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鄉僻壤大鍋苗魚，青山綠水細野人家

在債務吃緊夜不能寐的時候，開年第一篇給大家寫魚，希望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辛苦的我們都能有餘。

我寫的這道菜很冷僻，當然在湘西大家都知道。只不過湘西，也是個很冷僻的地方。苗族也是個分布很廣，習俗各異的民族。所以這道菜，就是一個地方菜。

以苗魚一道菜成名的店，在省道邊一個半坡上。離古苗河地質公園和矮寨公路奇觀不太遠（就是那個亞洲第一特大懸索橋）。沒招牌，門口停大堆車的那棟房子就是。這店這菜，就是趕路人停下來的唯一理由。

沒菜單，去吃的都是熟客，雖說很熟，一年也吃不了幾次。也沒迎賓，進門自己找座位，實在沒座位了，就找看起來像服務員的阿姨問，給我安排個桌行不行？

安排不出來的食客快速走掉，因為沒人會跟你說要等多久。偶爾有願意等的人就急切先點菜「苗魚多點辣子加魚雜！」或者「苗魚少點辣不要魚雜」。其實點了也沒用，反正也不會給你馬上做。待會兒還得再點。

有位了，坐下。隔幾分鐘有人問你，幾個人，除了苗魚還要什麼？

你得反問，還有什麼？來人報菜名。

也就是臘肉香腸之類的還能有啥。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山野嶺，不把你當唐僧拖去還給你飯吃很好了。

上菜偶爾快偶爾慢，吃的次數不多，大家也很難總結規律。就像有時候放很多辣椒也不辣，有時候看起來辣椒不多一口下去太陽穴都點著了。

那為什麼大夥還覺得好吃？因為應了那句話，人生就像一鍋苗魚，你永遠不知道這一份和上一份的味道有什麼不同。

嗯，苗魚是一鍋一鍋上的，放在酒精爐子上煮。無論辣還是不辣，阿姨端上來，你看見她點著火，歪著嘴用眼白看你的那一瞬間，你就知道苗魚來了。

大伙兒照例吐槽，哎呀還是切這麼大塊煩死了都不入味，這麼滿也不換一個大一點的鍋這店真是，你看這青椒有的都焦了有的還顏色有點生。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伸出筷子夾了辣椒又夾上兩大塊魚，一塊在碗里墊著，一塊放嘴裡。

旁邊還沒來得及掏出筷子的人就教育你，哎喲這麼快乾嘛，還要煮一煮才入味啊。這人要不然就是頭一次來，要不然就是二逼，反正我是沒怎麼吃到過煮入味的魚塊，魚刺肉渣子就有。

魚是吃著吃著滋味出來的，你覺得滿口火熱香酥，回味起來又辣的你倒吸涼氣。你一吸，鼻子也跟著進了辣味開始流鼻涕，你顧不得擦仍然大嚼特嚼，哎喲，這麼多鼻涕還聞得到香？

照理說，大草魚切塊過油，薑片蒜米爆香放魚塊魚雜下鍋炒，再放本地青椒圈，放骨湯大火煮到看不見湯就上桌的這種粗暴的山野做法，沒啥了不起。好吃的原因莫非是用了本地不能量產的極品杉木柴火？要麼是數萬年沉積的石灰岩打造的古石猛火灶？

當你在思考這些的時候，夥伴們已經把一鍋魚吃的只剩辣椒和湯。這時你只能吃炒法一樣的臘肉或者香腸了。看著滿盤晶瑩剔透的肥肉又驚又喜，同時有吃就胖死不吃就饞死的兩難心境。

當你在有這樣心境的時候，鍋里的魚湯和辣椒也沒有了。夥伴們也都站在門口抽煙，因為剛剛吃完，沒法蹲下抽。你才知道，一場戰役已結束，快舀一點香腸臘肉碎拌白飯吃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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