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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真的很現實

從十七歲到二十一歲,再見了,我最美好的大學生活。

第一次遇到他是高二的暑假,即將升高三。在一個培訓班補習英語第一次見到他,當時對他印象不深,只記得個子不高,黑黑的。他是我們補習班老師的一個同學,算起來應該大我幾屆,算是學長吧。一個月見過幾次,也並沒有什麼交集。

再遇見已是寒假了,馬上就要高考。年二十八了還在補習,外面霹靂啪啦的鞭炮聲讓我覺得沒有心思學習了,習慣性看身後的錶轉移一下注意力。碰巧看到他在後門,兩人對視一眼,覺得倒是很溫柔,過年後,他不知從哪裡找到了我的QQ,我和他的故事也就開始了。

他大我三級,因為我小學讀的早,卻比我大了六歲,年後的幾天趁著還算空閑,便多聊了幾句,因為快要高考,壓力也是異常的大,他的出現似乎剛剛好,有時候覺得他像個朋友,有時覺得他像老師,總之,他總是能在我最不開心壓力最大的時候出現,有時候一條消息,生日時一個電話。或者偶爾一個包裹,都會讓我覺得很開心。

13年高考,一分之差,我落榜了,復讀和專科之間我猶豫了一個星期,最後選擇了復讀,因為,我想要去他的大學,去有他的城市。決定復讀的那天,我問他,你喜不喜歡我,你要是喜歡,我們就在一起。於是,一段四年的異地戀就這樣開始了。

復讀的生活很是無趣,每天五點起床,十一點休息。除了背書,做題生活中似乎沒有其他的事情,因為我心中,有一個十分強大的信念,我要去他的城市。每天晚上偷偷在被窩裡和他打電話似乎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時間一晃到了十二月,他去了新疆最北邊的一個小鎮實習,大約半年的時間。因為也即將高考,他工作也很忙,似乎很久都不能聯繫。他告訴我,都要好好努力,等到六月份,他就回來,帶我去看海。

6月份,人生中第二次高考結束,看著同學們撕書,狂歡。心裡緊繃著的一根弦也算是放下了。過了二十天,他也回來了。時隔半年多的一次相見,讓我覺得有點不知所措。我有一些錯覺,不知道我這算不算喜歡,算不算戀愛。

九月份,我開學了,作為家裡唯一的一個孩子,爸媽似乎不太捨得。運氣還算不錯,讀了一個離家近的211。也是九月,他也工作了。他回了家裡,在一個鎮上教小學。住這學校里的小閣樓里,我們只是又換了個地方,一樣的還是異地。

大學生活像是一個萬花筒,各式各樣的人,各式各樣的新奇。我看出了他的不放心,我告訴他,不用擔心,等我畢業了,就回家和你結婚。但這樣的承諾顯然是不夠的,他開始查我的微信 QQ,每天只要登電腦必須要同時登我的號,QQ的互相關聯也幾乎是要逼瘋了我,說實話我對於聊天記錄聯繫人,通話記錄之類的東西沒什麼感覺,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我從來不會去查,也從來不會問。我也不太懂一個24歲的大男人為什麼要天天看自己女朋友每天和誰聊了天。

因為方便聯繫,在網上買了情侶卡,互相打不要錢的那種。剛開始還是很好的,後來不知怎麼養成的習慣,不接就一直打,每次一回來就是幾十個未接來電。最讓我不能接受的還不止這些,自從和他在一起,基本上已經斷絕了和所有朋友的聯繫。和朋友吃個飯看個電影也不許,去的話就一直打電話,印象最深的是宿舍第一次聚餐,六個女孩一起吃飯,他不要我去,要去也行,要打著電話才可以,不覺得幾個女生一起吃飯,一個人在電話那頭聽著很奇怪嗎?

