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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塊青石,揭開神秘的臨汾商幫真相

明清時期襄汾商幫的輝煌已是風光不再,但我們可從當年襄汾商幫的碑記、書信、契約等各種文字記載中,來找尋前輩們創造歷史的艱辛和取得佳績。

政協襄汾縣文史資料委員會2005年與襄汾縣中小企業局合編的《襄汾文史資料(晉商專輯)》,2010年與襄汾縣文體局合編的《襄汾文史資料(碑碣志文錄)》兩部書,為研究襄汾商幫提供了很多重要的資料。此外,陶福海先生的《丁氏家族與丁村》提供了許多關於丁村商人的來往信函及買賣契約,是研究丁村商人的重要資料。

工商會館是商人在當地發展到一定程度的重要標誌之一,而會館碑刻則保留了諸多會館的歷史記憶。關於襄汾商幫在北京等地的會館及其碑刻,據《明清晉商資料選編》(張正明、薛慧林主編,山西人民出版社,1989年1月第一版)披露,主要有:

1.《修建臨襄會館碑記》會館修建於清康熙五十七年(1718),位於大興縣南城,為聯鄉情、篤友誼的相會之處。

2.《重修臨襄會館碑》會館創修時間不詳,重修於光緒十四年(1888),位於京師正陽門外之東曉市,為臨襄在京從事油鹽糧行者「香火聯盟、用志同心之契」之所。捐資者及商號名單如下:

翰林院陳積德堂施銀貳拾兩

戶部主政曹 施銀貳拾兩

京東:晉隆敷、晉源號、晉聚通、泰和信、聚源增、復泰興、晉泰蔚、天成□、永茂號、□□、大有號、隆泰公、德源號、復順源、廣通號,以上各號施銀柒兩。

德順爐房、西恆昌、泰麟坊、東來號、西廣豐、義豐號、潤豐號、大順號,以上各號施銀六兩。

萬和號潭長吉、洪興號劉丕征、復昌永馮茂盛、德順成東天成,以上各號施銀捌兩。

京北:晉恆謙、長□□□□□、恆昌號李尚清、富順號李天泰、玉順公張志興、德豐爐房、聚豐爐房、廣豐號、全順成、元華成、福興會計德明、公昌義戚仕榮、喬恆泰□勤修、元華昌張調元、王福厚張從聖、元華長郭大成、恆興號劉士儀、鼎豐和張壽德、泰昌號□□□、通源□王上林、元和坊郭濟涑,以上各號施銀六兩。

會首:六必居、鼎茂恆、玉生號、涌福坊、成玉號、德源號、鼎和號、松□□、恆源號、西鼎和洋行、壽昌號、公盛義、涌福□。(註:為了解在京臨襄商號,特錄以示例。)

3.《山右臨襄會館為油市成立始末緣由專事記載碑記》碑立於民國21年(1932),為維持油市正常秩序,抵制「油業專行」橫暴行為而作。原在北京前門外曉市大街138號。

4.《臨襄館山右館財神庵三公地重修建築落成記》會館位於北京前門外曉市大街138號,碑立於民國21年(1932),經理掌管臨汾李丕顯協助公立。將歸臨襄會館管轄之臨襄館、山右館、廣安門外財神庵(含平水義園)等「三處房屋形式數目,及所置產業始末詳細情形,鐫石志之,以垂永久」。會首:六必居、中鼎和、南洪泰、公盛義、長順公、涌福坊、西鼎和、鼎茂恆、洪茂祥、廣興號。

5.《山西平陽府太平縣闔邑士商創建並增修會館碑記》碑立於清乾隆三十年(1765),會館位於百順衚衕,名為晉太平館。會館之設「所以匯鄉井於一堂,永朝永夕而敦桑梓之好」。

6.《襄陵會館碑記》會館坐落於北京和平門外虎坊橋北口內街東,碑立於嘉慶十八年(1813),為維持會館,籌集資金事。

7.《重修襄陵北館記》碑立於民國4年(1915),會館位於延壽寺街佘家衚衕,張邦泰主持重修。碑記稱:襄陵會館在都門原有四處,當時只存三處,即臨襄會館,在大市街,為襄邑汾河東部居京商人董理其產;襄陵北館,在延壽寺街佘家衚衕;襄陵南館,在五道廟街。

此外,《重修臨汾東館記》(乾隆三十二年)、《京師正陽門外打磨廠臨汾鄉祠公會碑記》(光緒九年)、《重修臨汾會館碑記》(光緒十八年)、《重建臨汾會館碑記》(宣統元年)、《重修臨汾會館碑記》(民國30年)等也多有襄陵、太平商人的參與。

《襄汾文史資料碑碣志文錄》可以補充《明清晉商資料選編》所收襄汾商人在京會館及其碑記的有:

1.《重修襄陵會館記》會館位於京城西河沿,於康熙十八年(1679)京師地震被毀壞而重修,碑立於康熙二十四年。

2.《修建晉太高廟記》會館位於北京宣武城南,碑立於同治元年(1862),高廟內中奉關帝諸神,南有樂亭,中門外為奎星閣,西為義園。此「廟舊為太平邑館,昔人屢拓基址,遂規模益閎」「為邑人棲息之地」「余(碑文作者進士柳長庚)官庶常時偕友人讀書其間,每春秋佳日,徘徊橋上,南望則譙樓雉堞,時隱現於煙樹間。而江亭、龍樹院、龍泉寺諸古剎,參差高下,歷歷儼在目前。萬葦環之,一碧無際,依稀鷺汀鶴漵,城市有江湖之概焉。西望則太行山色,若蒼然自遠而至,彌使人起故鄉之思。回憶花晨月夜,與同志樽酒論文於南軒,俯檻憑欄,曠然意遠,彈指倏近一稔矣」。太平商人在京經商,不只會起早貪黑為商事忙得不可開交,他們也在京城開闢了一片優雅的休閑之地,以緩解故鄉之思。

根據以上碑刻所提供的信息,可以大致了解襄汾商幫在北京的生存狀況。襄汾商幫在北京經商的時間很長,從明代到民國大約5個世紀,有的會館是明代就有的,而且襄汾商幫在北京經商的商人人數相當多。《重修臨汾會館碑記》曰:「(清朝)龍興伊始,我邑之宦於京師者為最盛,即鉅賈大賈,我邑之牟利於京師者,亦視各屬為最多。」這包括了所有襄汾在京師者。襄汾商幫在京師主要分布於北京的前三門一帶,即前門、崇文門和宣武門。前三門是普通官吏、文人學士、進京考試舉子、商賈人等相對集中的地方。各種生活資料需求量極大,給商業活動提供了極大的活動空間。襄汾商幫在京所經營的商品大多是日常生活用品,商品量大,薄利多銷。他們組織了油鹽糧行,制定了行規,形成了行風。對於破壞行風行規的欺行霸市行為,聯合全行業商人,進行堅決的抵制和鬥爭,以維護行業的根本利益。襄汾商幫在京團結互助,共同發財致富,形成一支不可小視的商人勢力。產生了一批有知名度的有影響力的品牌,培養了一大批經商的人才。在襄汾形成經商致富的風氣,淡薄了「耕讀傳家」的傳統觀念。在襄汾大地上明清兩代先後出現了一座座宏大的院落,成為重商思想的風向標,並引起社會風尚的變化。襄汾商幫在持續幾百年的經商活動中,悄悄地改變著幾千年來根深蒂固的重農抑商政策對農民的影響。封建自然經濟正在商品經濟的衝擊下,悄然地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丁村所保存的丁村商人的來往信件,使我們走進了丁村商人的商業活動之中。他們經營的商品種類、經銷數量、價格變化、贏利情況、活動範圍、人事變化、管理方法以及艱難困苦等皆一目了然。人們往往只看到他們牟取暴利、發家致富、蓋房置地的一面,而忽略了他們創業的艱辛。因為天氣的好壞,年成的豐欠,社會的穩定或動蕩,都直接影響著商業活動的起伏。如咸豐十年(1860)八月初六日,在西寧的楊兆鰲給坐鎮丁村的丁先登的信中說:「這幾天噪言下路不寧,甘省沿路走兵,不知去到何處,令人心上不安。看其之樣,後半年時光不唯各貨價錢有跌,且還去不了幾多,情因下路不寧,土產無客,又兵餉無銀,誰還貪取貨物,如此年光,真乃令人無法。」在兵慌馬亂的情況下,商人感到絕望而無奈。又如咸豐七年八月初六日,楊兆鰲給丁先登的信說:「唯有號中所做生意,實不堪言,目下賣貨獲利更不如先。」因「涇地普里雨缺,棉花未安」「以至咱伙刻下賣貨一件只能獲利銀四點五錢,且獲近年時光極難轉至好景,每歲銷貨不能如先年之數,如此生意何以求利。」這是天氣變化影響農業豐欠導致生意的艱難。再如丁洋給他媽的信說:「男二兄在外一日之間,愛朋友,吃洋煙,吃酒作樂,洋煙一兩有零,肉一斤,酒三斤,一年花銷太重,男與他商議不通難言。」這是商號中的蠹蟲,好吃懶做,坐吃山空。所以,商人經商獲利實屬不易。

