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庄《石壺論畫語要》
《石壺論畫語要》(15)
15.
畫家到晚年都想變,但變壞的居多。
(問:變壞的原因是什麼?)
那是只從筆墨去變,沒有從思想境界上提高。如果人的思想境界高了,筆墨不變而自變。比如人之修道,不是要面孔象神仙,而是要思想境界是神仙。
理論不是憑空創造出來的,而是在繪畫過程中自然形成的。主觀想出之理論不僅無用,而且有害。
如果要分析我的畫,要先把我的技法摸透。我的技法,別人看來都覺新奇,其實主要還是繼承傳統而來,只不過略有些發展而已。
畫要大大方方,題款也大大方方,這很不容易做到。詩文修養跟不上,畫是畫不好的。胸中先有了詩意再畫,畫即有詩意。文人畫大多畫中無詩,靠畫外題詩。
寫字、畫畫、刻圖章總要大大方方,須一看即使人覺得氣象不凡。至於有技法不熟、組織欠嚴密等缺點也無傷大體。最忌小家氣、夾塞相。
寫字、畫畫都要抽象。從大處著眼,重立趣,不在形跡大小處計較。
要畫得潑辣。潑辣是學不到的,它是作者的性格、生命力的再現,不是要潑辣即能潑辣。而且潑辣也有各種方式,免強學之,則不免東施效顰之譏。
齊白石說:「學我者生,似我者死。」有出息的學生要敢於在藝術主張上反對老師。
名家門下不會產生有成就的弟子。前人說「大師傅門下出二師傅,二師傅門下出大師傅」,就是這個道理。因名家的風格獨特,容易限制學生的創造性,一般的畫家門下倒容易出大師。虛谷、石濤、八大、吳昌碩沒有老師,齊白石學吳昌碩時還不認識吳昌碩。蓋繪事一道,貴在心領神會,即使臨摹前人作品,也不是求其形狀而是從中悟理,尋出一條自己的道路來。鄭孝胥的字學蘇東坡,吳昌碩的行書也學蘇東坡,但他們都自己悟出一條道路來,學成以後,面貌差得很遠。
石濤、八大、梅瞿山諸人,是畫界先賢。我們去學他,就是「書卷氣」。對於自然界,我們的本事是靠「參悟」,何時「求證」還不一定呢。
畫與書法通,與讀書通,前人已屢述之。畫還須與音樂、戲劇通,畫面上要有強烈的節奏感,布置安排也要有戲劇性。
凡畫,均須賦予性格。譬如畫鳥如同刻劃兒童,畫鷹如同刻劃英雄。山水畫也如此,中國畫之山水非山水,乃人也。
我在山水畫中喜歡畫小孩,以其有生氣,顯得天機活潑。小孩子總是屬於未來的,是向上的。舊山水畫總愛畫些老頭子,看起來氣氛很是衰朽。
一幅好畫應當不只是訴諸視覺,還要有「聲」——即有藝術語言。譬如音樂,能訴諸聽覺,還要看得見形象。
如有能看過一次就一輩子也不忘的畫,就可算是好畫了。
(問:先生所作山水畫中,何以近處之山石、房屋均處理為白色,僅有遠山赭色?這與實際景物差得太遠。)
在繪畫藝術中,色彩是可以自己創造的。我們反映精神,不是反映物質。色彩是服從意境需要的。
休息下眼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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