總之就是各種不許,剛開始是和男生單獨出去不許,再後來是有男生不許,再後來女生也不許。平時看我和哪個男生聊的多就直接把人家刪除,從來不會問我。因為這個問題,我們也吵過很多次,至今我也不太理解是為什麼,每個人都不可能只屬於一個人,他會有他的朋友,他的生活。彼此的安全感也不是靠著每天查紀錄,刪好友維持的。

後來慢慢的我也習慣了,不出去也不交朋友。一年發個一次朋友圈。除了上課吃飯做作業就是給他打電話開視頻。時間一過就是兩年,這兩年,每個月我都會偷偷逃一節課去找他,一小時的公交,七小時的火車,只為了能多陪他半天,周日晚上再坐一夜的車,坐最早的一班公交回來上課。那麼久的時間,他只來了三次,一次是大一的時候,一次是我要考試,一次是分手。其實我也不太在乎這些,我時間多一些就去找他,原因更多的是因為去找他可以住在他的那個幾平方的小閣樓里,不用在外面住。每次冬天都冷的只能裹著被子,夏天蚊子、老鼠陪著。我知道他剛工作,沒有錢,所以從來不會要禮物,超過100的飯也從來不會去吃。我願意陪著他從什麼都沒有開始,只要他肯努力。

事情的發展可能遠遠超過了我的想像,大三那年,他已經26歲了。似乎已經到了結婚的年齡,也是這一年,我才知道他的家庭情況,在他很小的時候爸爸就去世了,姐姐初中輟學供他讀書。也是這一年,我跟他回了家,雖然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不過看了之後心裡還是覺得有點猶豫,實在是超乎了我的心裡承受能力。我承認,即將畢業,我有點現實了。

雖然猶豫,但想想過去的幾年,總歸覺得不舍,想著很多人也都是從什麼都沒有開始的。以後都會好的,也是大三這年,我發現我們之間,似乎存在著很多問題,我是個很喜歡浪漫的人,喜歡小情調,小心思,我會寫好多信給他,各種形式。有的折成紙條塞到他的柜子里,桌子下,筆記本里,有的寫在他的手機里。不過這些對於他來說似乎沒什麼吸引力。這三年除了脾氣和肚子,幾乎什麼都沒有長進,看著他的書留了一層灰,一點點變成油膩膩的中年人,我不知道我自己該怎麼辦了。

二月,我順利拿到了教資,等待著一年後回家裡做個老師,為了他,我幾乎放棄了所有的可能性。畢業回家和他結婚已經被我理解成我的宿命了。可是現在,我真的堅持不住了。他開始埋怨我不和家裡人講我們的事,並不是我故意推脫,我也理解他的處境,所以從我剛讀大學就給他講,這四年你好好努力,為了你自己,也為了等我畢業後能有底氣給我媽媽說,雖然你並不富裕,但你願意努力。可是三年過去,一切如舊。沒錢沒車沒房,我要怎麼讓我媽媽同意。

不僅這些,一些觀念上的不同也讓我覺得很痛苦,我可以理解他和他媽媽在一起時間久了,感情很深,但也不應該講「你對我媽媽好,我就對你好」這句話。因為家裡只要我一個,爸媽對我也是很寵,我也沒覺得我家沒有男孩子有哪裡不好,他動不動男孩男孩 相夫教子的也著實讓我覺得不舒服。

三月份,我決定要分手了,我承認,我現實了,我承受不了了。我才22歲,不想就這樣過一輩子。

我刪除了和他所有有關的東西,回想過去的四年,回想我的大學生活,不知道什麼滋味。

如果說這些還讓我有一點抱歉的話,之後的一句話真真讓我寒了心。我說這四年,為了你我放棄了所有,朋友也沒了,生活也沒了。我不想這樣了。他說 我知道這樣不對,不過也是為你好,畢竟你那些朋友等結婚後就不會再見了。

分手後的兩個月,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風景,突然發現原來身邊還有那麼多好看的景兒,我開始學著做飯,倒持東西,畫畫看書。和朋友偶爾小聚,吃吃火鍋看看電影。突然覺得我還有那麼多可能性。

分手也過去許久,各有原因吧,沒有誰對誰錯,或許真的是不合適,或許是我變得現實,一個人的一生也很短暫,不應該只為了一個人而活,過去的,過去就好。此後就是路人了,希望他一切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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