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在看《紅海行動》,我在看觀眾!
要說今年最火的電影,非《紅海行動》莫屬,大年初四在老婆家過年時便攜老婆、岳父先睹為快,看完之後讚嘆不已,回到父母家後便決定也帶他們去看一次,扭轉一下他們對國產電影的刻板印象。
由於是第二遍看,電影對我的吸引力已經消退,加上我的家鄉是個三、四線城市,電影院的硬體設施有些稀里糊塗,戴上3D眼鏡除了字幕是立體的,其他的都跟2D沒什麼區別,但若不戴眼鏡又難以克服屏幕上的重影,讓人頗為尷尬。由於是過年,電影院幾乎滿員,但不少人估計是抱著看春晚的心態來看電影的,一進場就呼朋引伴,高聲喧鬧,待燈光暗下電影開始,聲調也絲毫不減,完全沒有把電影院當成一個公共場所,而放佛是在自家客廳里那般唯我獨尊旁若無人。
看這種電影最怕碰見小孩子,而恰巧當天有一對夫婦帶著自己三四歲的小孩,且不說孩童能否看得懂《紅海行動》這種電影,單是電影院里的陰暗環境和巨聲音效,足以讓小孩子從電影伊始就茲哇亂叫,而夫婦哄孩子的噪音則更加讓人難以入戲。當電影中出現血肉橫飛、橫屍遍野的畫面,成年人會聯想到戰爭的酷烈,生命的脆弱,和平的來之不易等等,而小孩子卻會被迸裂的血漿嚇得尖叫啼哭,突兀的聲響讓電影的美感頓時全無。看來電影分級確實必要,不只是為了屏蔽色情暴力對孩童的腐蝕,也是為了能營造出一個適宜的觀影環境。
此時電影剛好進展到蛟龍在執行任務途中遭遇埋伏而傷亡慘重的橋段,此時坐在我後方的一位小女孩張口說了一句:「為了救這一個人,死了這麼多人。」這是個好問題,為了救一個人而犧牲整個蛟龍戰隊到底值不值?在這個小女孩看來明顯不值,以至於當那名中國公民被成功營救向蛟龍隊長道謝時,這名小女孩又惡狠狠地補了一句「你快去死吧」。這名小女孩年紀看上去不大,一副中學生模樣,當她說出這些話時,他的父母在旁邊一陣嬉笑。我不禁悲從中來,假如被困在戰場上的人是我,我的同胞會有人願意來營救我嗎?他們或許盼望著我儘早死去。假如在虛幻的電影面前,他們都不願展露仁慈,真要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誰又能指望他們對自己的同胞不拋棄不背叛?
我不知道那個小女孩心中是如何看待生命的,生命的價值難道可以用加減乘除來計算與衡量嗎?人的生命當然是沒法拿來作比較的。倘若認為一個人的分量抵不過八個人,那麼一個老年人的分量是不是也抵不過一個青年人,一個農民的分量是不是也比不上一位科學家,難道我們可以強行取走一個打工仔的腎去給一位明星作移植手術嗎?假如所有的生命被標註了價碼,整個社會離亂套也就不遠了,我們必將人人自危,社會也將蛻變成弱肉強食的人間地獄。
生命固然是寶貴的,但有些東西遠比生命重要。比如榮譽、尊嚴、信任等等。在《拯救大兵瑞恩》當中,為了不讓瑞恩的母親承受更多的喪子之痛,於是軍方專門成立了一個特別拯救隊,而在《紅海行動》,為了向恐怖分子宣示一個中國人都不能傷害,我們派出了蛟龍戰隊,前者讓人感到溫情,後者讓人體會到國家強大的振奮。面對危險,總需要有一些人能挺身而出,軍人們的奉獻和犧牲維持了我們對於整個國家的信任,正是因為中國擁有這樣的軍人,我們才願意生活在這個國度里,才願意作一名中國公民。對於為了救一個人而犧牲整個蛟龍戰隊到底值不值這樣的問題?我只能如此回答,但其實我知道這個答案並不完美,因為當那個被營救的中國公民得知為了救自己而犧牲了那麼多人時,她內心會作何感想,或許這會成為她心底一生都抹不去歉疚。
正如《拯救大兵瑞恩》的結尾處,瑞恩來到米勒上尉的墓碑前含淚問道「我算是個好人嗎?」我想能問出這樣問題的一定是好人,米勒上尉若在天有靈也定能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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