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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父女成兄妹

爸爸去哪兒

 爸爸去哪兒 第一季 原聲帶

華語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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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總覺得我的爸爸和別人的有點兒不一樣。

別人的爸爸都父愛如山,像大山一樣往那兒一坐,深沉無言。

我爸呢,不是教唆我把玩具蛇藏起來嚇媽媽,就是給我老師打電話說我又生病了,然後拉著我爬上中條山拿蝸牛頂殼兒,優哉游哉去黃河灘爬樹。

要說我後來數學不及格,那都是我爸的傑作。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啊,該打好基礎的小學階段,作業都是需要家長簽字兒的,我爸他老人家倒好,只要字寫得好看,不管加減乘數算沒算對,都大筆一揮簽上大名兒,要是字寫得不好,就順手撕了讓我重新做。一來二去我也摸清了規律,不僅把字寫規矩了,還留意了排版格式,我爸總樂呵呵簽上名,時不時還誇我兩句,從來不看我隨意填上的數字。

我喜歡玩洋娃娃,爸爸出差回來就一口氣送了我們姐妹一大箱,小的拳頭大,大的半個我那麼高,二三十個,我一一起了名字排了輩分,在一個又一個蟬鳴的午後排演著話劇。

後來我又喜歡上寫日記做手抄報,買書買本子買水彩,爸爸從來不嫌貴,還樂顛顛幫我插圖,導致我現在入了手賬這麼個燒錢的坑。

少女情懷總是詩,我爸也不嫌我多愁善感,反而配合我中秋賞月對詩,新年挨家挨戶評對聯,還得意洋洋嘚瑟他給我媽媽寫的小情詩,漸漸地就把我的畫風帶跑偏了。

我爸總覺得我年紀小,上頭有個姐姐,而且他們倆書信往來,「多年父女成了兄妹」,該鬥嘴他倆就鬥了,該吵架他倆就吵了,對我只剩嬌慣。

初中時我喜歡演講,爸爸就托朋友請到了電視台的主持人指導我,陪著我一遍一遍練氣息。

高中時街上有人跳舞,外面一層一層看熱鬧的圍成了牆,我夠不著干著急時,爸爸二話不說就把我扛上了肩,才不管別人笑他把女兒慣得脫了形兒。

掌上明珠的日子一直過到了大學,就戛然而止了。

因為我學了醫,爸爸突然嚴肅認真了起來,反差大到令我乍舌。

剛剛離家的小鳥兒還沒飛野,爸爸就開始電話提問,時不時考兩個病案,或者問幾個方子,搞得我如臨大敵,簡直患上了電話恐懼症。

等到寒暑假別人歡欣雀躍興沖沖回家的時候,我在回家的火車上臨時抱佛腳,準備迎接比學校里還誇張的考試。

昔日的小公主突然變成了門下的小學徒,假期變成了寒暑私訓,懶覺變成了奢望,一大早要跟著爸爸查房、門診,下午看書、背書,晚上討論醫案。

其實學醫並不是什麼煩人的事情,但是我完全沒有其他同學當上小醫生回家幫家人治好小病的成就感,而是不斷被爸爸提問、批評,不斷受挫。有這麼一個理論紮實臨床出眾的爹,我答對了問題他覺得理所應當,答不對今兒可就沒有好果子吃了,十七歲前沒挨的罵,都在這時候補了回來。

十七歲正好是我的叛逆期,正是覺得全世界都不懂我的時候,本想著爸爸能做我的靠山,沒曾想爸爸反而變成了我的壓力大山。憤憤然的我不管心裡對爸爸的醫術多麼佩服、不管看到他給大山裡的病人送醫送葯時多麼感動,不管怎麼悄悄兒地悶著勁學習,都刻意裝作一座冰山,冷著臉不跟爸爸好好說話兒。

我們倆是多麼的懂對方啊,所以在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這件事上,也是格外默契。

我媽媽姐姐都被爸爸收買,來做我的思想工作,我也不領情,狠狠地傲嬌了一陣兒。還順勢談起了戀愛,覺得你不寵我自有人寵,哼!(估計看到這裡我爸會憤憤然補上一句,哼你的小臉兒。)

於是我的幾乎從不喝酒的爸爸,就在我研究生成績出來的那一晚喝多了。

喝多了的爸爸嘴裡絮絮叨叨顛來倒去就兩句話「人生豈能總如意,你要嫁誰我不管」。

那一刻,我看著像個孩子一樣委屈的爸爸,淚流滿面,化開了所有的鬱結。

就這樣,爸爸酒醒之後,我們恢復了邦交。

然而慣壞了的女兒怎麼會是省油的燈呢,我又給爸爸帶來了新的問題。

在我們能平心靜氣討論病例的時候,我把男朋友領回了家,擺在了爸爸面前。治過成千上萬個病人、處事不驚的爸爸,惶惶然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想騙走他失而復得的小棉襖的愣頭青。

好在我的男朋友同樣不知所措,在爸媽開門的一瞬間差點兒就改了口,緩解了緊張的氣氛。

在姐姐帶男朋友見家長前就特意觀摩《拜見岳父大人》以模擬現場的爸爸,直到二女兒帶男友回家,還沒能做好心理建設。就連男朋友要送我去車站,爸爸在伸手推我坐上男朋友車之後,還固執地開車在前面開道。笑著調侃爸爸開得太快男朋友跟不上的我,心裡卻是酸酸的。

爸爸開始學著接受,學著放手,捨不得卻不得不捨得。

在我們的婚禮上,爸爸對我的祝願是「瘋著癲著快樂著,善良著自信著,特立獨行著」,讓我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真的是我埋怨過、擠兌過、卻一直深愛著的爸爸。

我的古靈精怪,遺傳自爸爸的天馬行空;我野草般的肆意生長,得益於爸爸如山般的愛;甚至是我現在「謹察陰陽所在而調之,以平為期」的人生信條,都是當年被爸爸逼著背下來的。

我們愈發理解彼此,能夠從對方的角度著想,我開始理解爸爸的嚴格是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而爸爸也開始反思教育的方式方法。

我們,終於也要「多年父女成兄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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