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紅柯:太陽騎手,逐日而去

紅柯:太陽騎手,逐日而去

24日,著名作家紅柯病逝的噩耗傳來。這個初春,陝西的文學圈顯得格外的寧靜......在中國文壇上,「陝軍」可謂身名卓著,人們根據他們所處時代的不同將他們分為三代:第一代以柳青、杜鵬程為代表,第二代以路遙、陳忠實、賈平凹和高建群為代表,而第三代則以紅柯、葉廣岑為領頭羊。人們最熟悉的是前兩代作家,而對於第三代作家似乎不大了解或者是他們的成就不足以引起人們的高度注意。

然而,陝西作家能夠成軍,成陣,可以列隊「出征」,不是來自於文學繆斯的「關照」,而與一代代的陝西作家密不可分。

文學陝軍一次次以沉厚作品「撞擊」文壇,不僅因為柳青、杜鵬程、王汶石、李若冰等文學成就先機的奠定,更因為一代陝軍前輩的文學薪火和文學精神的代際傳遞,使後輩仰承了這一富有生命力的、鮮活的文學熱脈、地緣血脈、人文命脈,再造了文學陝軍之創作新高和先鋒的延續,並生髮了標識文學陝軍特色的路遙「交叉地帶」、賈平凹「商州系列」、陳忠實「關中敘事」、紅柯「西部書寫」及葉廣芩「家族話語」等諸多穩定成型的、經世可存的文學品牌。

紅柯是文學陝軍中「吹來的一股清新剛健的雄風」。他曾憑短篇《吹牛》獲魯迅文學獎,在代表中國當代文學最高榮譽的茅盾文學獎殿堂中,紅柯更是綻放出極為耀眼的文學光芒。因《西去的騎手》《烏爾禾》《生命樹》《喀拉布風暴》等作品連續四屆提名茅盾文學獎,紅柯也成為史上提名茅獎次數最多的作家。

1986年秋天,紅柯西上天山,過了十年,他才回到老家寶雞。就是這十年,幾乎影響了他的後半生。在天山,紅柯找到了自己根,把心也託付給了天山。細數生活在新疆的日子,慢慢堆砌起了第二故鄉般的情感,因此在後來的文學作品,濃厚的西北風情成為了作品中必不可少的輔料。

新疆的詩歌創作僅僅維持了兩年,便匆匆結束了,在這期間,紅柯發表過一篇《石頭與時間》的詩歌,講述一個剛畢業的青年初到天山,內心充滿了惶恐與迷茫,事隔經年,當他再次提筆寫下長篇小說《石頭與時間》時,書中時過境遷,柳暗花明的開闊心境,也是他自己的成長見證。

紅柯坦言,他算是同年齡段的新疆作家中走南闖北最多的人,經常帶著一個車隊的人呼嘯南北,氣勢就好像成吉思汗當年橫掃天下,在大漠戈壁開車,宛若鷹擊長空。他領略過綠洲、草原、森林、湖泊,牛羊、馬駝、飛禽、走獸這些有生命的東西,也體驗過荒漠、沙漠、戈壁、令人無限恐怖的大峽谷。當他發現人在大漠中渺小的和砂礫、塵土沒有區別時,跟飛禽走獸一樣渴望生存時,他的內心真正的開始受到了巨大的震動。

1990年到1992年,在天山腳下,《西去的騎手》和《百鳥朝鳳》的雛形在慢慢的醞釀著。如果說《西去的騎手》是以大漠生活為背景一氣呵成的佳作,那麼《百鳥朝鳳》就是在異地的青年滿懷深情寫給故鄉的禮讚。

1995年底,紅柯回到了寶雞,他自己說,從新疆回到陝西純屬偶然。

紅柯在新疆時,算是自治區的重點培養對象,兵團的《綠洲》打算調他過去。這個時候母校陝西寶雞師院搞校慶,看到他發表不少作品,也有意調他回陝西工作。紅柯沒有多考慮,於是1995年底就帶著全家人回寶雞了。

「跟做夢一樣!」這是紅柯後來回想起離開新疆時的心情,常說的一句話。

在離別之時,紅柯望著天山頂上碩大月亮,心裡充滿了悵然。他把青春留在了天山,似乎也把魂丟在了那裡,當他在辦完所有的手續之後,驚呼:我再也不屬於新疆了!

1996年,他懷著對新疆的深切思念開始書寫大漠,他自己也不明白,拿起筆來似乎總有傾瀉不完的情感,大漠里的人、事、飛禽還有走獸都是故事裡的主人公。

天山,故鄉。故鄉,天山。

他像騎手一般沖向海洋,開始採擷屬於自己的露珠。從《生命樹》開始,紅柯第一次把關中和天山聯繫在了一起,一旦開始似乎就難以停下了,在反覆的挖掘和對比中,他努力尋找著生命的暗道。

十年,好像總是他人生變動的一個刻度。

2004年,紅柯遷居西安。從陝西到新疆,再從新疆回到陝西,異地間參照物之間的互相比對,總能煥發出他新的創作靈感。紅柯並不相信天時地利人和的說法,因此不論在新疆還是陝西,他總是無法在中國式的人情社會裡建築起自己的人脈網路。

