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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打的生活,飛走的朋友

這裡有每個人真實的經歷和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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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北京工作了有8年之久,但說話的口音里還會略帶一絲南方吳語的軟噥,這倒不是件壞事。起碼南方-特別是吳語那邊的人真的很難吵起來,更別提動手。

沒來北京前,我在上海工作有4年。之後無論出差去國外各大城市,上海當年帶給我的震撼依舊清晰延綿。

當時,懷揣一家位於張江的初創公司的offer,帶上行囊,在虹橋老機場排隊坐進一輛藍色聯盟(如今應該很少見)。

延安路高架兩旁的高樓鱗次櫛比,蜿蜒無盡直達東邊的黃浦江,我當時差點從座位上跳起驚呼,太他媽繁華了。

高架旁一排排錯落有致的高樓以安靜卻龐大的氣勢向我撲面而來;再後來到了北京,其中多次往返紐約和東京,甚至還在紐約小住過半年,但當年的帶給我的震撼早已消失。

也許,上海對我來說只是一座記憶中工作多年的城市;就像身邊的朋友同學和同事,遊走在不同城市,都將在未來某一時刻停留在各自的記憶里。

四海

 四海

高進;小瀋陽;迪克牛仔;葉世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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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靜安區傍晚

2

去過的城市和國家多了之後,再看很多問題時會有一種無奈的倦怠感。你明明知道有些事情的最終走向是這樣,可又無法說出口解釋。比如親戚,愛人,房子,小孩的學區,父母的健康,又或者是爭紛不斷爾虞我詐的職場。

結了婚的男男女女,為了子女的未來拼了老命地在公司里呼風喚雨。子女和父母的未來身家性命正是他們不要臉的精神支柱。

這人,一旦有了信仰(精神支柱)真是個可怕的生物。都說樹不要皮必死無疑,可人不要臉,卻天下無敵。

單身的男女為了自己未來的幸福,遊走在夜幕降臨下的城市酒吧。你開奧迪,我開卡宴,誰的排場大就向誰相擁,誰的屁股翹胸大就向誰邀約。

接著每個人都在酒精麻痹的某個瞬間,幻想自己和那個夜夜笙歌的男人或女人開始未來生活。幻想是個好東西,不會讓人太過於執著現實的殘酷。

去年的烏鎮互聯網大會,倒是遇見了不少之前的同事和同學。大部分都是疲憊的心態,跟隨在公司老大身邊。台上大佬發表著etwo或是智能ai的主旨演講,台下小弟紛紛拍手點頭示好。

坐我左邊的哥們兒,拍著拍著耷拉個腦袋睡著了。

右邊的陌生人看了眼我胸卡,冷不丁地側頭問我,兄弟,區塊鏈技術未來發展怎麼樣?你看好ICO嗎?

我內心:艹ur mum的區塊鏈,傻x沒看到我在打瞌睡嗎?現實中我說:這位同行是?交換下名片,我覺得區塊鏈技術在銀行間的數據交割業務可以先行先試。看了眼名片,偽裝地微笑說:庄先生,貴司在區塊鏈技術的應用上算得上是業內翹楚。

我望京的。

我西二旗的;團結湖那也有個辦事處,使館區挪威館對面那。

3

北京,上海,兩座城市裡遇到過不少萍水相逢的人,當然也有那些一見如故話題不斷的老鐵。

飯桌上永恆的話題不是老婆和小孩,而是女人和金錢,無論你是碼農還是出入資本遊戲的人,無論怎樣,女人和錢總是話題的中心。

令人羨慕的不是老婆小孩其樂融融,當然我是羨慕的,而和我一樣想法的人也有;只是在酒吧幾杯金酒下肚後,和不同城市的女人有染卻成了話題的主角。

最多的問題是:真心的?花了多少錢?

