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向左，蘇武向右，同一起點，相反人生：歷史功過對錯憑誰說起

出塞之後的李陵與蘇武有過三次交會，第一次李陵受單于指令勸降蘇武，第二次告知蘇武漢武帝駕崩，第三次餞別蘇武。訣別以後數年，李陵病歿胡中。李陵與蘇武有著相同的起點，「俱為侍中」，一從軍一出使，展開各自曲折的人生。

蘇武料想不到再次見面，舊日同僚會是敵酋代表，並且帶著自私的目的，要拉他下水。李陵一上來就祭出噩耗，蘇武兄弟無辜身死，母親歸天，妻子改嫁，——與當初其自家被族慘狀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李陵以為能找到同理心共鳴。

再論及皇帝春秋年高、法令無常，作為臣子兀自不安，——不如同他在異域富貴。同樣的家國情仇，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有著不同的選擇。蘇武厲聲駁斥，「今得殺身自效，雖蒙斧鉞湯鑊，誠甘樂之。」一個「自效」，足夠令李陵赧顏，直說自己是不義之人，「罪上通於天」。

李陵第一次出塞，夾帶乃祖餘威，將八百騎，深入匈奴二千餘里，過居延視地形。去返如入無人之地，或者說運氣好，沒有像李廣一樣撞上匈奴大軍。於是拜為騎都尉，再承祖業，教射兵士。再出塞外，是以與輕騎五百出敦煌，迎接李廣利返師。

總之，在邊關的前幾年，李陵就是沒有實戰的機會，但輕鬆的斥候經歷、以及無聊後備軍生活，讓他憂鬱的內心自以為是地渴望上熱血和戰功。適逢李廣利將伐右賢王於天山，於是李陵迫切請戰。

起先漢武帝並不應許，因為沒有騎兵調配予李陵，而李陵堅持，並聲稱「願以少擊眾，步兵五千人涉單于庭。」——如果說基因隔代遺傳更明顯，李陵必定有李廣的固執，導致李廣自刎的一戰，也是李廣堅決為自己爭取而來的。

李陵此刻的固執，換取了日後自身兵敗的降敵。之間有段插曲，與李陵接洽的強弩都尉路博德以經驗奏言皇帝，秋日匈奴地草長馬肥，不可正面開戰，宜開春之後再做定奪。漢武帝誤解、以為李陵與路博德串通不欲出戰，「具以書對」，當即命令李陵立即按計劃前行。

如果說李陵能明白路博德的所指，或自身稍微有些軍事知識，清楚此間形勢，澄清先前誤解，應該不至於就此以卵擊石，更不至於「舉圖所過山川地形」之餘，還令麾下騎士回見邀功！輕舉妄動、還洋洋自得，不知悲劇行將上演。

同在匈奴地，降敵的李陵自然比寧死不屈的蘇武好過得多，「單于壯陵，以女妻之，立為右校王」，對比蘇武的嚙雪吞氈、餐鼠食草，一為天上一為地上。——反觀多年之後，蘇武得以歸漢，以六十歲高齡開始了新的政治生涯、至於位極人臣，也是應得。

在異域堅守氣節十九年，這是蘇武用生命累積的政治資本，如同尼爾森·曼德拉的牢獄之災、聖雄甘地的絕食，——有所堅持，不死則有迴響。蘇武晚年所獲得到一切，其實李陵在與之訣別時候，應該也預想得到，當日有所暗示、殊不知道自身的人格已破產。

少年意氣，以勇征戰，兵敗被俘，懼於生死，怯於守節，以至投敵。假是真有所圖，以效曹柯之盟，為何半個世紀的時間不見動靜。李陵其出身以及後天形成的性格、搖擺不定的內心，註定了他一生過得不痛快。

蘇武歸漢以後，以其資質德高望重，在政壇上也長袖善舞，避過了很多風波，不但得以善終，更名列「麒麟閣十一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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