「游牧人逐水草而居」,紅柯獨自一人抱著百強相逢勇者勝的心態,在1983年到1996年的13年間,他發表了大量的作品,但是都沒有得到太大回應,正如他自己所說,生命如此漫長,只要經得住等待,時間會給你回報。

時間沒有辜負紅柯的等待,1998年,紅柯在文學界橫空出世,《奔馬》的問世作為文學界的一個標誌性事件,張揚著歷久彌新的民族精神,從模仿別人到形成自己的特色,這不光是他自己的文學創作過程中的一次分水嶺,也是中國文學史上的一次時代變革。

在1998年到2002年,是紅柯最高產的時間,但是在創作中紅柯從未停止過思考,在嚴酷的生活中歷盡生活的艱辛,創作的無名期又是如此的漫長,但是紅柯認為,水土太好的地方是無法生長出人世間生命力最頑強的植物的,他對大漠的感情,從來都只有一種,那就是感激。

文學演進,當然不止於此。山形地貌,水脈走勢,氣候燥潤……更有地域文化遺脈,民俗風情,村野俚曲……無一不潛在而深刻影響著文學家的心智。

「『大漠孤煙直』中的煙不是煙,是旋風。岑參也不是浪漫主義詩人,他是寫實主義詩人。」紅柯不同於大部分的西部作家熱情豪邁的寫作風格,他獨樹一幟的在西部作家中形成了浪漫文學之風。在作品《烏爾禾》中,他以超然的筆法,實現了文學從「偽哲理化」像文學感性的回歸,把文學從商業化氣息中拉回了質樸的寫作中去。

在長篇小說《好人難做》後記中,紅柯以「作品的命」為題,抒發了自己在落筆後的心裡寫照。對待寫作,尤其是長篇,他內心總是充滿敬畏,每一次作品完成之後,總要充滿儀式感的先摘取一小部分讓讀者先行閱讀。用他的話來說,品嘗失敗就沒有讓整部作品問世的意義,所以總是先伸出一根手指或一隻手,再亮出整個身子。

紅柯的態度讓我想起曾在電影里看到一句話:「爵士樂怎麼能是輕鬆的?作品的創作、加工,每一個階段作者都緊繃著神經。」文學創作也是一樣,緊張狀態下的感覺是靈敏的,思維是跳躍的,即使遍體鱗傷也仍樂在其中。

儘管創作的生活是如此的艱辛,紅柯對於生活的態度從來都是開朗樂觀的。有一日,別人向他提起植物紅柯,他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顏說,「我倒是願意成為植物紅柯呢。」

作家高建群提起第一次見到紅柯的畫面,至今還歷歷在目。「大約是在96年的夏天,他告訴我他叫紅柯,剛從新疆回來,希望結識我,今後在藝術上能給予他指導,後來,紅柯發表的作品越來越多了,之後我就一直以一種欣賞的目光開始關注他。」在別人多次提起浪漫主義文學的接班人時,高建群也總是不遺餘力的向別人推薦這位後輩。

「紅柯那麼年輕,創作實力那麼強,身體看起來也很不錯,卻突然離開了我們。太可惜了。」著名文化學者肖雲儒對於紅柯的猝然離世非常震驚。

著名作家和谷與紅柯相識多年,在得知紅柯去世的第一時間,他久久不能平靜,再次打開關於紅柯的訪談節目,回憶起了往昔的文學交流經歷。

和谷說:「紅柯嚴格的說是一個詩人型的作家,他的小說也是充滿了詩意,充滿了對歷史、對現實的激情。《西去的騎手》我讀了以後,(覺得)他的思想格局、藝術境界和陝西以往的作家是不同的。他對大自然的了解,尤其對西域各民族生活習俗的描寫,令人非常震撼。他曾經也給我講過,(他的作品)的確是紮根於他內心的,是靈魂深處的一種對生命的理解和歌唱。」

和谷在談起紅柯時不禁說起了路遙:「一個人生命有長有短,路遙已經離開我們二三十年了,但我們經常會說到他,也就是說他的精神、他的靈魂,永遠活在我們的朋友圈裡,我想紅柯也是這樣。」

「年前我們想搞一個關於五年創作規劃,我還跟紅柯老師聯繫過,他當時就給我報了4、5部作品,說他在近期就要把素材都完成。」陝西省作協副秘書長王曉渭感慨道,他太累了、太拼了,是陝西文壇的「拚命三郎」。

......

紅柯一生最好的時光在天山南北度過,多民族共處共存的風情,多種宗教與文化的互融互通,豐富奇詭、斑斕多彩的各民族傳說,所有這一切塑造、成就了如今的作家紅柯。而今,文學騎手,逐日而歸。天山上的月亮依舊碩大和皎潔,只是從此之後,再也不見那個望月流淚,滿含神情的青年身影......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今日長安 的精彩文章:

這女人30年不吃米飯!馮小剛:她不是人是精!
一位小偷的年終述職報告

TAG:今日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