沒,玩玩而已,她(們)還以為我真要離婚。

那個我-就是無數個酒吧里買醉的京城碼農和白領。996的生活讓壓力無處釋放,於是出差和夜晚11點的酒吧生活成了人生的點綴。可轉眼片刻又都成了女友和妻子面前的好男人。他們從不計較女人們的出手闊綽。女人們遊走在京城各大知名購物中心,而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春秋冬永遠身穿一件始祖鳥外套就好。

有人說這是鳳凰男。無論是鳳凰也好,野雞也罷,女人們和男人們都不在乎。因為太多的公眾號告訴她們,愛ta們的人,就會給錢。

錢,就是衡量愛情的唯一標準。我倒是無力反駁,畢竟我也這麼想,愛一個人就給ta錢花。

可在北京時間待久了,也突然明白上海的那種繁華是如此表裡如一,而北京的紙醉金迷卻常常隱匿在二環那令人乍舌的城鄉結合部。

無人能懂北京,因為北京是一群人在凌晨的孤獨。大伙兒從丰台,海淀,朝陽,石景山,東城西城等等匯聚在後海,北京sky或三里屯兒。

醉意當頭時,我總會懷念上海,那是一座一個人孤寂卻又很精彩的城市,若不是上海在互聯網行業的巨大短板,也許我會定居在此。

想到有次,凌晨1點,後海酒吧內人群騷動,身邊多年的北京同事醉意之下嚷著讓台上的駐唱女孩再來一首。他回頭猛然提及:朋友就是拿來出賣的。接著又細數從工作到現在踩著多少人的肩膀往上爬。

我一臉驚詫地看著同事,心想:果然我還是輸了。

北京三里屯酒吧夜景

4

gary

gary是我在上海第一個公司里的同事。大家只知道他是福建人,一口hf不分的口音和另一個瀋陽鐵西過來的同事成為部門的開心果。他們不用做任何事,開口就可以讓一群人笑趴。

聽人力資源的小李說gary是廈門大學的。不出一年,升職升薪,也和gary當初同公司談好的一樣順利往公司上層走。

gary住在龍陽路附近的一個次新小區,那時的龍陽路不比現在,整個就一工地。gary的親戚有幾個在上海搞金融,像私募也有貸款,但他也就在一次部門聚餐時稍微提及。

後來我和他走的很近,我們兩個單身狗經常約在一起打網球看電影,他就說了不少家裡事,我們也被同事說成兩個人gay里gay氣。

去gary家好幾次做客吃飯後才知道他爸媽在巴塞羅那開餐飲店。他父母90年後期出去謀生,那時以福建人為主,大批福建人到了美國,巴西,西班牙,法國,也有日本和澳洲。

99%是偷渡出去,黑戶打工賺錢,小心翼翼避免遣返。等諸如美國這些國家大赦後轉正綠卡,再開店繼續賺錢。

只是在那之後,全世界國家幾乎對擁有福建戶口居民實行最嚴格的簽證制度,10個裡起碼有9個拒簽。gary也是,高中時好幾次都沒去成巴塞羅那看父母。

在我跳槽到北京前半年,gary突然辭職,理由只告訴我一個人。他要去巴塞羅那接替父母的中餐館。他還說,他爸媽已分居而住,父親在馬德里重開新店,母親還是留在了巴塞羅那照看老店鋪。此次過去還在廈門相親了一個女孩,一同前往。

我問他的專業怎麼辦?還有國內的這些,最後就問他,那個女的你喜歡嗎?我知道他在上海談了一個本地女友。gary很釋然地說,感情可以培養的。而至於在哪個城市更無所謂,他說,從小父母就不在身邊,長大了很想住在一起。

