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艷，驚奇，驚嘆——與古蜀文化相遇

除夕前日，恰是西方情人節。緣於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我認識了一個陌生的名詞——古蜀。我與它雖首次相見，卻瞬間被驚艷，一見即傾心。

首先驚艷我的，當然是古蜀地出土的眾多文物。它們靜靜地隱藏了數千年。一朝出土，如雨後春筍般迫不及待地出現，展露奇美，展現風姿。數量之多，讓人瞠目結舌；質量之精，讓人嘖嘖稱奇。在金沙，出土有神秘的太陽神鳥金箔；在三星堆，有古老的青銅面具，奇特的縱目人像，還有大量玉璋玉杵，金杖陶罐……樣樣精美絕倫，件件巧奪天工。一件件文物，彷彿一條條涌動的金蟒，帶給人極大的視覺享受和極致的心理震撼力。那些古老神秘的青銅器，造型優美的金器，通透可人的玉石器，瞬間抓住了我的心，傾儀，傾慕，傾心，傾醉。

彷彿參加了一場盛大的古蜀文物聚會，那些金銅玉石貝，陶骨甲象牙，各放異彩，驚動我心。看，那青銅古樹的頂天立地，青銅立人像的神秘威嚴，青銅縱目人像的獨特奇異，太陽神鳥金箔的瑰麗精美，無一不讓我驚奇，驚嘆，敬服。我從未想到，在遙遠的西南巴蜀腹地，先人們還擁有如此之多的璀璨文物，還遺留了如此豐富的歷史記憶。

我的目光，首先必會沿著三星堆那棵通天立地的靈異青銅神樹向上蔓延，升騰，直到伸向浩瀚的穹宇。三層樹枝，棲息九隻神鳥。太陽精魂，日中金烏，棲息扶桑，浪漫具象。幾千年前，古蜀人就塑造了《山海經》裡面才有的壯美場景。我止不住的驚嘆像枝端欲飛的青鳥在不時啾鳴，抵不住的傾慕像枝頭碩大的銅花在悄然怒放。我彷彿看到了古蜀國的繁花萬朵，繁華萬千，盛放在歷史的枝幹上，熠熠生輝。

那青銅立人像呢，頭戴高冠，身著衣裙，濃眉巨目，高瘦細長，威嚴肅穆，凜然大氣，雙手中空，圍成巨環狀，透著一股不可言說的神秘、莊重和詭異。既像高高在上的王者，又像神聖出征的士兵，還像神秘威嚴的巫神。此刻，他正在天地間祭祀，呼喚天宇諸神，震懾地上眾生。

另外，青銅縱目人像，寬耳縱目，怪誕誇張，精絕雄奇，想像力驚人。它是視通萬里，耳聽四方的天神？還是人面蛇身，掌管天地明晦的天神燭龍？或是蜀人始祖蠶叢？亦或是外星異族來客？種種疑惑與不解，是縱目人像留給我們的長長想像和深深思索。

金沙的太陽神鳥金箔，嘆為觀止。內見十二條鋸齒光芒，外飾四隻逆飛神鳥。四隻神鳥繞旋轉的太陽逆向飛翔，周而復始，生生不息。圖案凝練集中，線條簡潔流暢，韻律感極強，富含豐富的哲學、宗教思想，像一幅生動的現代剪紙作品，再現了「金烏負日」的古老神話傳說，表達了古蜀人對太陽和鳥的強烈崇拜，展現了他們非凡的藝術創造力和磅礴的美學想像力。

令我驚艷的，不止於此。當然，還有諸多的人像面具，青銅鑄就，或金箔製成。方臉闊嘴，濃眉粗鼻，雙目圓睜，雙唇緊閉，神秘又古怪，誇張又神奇。它們既非單純人面具，也非單純神面具，而是人神同形，人神合一的意象主義作品。

此外，還有三星堆那根代表神聖權利的黃金手杖。其上神秘的符號，是文字，或是族徽？是圖畫，或是宗教符號？無人能解。

另外，還有青銅鳥腳人像、銅獸首冠人像……無法一一品評。

諸多的古文物，年歲不淺，是古蜀地繁榮文明的久遠象徵。凝視它們，讓人的思緒會不知覺地飛回幾千年前的古蜀國。

古蜀國，即葵蠶國，是依據在四川盆地的古國，距今5000-3000年前。蜀族，系不同於華夏族群的古老民族。歷史上，古蜀出現過六代蜀王。前三代蜀王，分別是蠶叢、柏灌和魚鳧。「各數百歲，皆神話不死」，以至於千古詩仙李白在《蜀道難》中感嘆道：「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歷代蜀王，或教民蠶桑，或善於種植，或喜好捕魚，或治理洪水，蜀人感恩他們的功德，擁其為王。

蜀人好和平，樂耕耘，善冶金，會巫術。他們化土成器，以玉通神，烈火熔金，神樹通天，展現了一個光怪陸離、夢想充溢、安居樂業的人間神國。發達的青銅冶煉技術，嫻熟的玉石加工技術，深厚的蹈作技術，深刻的宗教文化與巫術文化……讓古蜀文化一派繁榮生機。

因此，古蜀文明，與華夏文明、良渚文明並稱中國上古三大文明。歷史上，古蜀地曾先後出現寶墩文化、三星堆文化、金沙文化、十二橋文化。

然而，擁有燦爛三星堆文化，輝煌金沙文化，雄踞西南的古蜀國，最後卻神秘消失了。古蜀國為何會神秘消失？奇異壯美的古蜀文化，是怎樣消融於漢文化圈的？蠶叢縱目，魚鳧化仙，杜宇化鵑，開明復活的民間傳說，是否只是人們製造的千古浪漫神話？蜀國的人種類別？種族結構？他們來自何方，去往何地？古蜀人和古蜀文明，一直是考古學家們試圖破解的千古謎團。種種不解之謎，依然磁石般地吸引著後人。

希望有一天，後人能破解這些謎團，讓一切真相大白。但又隱約希望，後人永遠都不要破解這些謎團。就讓古蜀國的神秘，凝固成夜空的北極星，指引我們，誘惑我們，激發我們無盡的想像，但永遠只能仰望，而不能到達。

文物是靜默的，而其代表的文化卻是隨著時代更替，生動流傳，並愈加深刻，歷久彌新的。無論是磅礴的三星堆文物，或是璀璨的金沙文物，都是鼎盛時期古蜀文明的最好見證。歲月如大浪淘沙。那些粗製濫造的，必將被遺棄；而那些凝聚著先人智慧的精華，必將會重見天日，進而散發奪目光彩，不管它們曾經沉寂了多久。

驚艷我心的，是古蜀文物；驚奇我思的，是古蜀文化；驚嘆我神的，是古蜀文明。雖然古蜀國已神秘消亡，但那些曾經存在的證據，卻讓後人無限思念這個西南腹地欣欣向榮的上古神國。

星空浩瀚，歲月璀璨，讓一切歷史的芳華永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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