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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風骨 諸子篇

先秦時代,很特殊。

不止是在中國歷史上特殊,就是放眼世界,也自成一家。

那是軸心時代。

什麼是軸心時代?

在公元前800年到公元前200年之間,北緯30度上下的古文明區內,誕生了影響人類日後數千年思想走向的大思想家,這個時代,被稱為「軸心時代」。比如古希臘的哲學家、猶太先知、印度的釋迦牟尼,而在中國,則是先秦諸子。

正如百家之學說一言難盡,諸子的風範也只好管中窺豹,述其一斑。

那就先來看孟子。

孟子問齊王:「如果王上的大臣把自己的妻兒託付給一個朋友,出遊去了楚國,回來卻發現自己老婆孩子在挨餓受凍,應該怎麼辦?」

齊王不假思索:「和他絕交。」

孟子又問:「如果您的司法官連自己的下屬都管不了,應該作何處置?」

齊王直接答:「他不用幹了。」

孟子再問:「那麼四境之內治理不力,又該誰來負責?」

齊王尷尬地顧左右而言他。

孟子見齊王

簡直是在訓話嘛。

沒錯,因為孟子是有使命感的。天生萬民,就是要「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如果君王不開竅,一樣要教育他。

這才是精英的樣子。

其實這還算好的,起碼還是當面懟的。

有一天,孟子像往常一樣,收拾好了準備出門去懟齊王。齊王卻派人傳來話:「寡人本該親自來拜訪先生,但是我受寒了,不能出門吹風,明天一早我上朝辦公,不知您能不能來啊?」

孟子告訴來人:「巧了,我也病了。不去。」

第二天卻照樣出門去朋友家弔喪。別人說,這樣不太好吧?

「昨天病了,今天又好了,不行啊?」

怪不得胡適說孟子可愛了。

「彼以其富, 我以吾仁;

彼以其爵,我以吾義,

吾何慊乎哉?」

他們有他們的財富權位,我有我的仁和義,我比他們少什麼?

一點不少。

這就是知識分子的脊樑了。

那就不妨再多說一些。

有一次,孟子見一個叫孔距心的地方官。

孟子問他:「您手下一個士兵,如果一天三次掉隊,您會不會開除他?」

孔距心也不假思索:「先生放心,等不到三次。」

孟子說:「那您失職好幾次了。鬧饑荒的年月,您治下的地區老弱屍骨填於溝壑,青壯年流散四方,將近千人啊。」

孔距心說:「這就不是距心力所能及的了。」

孟子冷冷地說:「哦,那麼如果一個人替別人牧羊,卻找不到一塊水草豐美的地方,是眼看著羊群活活餓死,還是把羊帶回去,請個有能力的人來干這活?」

孔距心甘心認罪。

話說到這個地步,也無需多言了吧?很簡單,孟子說了,能幹就干,干不好,滾。

聽起來,怎麼這麼像現代的責任政府觀?

孟子還把話說得更狠。

鄒國和魯國打了一仗,鄒公和孟子抱怨說:「我們的官吏死了三十三個,老百姓卻沒有一個願意為長官賣命,想殺他們吧,又殺不完,不殺吧,又恨得不行,如之奈何!」

「凶年飢歲,君上的百姓老弱填溝壑,壯者散四方,將近千人。而您的倉庫明明富足充實,官員卻沒有一個上報的,這不是在上怠慢國君,對下殘虐百姓?這下好了吧,百姓抓住機會報復了吧!」

呵呵,這才真是「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

這使人聯想起一個傳說。

據說鴉片戰爭時,英軍與清軍交兵於海上,沿海的百姓卻都作壁上觀,無動於衷,清軍艦艇被擊沉時,還拍掌叫好。英軍不解,一個買辦解釋說:「國不知有民,民豈知有國。」

當然,這是題外話。

其實也只有先秦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有這樣的人。因為周制方崩,秦制未立;專制還未成熟,帝國還未崛起。再加上諸侯爭霸,正是「市場競爭」最激烈的時候,人才搶都搶不過來,誰家老闆敢對精英耍臉子?