後來gary有個facebook賬號,不認識他的人以為他一直定居在巴塞羅那,偶爾去去交接的法國小鎮和葡萄牙,生活很瀟洒。經常健身的原故讓他吸引了不少粉絲。

但我知道,他是去接替父母的班,也放棄了上海的女友,更放棄了自己熟悉的it職業。

27歲的他去了巴塞羅那,至今未回。有一子一女,馬德里和巴塞羅那兩頭跑。生活艱辛,平淡,卻也充實。

西班牙巴塞羅那夜景 by baidu

5

張哥

在上海工作期間我租過3次房,第一次在虹口區海倫路上的一個老舊小房,一年後就去了東昌路附近的老公房。

相比之下,東昌路的老公房要比虹口區海倫路的好太多。起碼下雨天的時候屋頂和牆壁不會滲水。

東昌路的房東是一個叫張哥的社會人士,聽同樓的樓組長王阿姨說小張這個人90年代偷過東西,被判了8年,沒減刑,刑滿才釋放。

東昌路的房子是張哥過世父親名下的。第一次和中介同張哥談的時候,張哥一臉冷靜地看著我,他額頭連著耳根有一道扭曲的疤痕。他說,你晚上吵不吵,樓下是一對老夫妻,太吵我就不租給你;還有,你做什麼的?

我一一回答後,張哥突然感慨說了句:是大學生就好,是大學生就好。我看張哥也沒多大,差不多35左右的模樣,唯一顯眼的就是額頭的疤痕和右手的老虎紋身,只是略顯可愛的老虎紋身。

張哥在東昌路附近開了一家小賣部,做周邊東方醫院和小學生的生意,平常賣賣零嘴和香煙,當然我猜他應該沒有售煙牌照。

每隔一個月我就過去交錢,他對我很客氣,沒有付三押一,反而是一個月一個月後付。他知道我是外地人,那一年只要是節日張哥就順路捎點吃的給我,比如他老母親做的餛飩水餃或是他崇明親戚送來的糕點。

張哥沒什麼技能,全靠這間東昌路的房租和小賣部為生。我倒是看過幾次他和他母親出入東方醫院。交房租無意間問起他媽得了什麼病,他輕描淡寫地說:胃不大好。

一年半後,大致是過完年後的元宵節,我回到上海。第二天就到張哥的小賣部,見沒開門於是跑到他在嶗山新村的家,多次敲門後隔壁一個阿婆悄悄地開門對我說:小張媽走了,就在過年時走的。我問她,張哥去哪了。她說好像帶著骨灰盒回雲南昆明。

阿婆和其它聞訊開門的人說,張哥的母親想回到當年插隊落戶的雲南,死了就帶骨灰回去。

十幾天後,張哥來到我這,一臉憔悴,看著又老了不少,像似40多歲的男人。他說他媽得了胃癌,開刀後沒幾個月還是走了。就在大年初二。

他想把東昌路的房子賣了,打算去昆明。我沒多問,張哥說請我吃一頓,就是樓下的一家雞公煲。他還說等我三個月再收,而且這三個月不收我房租。

我和張哥沒有共同朋友,我也不清楚他現在在哪裡。只是我第一次發現上海人很特別,再大的困難,再大的艱辛都會默默地深埋在心底,從不會對人說完整。快樂和悲傷都只說一半。

離開時,樓組長的王阿姨悄悄地對我說,小張找不到工作,所有公司都嫌棄他有前科。王阿姨接著說,聽居委會幹部說張哥去日本當勞務輸出;而張哥家附近的阿婆說他去昆明定居。

我想也好,不知道在哪也好。

1994年孽債劇組在雲南影像資料

6

peter

peter是我同事,算是一個典型的鳳凰男,從河北石家莊邊的農村出來。原本是我出差廣州的區域項目經理,後來因為有人提拔,把他弄回到北京。

他的本科在河北讀,通過一年半的奮鬥碩士考到了人民大學。peter經常說,考研才是他人生轉折的關鍵。

對他的確如此,碩士畢業後就一路平步青雲。至少在收入上還是可觀的。peter在北京談了一個本地姑娘,表面上言聽計從。實際上我和另幾個同事都知道那女的家裡有人在工信部,能助他事業。

