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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隊的帽子 黃金梅

朔風

排隊的帽子

黃金梅

進門後,斜眼看見主控室里的眾人身子側向同一邊,目光聚焦於同一處,一副豎著耳朵凝神傾聽的表情,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主控室的最裡面,蔡娟正眉飛色舞地說著什麼。

前年結婚的蔡娟比這兒所有的女人都更像個娘們,自打結了婚,說話一下子變得不拘粗細,葷的素的什麼都來,不但這樣,寒磣起同事也尖酸刻薄得很,不過,倒是字字見血句句要命。我俯下身子在門口的鞋櫃前換拖鞋,邊換邊想。

蔡娟這張不饒人的嘴巴平時我沒少遭它的罪,真是怕了它!她左一個「矮腳虎」右一個「矮腳虎」,這倒沒什麼,剛進公司那會兒,科長就給了我這個綽號,科長一喊同事們就也跟著喊了起來,原因就在於我個子只有一米六三。我知道,要依現在男人一米七便是三級殘廢的標準,我可算得男人中的重殘人士了。這是我一直耿耿於懷的缺陷,也一直是我找女朋友的最大障礙。我也和叫我綽號的同事進行了激烈的抗爭,但是,我呲牙咧嘴,怒髮衝冠的樣子倒讓他們越發覺得有趣了,我叫囂得越厲害他們越高興,三年抗爭下來,我終於放棄了反抗,也懶得再叫囂了,叫就叫吧,矮個又怎麼啦?潘長江說啦,濃縮的都是精華!但是,蔡娟卻再一次讓我惱了,她常有事沒事走過我身邊,卻並不和我說話,起初我覺得有點奇怪,便也轉過頭來看看她究竟想幹什麼。只見她眼瞟著坐在一旁的其他人,兩眼彎得個什麼似的,一副鬼鬼的樣子,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的疑問地看著別人,別人也咧開嘴笑,卻也不言語,後來我終於搞明白了,原來她是在和我比身高。對這種行為我很生氣,對蔡娟也討厭起來。要知道她一米六不到,我雖矮,卻也比她高了那麼一點點,但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是一個男人,一個快到而立之年卻連個固定女朋友都沒有的男人,這很傷我的自尊。這件事換了是你你也會生氣的對吧?

今天蔡娟上的早班,難道早班班上有什麼事發生了?不過,直覺告訴我,今天蔡娟沒把矛頭指向公司里的某個人,當然也不是我,因為我才進大門還沒和她碰面呢。是不是和韓國人有關呢?小高剛才告訴我韓國人來了的。

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在腦中迅速回放了一遍。

從班車上下來,手伸到屁股後面小小的牛仔褲袋裡艱難地把卡掏了出來,我穿的衣服都是緊身的,因為這樣會顯得我的身材修長一點,我沒有女朋友,自然就沒有了隨心所欲更沒有邋遢的資本。跟在眾人後面擠擠挨挨移著步,走進門房的小門,看著一個個的腦袋輪流從打卡機前過了一遭,終於眼前豁然開朗,臨到我了。

剛站到打卡機前,準備抬起手來打卡,忽聽有人喊:「哎,矮腳虎,怎麼沒穿工作服?」

轉頭一看,有兩個穿著制服的保安坐在辦公桌前,細細一看,一個是老趙,一個是小高。細高個老趙正伸長了脖子朝我嚷呢。他們今年剛被保安公司分過來,我上班時常離崗溜到門房玩,和他們已混得廝熟,他們知道我的綽號後,便總跟著叫我「矮腳虎」的。

我嬉皮笑臉地:「在工具櫃里呢。」

這時,和我同屬濃縮精品的小高走了過來,在我面前停下,距離近得,幾乎是面貼面,他湊到我的耳邊要說話,因為是同類,他一向對我很是友好。煙屎臭撲面而來,我感到一陣氣悶,舉起手在鼻子前揮了揮:「遠點遠點,你小子又躲廁所里抽煙啦?」

「韓國人來了,」小高對我的舉動不以為意,也沒搭理我的話,繼續湊我耳邊,一副神秘的樣子說著。

我忘了揮手,怔忡片刻後,懂他的意思了。公司前兩天出了通知,說韓國老闆要來,上班要穿工作服,在我的理解中,穿工作服的規定是針對白班的,中夜班應該不強求的,想著今天中班也就沒穿。難道韓國人買我們公司是真的?