然而等到帝制時代來了,就再難看見這樣的風骨了。

就像《走向共和》里伊藤博文說的:「舉國人才,一遇專制,俱為奴才。」

孟子有使命感,墨子有正義感。

墨子

「戰國」這名字起得一點不錯,戰國時打起仗來簡直是血雨腥風。

「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

春秋還是以大欺小,見好就收,只圖個霸主的威名,戰國卻是有你沒我,有我沒他,非要滅別國而後快。

血流成河裡,墨子站出來冒大不韙地喊道:非攻。

魯班研發出了攻城的神器——雲梯。楚王滿心歡喜,準備把新式武器投入戰場,先拿弱小的宋國開刀。

(《墨子》原文寫作「公輸盤」。當時「班」、「盤」、「般」三字通用。公輸盤是魯國人,先秦人以地為氏,比如商鞅是衛國人,所以也叫「衛鞅」,因此公輸盤也可以叫「魯班」。為了讀者習慣,寫作「魯班」。)

消息傳來,墨子心急如焚。他星夜兼程趕往楚國,走了十天十夜,終於到了郢都。

魯班問:「先生有何賜教?」

墨子答:「北方有人侮辱我,請先生幫忙殺了他。」

魯班臉色一沉。

墨子又補充道:「願送十金!」

魯班說:「我遵循道義,決不能這麼殺人。」

這下著了墨子的道。

墨子起身向魯班拜了兩拜,開言道:「容在下說幾句:

我在北方聽說先生髮明了雲梯,準備拿來攻宋,可宋何罪之有!?

貴國有的是地,少的是民,現在去攻宋,是爭搶自己富富有餘的地,屠戮正是稀缺的民,這恐怕算不上明智吧?

現在宋既無罪,卻要出兵攻打,這恐怕算不上是仁吧?

先生號稱道義,不肯殺那一個人,現在卻忍心殺宋國的千萬人,恐怕算不上明智之人!」

魯班啞口無言,只好帶他去見楚王。

墨子則開始給楚王下套:「現在有個人,不要自家的豪車,卻要偷鄰居的破車;不要自家的綾羅,卻要偷鄰居的破衫;不吃自家的好肉,卻惦記著鄰居的糟糠。請問大王,這是個什麼人?」

楚王不假思索:「這人肯定有偷竊病。」

墨子緩緩說:「現在貴國方圓五千里,宋國區區五百里,這不是豪車與破車的對比嗎?楚國物產豐富,山川富饒,宋國地貧民乏,這不就是綾羅與破衫、佳肴和糟糠之比嗎?

臣下以為,大王派兵攻宋,與剛才所說的人毫無區別。」

楚王卻開始玩賴。

他說:「先生說得好啊!即便如此,魯班發明了雲梯,我還是要打宋國。」

這倒是不稀奇,楚人已經不止一次地公開宣稱「我蠻夷也」,中原禮制都是扯淡,拳頭才是王道。

好話聽不進去,墨子只好來硬的。

他叫來魯班,解下自己的衣帶盤成城牆形狀,拿來小木片代替武器,在桌上和魯班模擬戰爭過程,玩起了沙盤演練。

結果是:

「公輸盤(魯班)九設攻城之機變,子墨子九拒之。」

次次進攻都被墨子擊退,魯班攻城之技已窮,墨子守城之術有餘。

魯班冷冷說:「我知道如何對付先生,我不說。」

墨子答:「我知道先生準備如何對付我,我也不說。」

夾在中間的楚王急了,趕緊問個究竟。

墨子緩緩道:「魯班先生不過是想殺了在下。殺了我,就沒人守宋國了,貴國當然可以一舉攻克。但是可惜,我墨家弟子三百餘人現在就在宋國的城牆上,他們個個會我的本事,專等楚軍前來送死。殺我一個也無妨。」

墨子言已至此,楚王只好作罷。

墨子與公輸盤模擬攻守

在回去的路上,天降大雨,墨子想去宋國避避雨,稱職的守門人卻不讓他進。

看來,墨子做的這些事,並不是為了什麼好處,至少,宋國人不知道。

《墨子》書里在這個故事後寫了一句評語:

「治於神者,眾人不知其功。」

運用神機的人,眾人不知道他的功勞。

沒錯,先秦的人們,他們風骨傲然而不自知。其實他們不知道,這樣的風骨,燦爛了中華歷史的星河。

文/臉君

編輯/簡兒

圖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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