同事們不知道的是,peter在河北老家早就結婚,老婆就在石家莊上邊的正定縣。peter也在石家莊買了套房,和北京女孩談戀愛時,他也讓他真正的老婆懷了孕。

peter後來只和我說北京女孩知道他結婚的事,而且家裡的老婆也知道他在北京有花頭。他的父母沒什麼主見,一切隨他,畢竟他才是一家人的收入來源。

北京女孩說是不追究,讓他和家裡老婆離婚。最終拖了大半年,石家莊的房子給他的老婆,然後才同意協議簽字離婚。

之後不出兩個月,peter和北京人結婚。過了大半年他也從公司辭職,女孩和他後來都去了加拿大溫哥華定居。

我不清楚他在溫哥華做什麼,從微博和微信朋友圈來看,他倒是和那個北京女孩過得挺滋潤。他對我說,比多倫多好,雖然一直下雨但溫哥華冬天沒多倫多那麼冷。

只是我突然發現peter微博的最新照片下有一個評論,點擊進去是一個女孩,地點顯示石家莊。頭像是一個3歲男孩和她的合照。左看右看,真像peter。

只是此時的peter早已在溫哥華和北京女孩結婚定居生活,也算是歲月靜好,天倫之樂。

那條評論是:渣男去死。不久之後,peter的微博就全部刪了。

溫哥華唐人街春節廟會活動

7

八爺

八爺不是男的,是個女的,也是個拉拉。

八爺在公司里是公開性取向的,作為一個女人如此豪邁,我看除了八爺之外無第二人。

八爺做的是人力資源中的績效,據說有個女友一起合租在昌平的天通苑。兩個都不是北京人,但也算彼此照顧。

我和八爺沒太多交流。那次在三里屯的酒吧瞧見她和幾個女的摟摟抱抱,她見到我就和我打過招呼示意出去。

在門外她抽煙,我倒是不抽。她突然說:我要去香港讀書,下個月走。我一臉驚訝點點頭,問她多大了。她說:29歲。又說,讀書又不管大小。

八爺說她身邊的幾個gay都做金融,賺了不少錢,她看著心動就申請去香港讀書,學的是保險管理之類的。說什麼想把ACCA也給考出來。

我問她去一次多少錢,她有點落寞地說,爸媽把河北的房子賣了,過去要30多萬。

我問她女朋友怎麼辦?八爺一臉不悅地說:你沒看我剛剛左擁右抱嗎?我和她幾個月前分了。八爺把抽到一半的香煙丟到地上,踩了幾腳問我:你是直的還是彎的?你要是彎的,還挺有市場,聽說你工資不低。

我尷尬地笑笑說:我是直的,對男的只是哥們兒。八爺切了一句,又說:可惜了,你們碼農一天到晚加班,直的也要變彎了。

八爺辭職的時候不是很愉快,最後搞了2個月才放她走,主要是公司不願意再立馬招一個做績效的來頂她。據說後來有個好事者拍馬屁的程序猿給公司erp內嵌了一套績效編程。

之後偶爾去茶水間泡咖啡時聽人力資源的幾個女孩說,八爺這人不懂人情,說八爺這是浪費青春竟然去學什麼保險考什麼ACCA。她們說北京到處都是做金融和互聯網的,等她回來,一個女的怎麼斗得過這些老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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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塞羅那的gary,早已不知所蹤的張哥,溫哥華歲月靜好的peter,依舊在香港讀書的八爺。

每個鐵打生活的背後,都是一個個飛奔的身影。有時究竟是歲月靜好了我們,還是我們賦予了歲月不同的色彩,不得而知。

我知道,如果張哥出現了,並且在麗江古城開店,我定會去光顧,即便不去也要在朋友圈一直宣傳。都說上海人喜歡在麗江開店,興許下次年假去麗江遊玩時會遇到張哥。但也只是希望,因為生活不是小說,從沒多少驚喜。

END

感謝素材提供/余樺

作者/余樺

後期文字/northernwood

部分姓名作化名處理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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