「工作服在崗位上,去再換了。」

「你快走吧,按公司規定不穿工作服不許進公司門的。」小高將信將疑,不過,一會兒功夫後,他一臉的鐵哥兒們義氣,沖我擺了擺手。

和保安這麼一啰嗦的時間,就比別人晚了那麼一會兒到主控室了。

看著蔡娟的上下嘴唇一開一合,心想,不知有沒有錯過最精彩的部分?

換了鞋進了主控室,眼前突然一亮,窗明几淨得史無前例,電話機、文件夾甚至於雜物的擺放都整齊有序,雖然前幾天衛生狀態便有了明顯變化,但從無今天這般刮目,整個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今天韓國人來了,你們不知道當時有多好笑啊!」蔡娟一臉的回顧,已吃吃地笑了起來。看來,好戲還沒開始,我的運氣不錯。

「說說,當時啥情形?」眾人都很興奮,出於對蔡娟的戒心,我坐在離她三米開外的地方,裝著翻閱早班的交班記錄,耳朵卻豎起來捕捉著蔡娟那夾雜著獨具特色的笑聲的話語。

去年便傳出了韓國老闆購買公司,公司銷量慘淡虧損嚴重,總經理準備把公司賣了自己回市政府快活的傳言,對此,公司總經理曾專門在三月份召開去年年終總結評比大會,他開場白很抓人心,首先就此事闢謠,說這是不可能的,他會和公司共進退的。就我的經驗看,老總的話是不可信的,他前年還說要加年薪呢,結果,去年加了個鳥!會上這次倒是沒說加年薪的話,不過,又有新言論了,說「如果今年加一千,明年加八百,你們不還是要有意見么?」這算什麼話!你也可以今年加八百明年加一千的呀,放空炮的傢伙,懶得搭理他!再說了,公司都賣別人了,到時你就是想和公司共進退,也得問問人家肯不肯啊!老總其它還說了什麼,我不知道,因為我睡著了。

半個月前,總經理又發話了,韓國老闆要來我公司進行一系列的考察和公證,請所有員工做好接待準備工作。公司里這幾天變化很大:員工們服從命令聽指揮,以最大的耐性大搞環境衛生清除衛生死角;大大小小領導以最挑剔的目光檢驗這規模龐大的衛生工程;所有臨時工均已放假回家……整個公司一派新面貌新氣象。這鬼子進村的壓力已罩在了所有人的頭上。

總經理口中的韓國人,在員工們眾說紛紜了幾個月並翹首以待半個月後,終於來了。

蔡娟眉飛色舞地講述起來,盡展其滔滔不絕之口才。在她的講述下,我的腦細胞空前活躍起來,聽著聽著便進入了狀態,畫面活動了起來。

戴著自帶的粉紅色安全帽的韓國一行人,在戴著紅色安全帽的總經理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向主控室開了過來,因為主控室代表著整個公司最先進的技術最先進的儀器最優秀的人才,忘說了,公司的人才基地就在主控室,也是專、本科生的集中地,高中生初中生全坐辦公室去了。早就接到「有外敵入侵」報警電話的主控室,全體人員已戴好自己的黃色安全帽,幼兒園小朋友一樣聽話地端坐在擺放一條線的座椅上,進入了一級警備狀態。

一行人踩著嶄新的大紅地毯進了門,又在門內嶄新的大紅地毯上蹭了蹭鞋底,這時,已恭候在此多時的「套鞋工」--我們的段長雙手舉過鞋柜上的簡易鞋套,以最標準的英國紳士求婚姿勢半跪下身子給尊貴的客人們一個個套上。

