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之上的萬物生長

套妹昨天穿著沙灘裙和拖鞋從潿洲島回來，和南下的冷空氣撞了個滿懷。不過比起因為冷空氣在三亞碼頭滯留了20多個小時的朋友，也還是挺幸運的。

當然還留下了窘迫的回憶，比如說在餓到發暈，即使在坐大排檔對著三個垃圾桶也能狼吞虎咽，雞腿吃到第二隻才發現肉是變質的，特地帶來配海鮮的白蘭地只能當成消毒劑；還有開到半路沒電的電瓶車，兩個女生咬著牙推了一個陡坡，一路喊著「你放手我就完蛋」的傻話。

故事遠不止這些，也不單單是清澈灰藍的海。這座最年輕的死火山島嶼還沒來得及清理它死亡的痕迹，就迫不及待地迎接其他新生的物種。

沙灘沿岸堆積著珊瑚遺體，海浪把它們帶來又巻去，被人撿走又丟棄，對於他們來說，死是永生。

珊瑚堆里夾雜著奄奄一息的小魚，新生的物種看著千年的化石。文藝的女孩子走在珊瑚石上會不小心割破雙腳，然後新鮮的血液滴在安眠的遺老上。

海浪侵蝕的熔岩上不知為什麼長滿了茂盛的仙人掌，看不到根，卻看到掌上一顆顆熟透的紅果子。誰也搞不清楚哪個季節的風帶來的種子，從此它們在大地死去的軀體上生根發芽。

貝殼沙灘有隻獵狗一直在追逐那群覓食的海鳥，來回奔跑，從白日到黃昏，狗和鳥都是生機勃勃；有新婚的男女讓這片安眠的沙石見證他們的愛情，直到海枯石爛方休。小孩子不知疲倦地撿起殘缺的貝殼，裝飾夢中的城堡。

對於人短暫的一生來說，這座島已經睡了十幾代王朝。對於大地來說，它才剛剛入眠，不知道是遊人稀少還是濤聲浩大，這片海灘給人渺茫之感很強烈。

漲潮的沙灘乾淨得可以看到人的倒影，少女一個人坐著，帶著帽子的她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她的身側是線型的海。

岩石上的青苔大概是這片海灘上存活的古老生命形態了，三兩遊人站在它們身上，和諧地融合一起，只不過人顯得很渺小。有位當地老土著推著單車路過這片石頭，罵了句「爛鬼石頭擋路」，還是跨上車繞著大圈避開。

我看見的景和照片一樣是冷的，人總是顯得特別渺小，但有很多感受眼睛是無能為力的。

我聽見海灘邊有人在彈吉他，簡單的和弦配著海浪的起伏也很迷人；客棧的狗懂事地把我們帶到海邊，又會在門口迎接我們。

海島在死亡中獲得了永生，年輕人卻在活著的無味中千方百計尋找生活的驚險和刺激。

飛馳的摩托艇上的尖叫越過海面；女孩坐在臨海的岩石上，望著迷霧中的海；騎著電動車的青年在每個急轉彎的下坡都會歡呼；客棧院子里剛認識的朋友喝著酒，一拍腦門就約好凌晨抹黑去尋找海灘的藍眼淚。

我記得旅遊前，廣西的朋友跟我說潿洲島特別村。她是對的，而且這裡蚊子還很毒。

但「村」關乎人類，以及這裡的海鮮，狗，蚊子這些生靈，都在這個火山島的遺址上，在死亡上的萬物生長。這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PS:三月份雲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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