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資山逸夫學校李樹珍

最新 02-26

作者：李樹珍/圖片提供：李樹珍/白泉山書院讓讀寫成為生活的一部分

回鄉之路

紅雪蓮

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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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過年了，今兒我們一家人驅車回娘家探望老人，是老公的娘家！

自打母親走了之後，婆家就變成了我心中的娘家，成了我在外工作身心疲憊最理想的棲息地，小憩的港灣，也深感「娘在，人生尚有來處；娘去，人生只剩歸途」的無奈。

婆婆很好，無可挑剔，她善良、真誠、勤勞，忍辱負重，任勞任怨，深愛著她的每一個兒子、女兒、孫子及媳婦和女婿，中國女人最優良的傳統和優秀的品質她都具備。只是我們不在一起生活，情感上比較隔膜，婆婆耳朵又有點背，交流起甚是困難，我成功的喜悅與生活的艱辛與她無法分享，善良而勤勞的她只能滿足我的口腹之慾，傾其所有的給我帶好多土特產。

回家的這一天，老公是十分高興的，有著異乎尋常的興奮。一大早起來我們就開始收拾回家攜帶的物品，不外乎給公婆買好的衣服、年貨，煙、酒、肉、菜、水果、糕餅……應有盡有，婆家住在偏遠的小山村，村裡連個賣菜的超市都沒有，我們也一年只是寒暑假能回去。

一路上，外面冰天雪地，寒風呼嘯，車內其樂融融，溫暖如春。平日里不善表達的老公一反常態，話題也多啦，記性也好啦，講話也生動啦，樂得眉毛都快掛樹梢上了！尤其那發自內心的爽朗豪放的笑聲，撒到車外都能融化一片雪了！《一壺老酒》的音響調到最高還覺不夠味，時不時還要吼上幾嗓子，男人的情感是喜形於色，最直接的，男人也是世上永遠長不大的一種人。

兒子更不用說，既不用做作業，又能見爺爺奶奶，當然開心；聽著老爸一路上津津樂道的不知講了多少遍的童年趣事、糗事，還要不斷追問，饒有興緻，偶時還要調侃他眼中out的老爸幾句，開心得手舞足蹈，前仰後合。老公平日疲於生計，陪孩子說話甚少，所以兒子也就最喜歡、最珍惜一家人出行的時光。

我快樂著他們的快樂，也沉浸在一家人的天倫之樂中。但那早已平靜的心海每每會泛起一波漣漪，掀起我內心的苦楚，娘不在，我就是個無家可歸的沒娘孩兒！前幾年每回婆家，路上都會傷感地流淚，此刻，車內的歡聲笑語也攔不住想娘的情思湧入。

仰望一碧如洗的蒼穹，噢！那片潔白無瑕的似鵝毛的雲是您吧？您是基督信徒，記得您生前說過，您百年之後會上天堂的，在那裡，我們做的好事壞事，我們的行蹤您都能看見知曉的，還和外甥笑說姥姥還會看到你們好好學習沒有，娘！一定是你，一定是！怪不得那片雲一直在我們頭頂，跟著我們，似乎看到娘您在天堂向我微笑說著話，示意我：娘這邊很好，孝敬公婆就等於孝敬我啦，你們到哪兒，娘都跟著呢，娘不寂寞，開心著呢！娘！我聽到了！記下了！

片刻的沉默，父子倆意識到了我的心情，老公很笨：「有個人，又羨慕妒忌人家有娘啦！」懂事的兒子扭頭見我凝眸窗外，叉開話題：「媽，快看！天好藍好藍呀！真的比咱們那兒的藍，老天爺真偏心，還把雪下在這裡，那樹，那雪，多像電視《林海雪原》里的鏡頭！」聽到兒子驚喜到誇張的語調，我忙拉回思緒接道：「就是啊！這兒的天一年四季都藍得刺眼，大青山腳下環境保護得好，生態良性循環啦，兒子，快拍照！」於是我們娘倆拿起手機，在行進中的車上透過車窗拍起了照。

實在是美！天空藍汪汪的，像一塊空靈的藍水晶，往下看是漫山遍野的白，渾然天成的童話世界！原來真正的冬天在這兒呢！

歸心似箭，滾滾的車輪載著我們的歡樂與思念不知不覺就到家了。婆婆早已燉好了手把肉，這是當地最有特色的招牌飯，邊吃邊聊，照例是婆婆不厭其煩地講述著她的兒女們，講述著她的年復一年永遠干不完的農活和家務，講述著她的土地收成和滿院的羊羔羔……我們傾聽著，應答著，其實婆婆大多時候是和我這個兒媳說，我知道，她像我娘一樣時間長了就想向人敘說她的生活，需要子女分享她的一切，粗枝大葉的老公聽個大概，家長理短的瑣事就不大感興趣了，要不出院幫公公幹活去了，這不禁讓我想到未來日子裡老了的我，人家婆婆還有倆小棉襖呢！

父母跟前，無論你有多大都是孩子，為人子女的日子就是好，任何事情都不用操心，家務也不用咋做，每日我們盡享婆婆給精心準備的美食，無憂無慮，自由自在，任性得都有點閑散慵懶。大冷的天，公婆在院里看著她的孫子滿院地撒歡暢玩，樂得嘴都合不攏。外面雖冷，可家裡大土炕上幾乎鋪滿和煦的陽光，老公愜意地半躺在曬得暖烘烘、熱乎乎的炕頭上，邊上卧著一隻安祥的老花貓，世人追求的幸福，也不過如此罷！

兒子都不想回啦，無奈學業繁忙，住了兩日便得走，臨走時婆婆又是大包小包的傾其所有的給我們帶，車的後備箱填得滿滿的；我們的心裡也是滿滿的！只恐輕車小騎，載不動這如山的愛啊！

送別，只揮揮手，我是不敢回頭的！但我們都知道，寒風中有兩位蒼老、略帶佝僂的戴著棉帽的老人會一直凝望著我們遠去，遠去，直到看不見……

故鄉漸行漸遠，又看見藏在樹梢里那片潔白無瑕似鵝毛的雲朵，天堂的娘啊！在天有靈，請您庇佑我的婆婆健康長壽，庇佑您的女兒好有個人生的驛站，愛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