好,現在他們拉開塑鋼門進入主控室了,眼睛餘光一直注視著外面動靜的科長忙站起身來,蔡娟們見科長起身都猶豫了,心想,要不要站起來呢?本來主控室無論來什麼客人,都不必起身相迎的,因為要各司其職,生產為主。但這次不同,因為科長特地戴了蔡娟們才戴的黃安全帽(公司使用的安全帽分為紅、黃、藍三種顏色,管理人員戴紅色,運行值班人員戴黃色帽,現場作業人員戴藍色。為便於管理,同部門使用同色的安全帽,關於安全帽,有這麼一則順口溜:藍帽兒干,黃帽兒看,紅帽兒說了算。)現在既然都是一個階層的了,自然是沒有道理讓科長一個人站著吧,一直被視也自視為公司高素質人群的蔡娟們畢竟是尊敬領導的,在一轉念之後,心有靈犀地「呼拉」一下不約而同站了起來。

陪同的公司總經理和手下兩個人神色自若得一如平常,韓國人臉上卻帶著點不安的神色來。這是自然的,誰都可以理解的,因為去好幾家兄弟單位學習取經的經歷告訴我們,在國內,即使一些比我們公司規模大很多的公司里,這主控室就沒有起身迎客的規矩。相信韓國人是見過世面的。果然,韓國人中便有一人連忙平舉起胳膊,指揮家一樣很有風範地在空中打出了一個休止音符,這個人不是韓國老闆,也該是韓方首席代表吧?這坐下的示意每個人都看得懂,於是蔡娟們又呼啦一下整齊劃一地坐下,目不斜視地盯著自己面前分管的電腦屏幕。這時,問題來了。

這個問題便是,人稱「八小時生產經理」的調度員韓志宏面前沒有電腦,只有兩部電話機和一枝筆。他不能斜視別人的電腦,因為那不屬他分管的設備,公司里沒有他分管的設備,他只負責管人。滑稽的事情便發生了,長得人高馬大的韓志宏頭戴黃色安全帽,坐在沒扶手的椅子上,兩條長腿大喇喇地叉開,兩隻手十指相對俯撐著桌面,一臉莊重地正視著空空如也的前方,一副隨時準備發言的國家領導人的架勢,相信那時的他一定如那牽線木偶一樣,只有兩個眼球在忽左忽右地轉動著……

這本來也不是問題,但是,韓志宏的神色被他右邊的當班班長莫大姐看見了,這就有一點點問題了。

莫大姐是主控室年齡最大的,已經三十六歲了,其時,她頭戴黃色安全帽,正一臉莊重地正視前方電腦屏幕,因為電腦上的顯示無任何異常,她的餘光便掃到了與平日迥然不同的韓志宏的窘態,心裡抑制不住有了笑意。一向自恃年長總是一臉端莊的她自然不能在外人面前顯露自己的輕狂,所以她只是彎了一下下自己的一雙眼睛,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肩膀輕微地聳動了一下、一下、又一下,但是,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的這一細微的舉動很快就被另一個人的餘光掃到了。這個人就是蔡娟。

蔡娟本也難得收起了她嬉皮笑臉的一面,頭戴黃色安全帽,正一臉莊重地正視前方電腦屏幕,同樣,因為電腦上的顯示無任何異常,餘光也便掃到了莫大姐一聳一聳的肩膀,她覺得很奇怪,便順著莫大姐的眼睛看過去,她看到了韓志宏,相較於老成持重的莫大姐,她心裡的笑意更甚,更加抑制不住了,蔡娟的嘴唇很薄也很大,喜歡笑的她嘴不由自主地向兩邊咧開,鑒於當前形勢,她努力把嘴唇收攏來,用力抿得死死的,這個動作使得她本來就癟的嘴癟得更厲害了,但是韓國老闆、總經理都在,她不敢造次,於是只有肩膀以最大的幅度聳動著。

多米諾效應就此產生了。

一排穿著一色的工作服,戴著一色的安全帽,看不出男女的主控室員工一齊聳動著肩膀……

這時,韓國人轉過身,突然看到了這一現象,他感到很奇怪,便用生硬的中文問總經理了:「他們怎麼了?」

這一聲如炸雷,炸得主控室蔡娟們的肩膀一下子就停止了神經性痙攣。

頭戴紅色安全帽的總經理很自豪地看了看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蔡娟們:「我們在員工中實行軍事化管理。」他以為韓國人問的是在室內戴安全帽一事。

