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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東方之既白

有味。匠人。東方既白。

Feb.23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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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卿寧

(《國風音樂盛典—祈年紀》聽到的~)

1

一月中旬,終於有幸得見「培榮書屋」真容。

有了第一次的無功而返,這次的等待反而多了很多耐心。一個人蹲在門口,在隨身帶著的本子上寫寫畫畫,對會否開門,並沒有勢在必得的心思。

是以,門開的一霎,我還有些愣神。

進了門,禪樂潺潺,熏香裊裊,七弦古琴高懸牆上,店裡的大叔對著整潔乾淨的房間拍了幾張照片,這才開始一天的工作。

大叔是汪涵的朋友,幫著照看書屋。人來人去,他只是溫和地笑,聽人表達對書屋的讚譽,也只是淡然地應一句「謝謝你能來」,舉手投足之間,有些古人的風範。

書屋的面積並不大,三張長桌連成一排,放在中間的位置。插有乾花的陶瓶立在桌上,簡素卻又不失為一抹亮色。臨街的玻璃窗旁,有一張小几,兩人對坐讀書品茶再合適不過。

走了幾步,藍色碎花門帘掩映著一側的小門,上方書著「自在觀「三個字。

掀簾進去,忽覺別有洞天。古色古香的書架上放著各種古籍,地上散落著許多蒲團,臨窗而坐,不遠處即是朦朧神秘的橘子洲和波光粼粼的湘江。

此番情景,正應了門裡側的對聯:雲去水來賦橘洲,草團靜坐觀自在。

驀然覺得,若得一處鄰水小居,每日在午後的陽光下靜坐,亦是一種修行。

我所幻想的這種修行,書屋的主人——汪涵切切實實地進行了踐行。

他在長沙的靖港古鎮置了一處院子。閑暇時,去拜訪當地的匠人,看他們日復一日地工作,聽他們結緣幾十年的手藝。後來,他把這些故事寫成了一本書,取名《有味》。

心中有情,方能窺見器物的魂靈。汪涵應是一個有情人,在他的筆下,歷經歲月的香乾、承載記憶的雨傘、巋然不動的公平秤……每一樣都鮮活生動。

2

匠人。這個詞火起來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是銀匠,小時候見過的製作耳飾的銀匠。

因為媽媽信奉「女孩子一定要戴耳飾才好看」,所以我四五歲的時候,就被媽媽拉著去打了耳孔。那時的情形已不大記得,只知道是用速度極快的氣槍,一槍穿過,耳垂上便有了一個小孔,以及阻礙小孔癒合的特製耳釘。

後來,有長輩告訴我,她小時候是用豆子反覆揉磨耳垂,然後用縫衣針穿耳。我暗暗心驚,她卻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

許多年後,在某處街巷見到有穿耳服務的店鋪,忍不住去瞧了一眼。

十多歲的小姑娘,瞧著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的耳飾,幾經掙扎,終於聽信了店主「一點兒都不痛」的蠱惑,緊緊握住同伴的手,閉上了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氣槍聲音響起的瞬間,我下意識地撫上了耳垂,像是後知後覺地有了感知。

因為對鐵製品過敏,我耳朵上戴著的耳飾,絕大多數是銀製品。毫無疑問,這些銀製品出自銀匠之手。

打完耳洞不久,媽媽帶著我去拜訪了一位銀匠。進了門,銀匠老爺爺頭也不抬地問:要打什麼?媽媽將積攢的碎銀遞過去,選了屬意的式樣,銀匠便動手開始打制。

碎銀投入熔液之中,融化成柔軟的液體,再被倒入選定的模型之中,等待銀飾成型,取出,由銀匠打磨拋光。

製作一對耳墜的時間並不長,我便蹲在一邊仔細地看著,一邊納罕銀匠的精巧手藝,一邊期待成品的樣貌。

這樣的經歷僅有一次,但這唯一的一次,卻讓我對銀匠這個行業生了別樣的情愫。只可惜,不知因何緣故,故鄉的銀匠都已不知所蹤。

時隔多年,我在長沙的街頭見到規模頗大的銀鋪,恍惚有種久別重逢的喜悅。看著一樣樣做工精緻的銀器,我沉睡多年的念頭又冒了出來:做個銀匠似乎也不錯。

3

央視最新推出的綜藝《國家寶藏》中,絕大多數文物的今生故事,都與匠人有關,尤其是從事文物發掘、修復、保護等工作的匠人。

譬如,石鼓的今生故事,就與一個保護文物的家族有關。國家動蕩時,他們帶著文物從北京輾轉至南京;戰爭結束後,又將文物一路安然無恙地送回北京。

因為出生在文物遷徙的路上,這個家族孩子的名字與出生地有著緊密的聯繫。

出生在峨眉的峨生。出生在樂山的嘉(嘉定府)生。出生在南京的金(金陵)生、寧(江寧)生。出生在北京的燕(燕京)生。

一個個名字串聯起來,依稀能夠想見南遷路上的種種。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國家寶藏》中,有很多讓人動容的瞬間。並非刻意的煽情,也並非常人所不可及。

譬如,飾演曾侯乙的王剛老師對著學習、演奏編鐘的年輕學生深深地鞠躬,十分認真地說:看到你們,乙就放心了。

就是這樣的瞬間,讓我驀地濕了眼眶。

文物研究之艱難,是我這樣的外人所無法想像的,電視節目所能展現的也不過是冰山一角。但《國家寶藏》告訴我們,就是有很多人,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了一件文物。

每當那些老人講起自己與文物的不解之緣、自己的研究成果時,眼中總是不知不覺地迸射出耀眼的光芒。對他們來說,這就是一輩子了,回頭時不會後悔的一輩子。

我忍不住想,若干年後,我能否也如他們一般呢?

4

參觀湖南省博物館時,恰逢「春秋戰國文物大聯展」。展覽的文物出自全國各地的博物館,每一樣都是華夏文明的見證者。而我第一眼便覺驚艷的,是展覽的主題——東方既白。

東方既白。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給人一種無法言說的妥帖感。像是畫龍點睛之筆,又像是悠長的弦外之音。

我暗自揣度,未曾寫出的是否還有「不知」二字?

「相與枕藉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東坡先生如是說。

霎時間,初學《赤壁賦》時的疑問重又湧上心頭:

是要何等的愉悅滿足,方能物我兩忘呢?

或許,是求仁得仁吧。

蘇軾一生仕途坎坷,屢次被貶,原本並不順遂。但此刻泛舟赤壁,他目之所及,心之所向,是自然之美,是「物與我皆無盡也」,故而心無所憂,樂不思蜀。

由此觀之,所謂匠人之心,或許便是這「不知東方之既白」的心境吧。

無論所求為何,得償與否,只要心無所愧,便於願足矣。

如若有幸,我也想做一個「不知東方之既白」的「匠人」。

碎碎念

心血來潮去翻了第一份工作第一個帶我的姐姐的微博,發現她已在年前提交了辭職報告。心裡的難過似乎比自己當初走的時候更甚。

她曾是我遠遠仰望的人,是離我最近的美夢成真的人。可是,她也要走了。

但與此同時,又很開心。因為我明白,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麼,也有足夠的能力去得到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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