襄汾商幫中富商巨賈的碑誌也提供了重要的歷史資料。如反映他們經商的原因的資料,張思敬《蒙溪先生祠堂記》說:「邑故俗輕士而高賈。」這是元代後期的事。當時商人的社會地位就高於士人。《南高村劉向經墓志銘》說:「晉俗多重楙遷,多賈於外。」襄汾商人墓誌中關於棄儒經商的資料就不少。小韓村《姜彬墓誌》說,姜彬「未弱冠,學業垂成,不得已棄儒就商,至京三十餘年,未嘗旋里,殫精竭慮,補舊增新,創製字型大小」「遂資累巨萬」。丁村《丁又標墓誌》說:「公(丁又標)家貧,未能專攻詩書,乃渡黃河,逾太行,商游許州。」鄧村《漢卿王老夫子德行教澤碑文》說:「適太老師謝世,洪邑商務棘手,夫子繼志述事,棄儒就商。」北梁村《喬履三墓誌》說:「先生幼,事親以孝稱,家貧棄儒就賈。凡三十年,而家以裕。」襄陵《高畫堂墓誌》說:「年十六迫於貧,棄儒而商。乃辟商肆於曲沃。商顧日贏,累數千金,浸稱素封矣。」北王村《趙桂林墓誌》其父在隴右經商致富,死時,「先生時方弱冠,仰視俯蓄,咸萃一身,不得已輟讀理家。」赤鄧村《鄧肯堂墓誌》說:「父諱貴,字和庵,家貧廢書,隨邑人之寧夏習商業,慘淡經營四十餘年,卒以起家。」

司馬遷《史記》中說:「夫用貧求富,農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繡文不如倚市門,此言末業貧者之資也。」襄汾人在元明清時代也在實踐中懂得了這個道理。襄汾的世風有了明顯的變化。襄汾商幫的出現有一定的地域的原因,不是偶然的。由於貧窮而外出經商,經過若干年的辛勤打拚,終於走上了富裕之路,改變了貧窮落後的面貌。因商致富以後,他們也懂得以讀書做官來光耀門庭的重要。不少商人在家鄉興學育人,培養了不少國家的棟樑之材。如,南高村劉家劉向經「恆謂篤敬曰:『富而不學,無以昌其家,使人目爾為膏粱子弟,吾不願有此子也。』」他又設義學於南高村,「以處鄉之願肄業者」。劉家終於培養出來日後成為舉人、刑部主事、山西商會會長同蒲鐵路總辦的劉篤敬。高畫堂雖早年棄儒而商,但後來「研求不輟」,與「宿儒名流」晨夕就教並培養出來高時臻這樣的山西著名的教育家,他曾經在1912年和1916年兩任山西大學校長。赤鄧村鄧貴自己廢書習商,但他的兒子認識到了讀書的重要性。他的長子鄧鴻基在鄉培養他的兩個弟弟鴻業和鴻煦都上了大學,鴻業畢業於北京大學,任立法委員。鄧鴻基還在村裡創設國民學校教村教村童,致力於國民教育普及。許多商人家裡有豐富的藏書,劉體正家「藏書累萬卷」,尉泳思家「藏書萬卷」。所以,襄汾商幫的發達,也促進了襄汾文化教育的發展。襄汾是晉南文化底蘊較深的縣份之一。

襄汾商幫走遍全國,衝出亞洲,走向世界。他們走遍全國各省、區、市,在亞洲到達韓國、日本、新加坡、泰國、伊拉克、沙烏地阿拉伯等國家,遠至世界各地,如俄羅斯、英國、德國、加拿大、美國等國家(《晉商專輯》)。但是,襄汾商幫的根據地還是在本地,即當時的太平縣和襄陵縣。從明清至民國的幾百年間,這個地區逐漸形成了一個良好的經商環境。據有關碑刻記載,他們疏通道路,架設橋樑,以打通通往四面八方的交通要道;他們在交通要道建立市鎮,組織集市,規定逢集日期;他們建立各商行以專業劃分的行的組織,訂立嚴格的行規,以便互相保護;他們嚴厲打擊破壞市場秩序的不法行為,懲罰私造成色過低之銀,規定以九成為度;他們不斷重修城隍廟、新立會場(即市場)、重建鼓樓、穿鑿新井,以吸引各地客商;他們建立各種娛樂設施,如酒樓、戲樓,城隍廟,豐富商人市民們的文化生活等等。

襄汾商幫的結局是很複雜的。總的來說,作為整體的「襄汾商幫」已經不存在了,但是作為襄汾商幫的個體,他們中的一些人或者說他們的後人仍然在繼續從事商業活動,他們不願意放棄家族的傳統,他們有經商的經驗,有經商的基礎。有的商家,出於對形勢的某種判斷,突然之間宣布自行解體。相傳南高劉家在極短的時間裡自動放棄自家的房產、地產和財物。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只有那幾座石牌樓和那通《晝錦堂》碑,至今仍屹立在那裡,不斷地喚起人們的遐思。也有許多老字號則一直堅持到了解放後,參加公私合營,成為新中國商業的一部分。襄汾商人經商的歷史還在延續,襄汾商人經商的故事還在延續。

作為晉商重鎮的襄汾商幫有著輝煌的過去,他們是一個龐大的群體,覆蓋了整個一千多平方公里的襄汾縣境;他們創立了許多老字號,有的傳承至今;他們積累了巨大的財富,一度強力地影響著中國社會的政治、經濟、文化、社會風尚的發展;他們誠實守信的商業精神,塑造了一代人的精神風貌。人們將會長期地追尋襄汾商幫的歷史足跡,去尋找襄汾商幫那段輝煌歷史的真諦。

(本文節選自《史志學刊》2016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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