Pain/Sackler，Royal College of Art，London，2017）以及《奧施劇本》（Oxy Script，2017）。圖片：courtesy Nan Goldin/Artforum，2017
時間線：2018年1月—至今
議題：薩克勒家族以其藝術慈善事業聞名於世，資助著從紐約到倫敦的文化機構——他們碰巧也擁有處方葯奧施康定（Oxy Contin）製造商普渡製藥。2017年10月發布的報告詳細介紹了薩克勒的財富是如何以高度致癮的阿片類藥物賺來的利潤為基礎而建立，而這促使了攝影家南·戈丁通過她的「現在干預處方葯癮」（PAIN）組織發起抗議薩克勒的請願。這個行動是由她本人與成癮的鬥爭啟發的。
簽名總數：29537
結果：請願書要求藝術組織停止接受薩克勒的未來捐贈，並要求薩克勒家族資助建立治療和康復中心，並提高社區對阿片危機的認識與教育。普渡製藥的執行媒體總監在回應artnet報道時說，該公司「歡迎有機會與戈丁女士坐下來討論她的想法」。
12. 將特朗普的移民牆原型作為大地藝術保存
從墨西哥看到的邊境牆原型。圖片：courtesy of Christoph Büchel
時間線：2018年1月至今
議題：藝術家暨破壞分子Christoph Büchel呼籲將特朗普總統的邊境牆原型指定為國家古迹，並將其作為有價值的美學物件保存。Büchel將這些建築物比作由唐納德·賈德（Donald Judd）等藝術家創作的大地藝術項目，並為了進一步深化這個概念，他將主持公眾導覽帶領人們參觀聖地亞哥當代藝術博物館（MCASD）附近的這些建築物。
簽名總數：421
結果：除了一封稱Büchel的導覽仇外的嚴厲批評信之外，還有400多人簽署了駁斥Büchel請願的反請願書。作為回應，聖地亞哥當代藝術博物館澄清說，它與Büchel的項目並沒有關聯，但是代表該藝術家的豪瑟沃斯畫廊尚未作出回應。
13. 策展審查不是解決濫用性藝術的辦法
約翰·威廉姆·沃特豪斯作於19世紀的繪畫《海拉斯與水仙女》（Hylas and the Nymphs）。圖片：Public Domain；courtesy of Christoph Büchel
時間線：2018年2月
議題：約翰·威廉姆·沃特豪斯（John William Waterhouse）作於19世紀的繪畫《海拉斯與水仙女》（Hylas and the Nymphs）描繪了「浪漫化」的女性裸體，日前被曼徹斯特美術館從公開展出的作品中移除，而這促使一位訪客採取行動。在國際#MeToo 運動覺醒中，作為一性別和性的歷史描述研究項目的一部分，一位藝術家（經博物館許可）移除了該作品。請願書的作者聲稱，無論其意圖如何，博物館撤銷該作品的決定構成了審查。
簽名總數：1088
結果：曼徹斯特美術館首先維護了策展部門「挑戰維多利亞時代的幻想」的決定，但迅速響應公眾的強烈抗議，並在短短一周後重新安裝這件拉斐爾前派作品。
14. 法國人憤慨抵制傑夫·昆斯的
巴黎恐怖主義受害者紀念碑
《鬱金香花束》（Bouquet of Tulips，2017）效果圖。圖片：Jeff Koons；Courtesy of Noirmont art production
時間線：2018年2月
議題：傑夫·昆斯送給巴黎以紀念2015年恐怖襲擊受害者的紀念碑造成了極端爭議，自兩年前揭幕以來關於它的辯論便沒有停止過。糖果色的花朵設計受到了廣泛的批評，最後在法國《解放報》上發表的一封公開信中被批為庸俗作品、是「擺放商品」的行為。該公開信由法國藝術與設計界的24位領軍人物共同簽署。幾周後，評論家們開始攻擊提案中紀念碑擺放的位置：東京宮前。請願書指出，東京廣場是一個應該保持對公眾免費的公共區域，並且經常被附近的藝術博物館用於放置臨時雕塑。
簽名總數：8106
結果：儘管受到了批評，但目前沒有任何關於改變該項目的消息。2月初，昆斯會見了法國文化部長討論該紀念碑，但沒有公開會議的細節。
文：Caroline Goldstein
譯：Zini Z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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