……

蔡娟的一番繪聲繪色的演示,讓明子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一手扶著腰,哎喲哎喲著:「還軍事化管理呢,哪跟哪啊!」我們也聽得樂不可支笑得前仰後合,一起拿眼瞅向平日里威風凜凜的韓志宏,只見他一臉的尷尬,嘴裡不自然地申辯道:「我想去下面巡視一下的,這也是我的工作,誰知公司里有規定,每個人都必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能給韓國老闆一個離崗的壞印象。你們說,這合理嗎?別人看著電腦,我總不能低下頭看電話機吧?我不這樣還能怎樣?!」他越說越氣憤,一臉的鬱悶。

看到段長射門前走過,蔡娟又笑了起來:「套鞋工來了。」所有人轉頭一看,也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段長沉著臉,身子一閃而過,他應該聽到裡面的笑聲了吧?

「今天套鞋工不開心,他說了『我對我老婆還沒這麼干過呢』,自從韓國人走了,他就沒吱聲過。」蔡娟說。

看樣子,段長是真的鬱悶了,他是出了名的妻管炎。也難怪哦,第一次呀,多做做就會習慣的。

「你們為什麼要搞得這麼癮怪呀?」

「在室內還戴個安全帽?」

「怕天花板掉下來砸著頭啊?」

明子一臉的疑問連珠炮似的出來了。

我看了看她,小傻瓜,這個都不懂呀,做戲給韓國人看呀!不過,我沒說出來,而是附和著:「是啊是啊。」

明子是新分配來的,科長安排我做了她的師傅,科長說了,「我們這兒不再招女員工的你知道的,這次可是專門給你要的資源,專供自產自銷的,我們車間員工大齡青年就剩矮腳虎你一人了,作為科長,我得幫著你把你的婚姻問題給解決嘍,你可不要辜負我的一片心意啊!好好乾吧。」說完他一臉壞壞的表情,促狹地眨了眨眼,走了。我一下子對科長感激涕零,盡棄了前嫌,要知道,每每聽到人喊我矮腳虎後見到他,我就會想到給了我矮腳虎綽號害得我被壓這矮腳虎的大山下,且一壓多年至今都翻不了身的始作俑者是他,就覺得心裡梗著一根刺,很想用這根刺也刺他一刺,但是每次刺才亮出來就被他端著科長架子的三言兩語壓了回去,讓我心中憤懣非常,卻也無可奈何。當然主要是明子太好了,模樣好,心腸好,最好的是人很純,很相信我常引用的潘長江同志的 「濃縮的是精華」的一派謬論。初見明子時我就眼前一亮,有了科長這句話,我心裡更是從此彈起了棉花,一心想要把她追到手。別人再喊我「矮腳虎」時,我也故作曠達地大聲應著,臉上無一絲的不快。功夫不負有心人,因為這點,有一次,明子說了,「他們這麼對您您不但不氣還這麼待他們,師傅您的脾氣真好啊。」又有一次,明子又說了,「水滸里的矮腳虎還娶了一個才貌俱佳的夫人呢,矮腳虎,你人品好又有才華還有能力,也一定能的。」她也開始叫我「矮腳虎」了,她叫和別人叫就是不同,聽得我心裡美滋滋的,便常常在夜裡做著豬八戒娶媳婦的夢了,夢裡出現的總是明子。

我們七嘴八舌地表示著自己的不解和不屑。

蔡娟撇了一下嘴:「你當我們願意啊!這是老總的要求,科長傳達的。你不想拿這份工資啦!」

這正是我心裡想的,生存第一,在沒有找到馬之前還是得看好自家的驢的。明子也搖了搖頭,雖然還是一臉的疑惑,但是不說話了。

一個戴著藍色安全帽、斜挎著工具包的人走了進來,蔡娟掃了他一眼,認出他是機修上的戴大勇後,立即大呼小叫起來:「安全套,不許進我們主控室,沒見上面寫著『進入室內請換鞋』嗎?」

眾人全都看笑話似的看看蔡娟和戴大勇。

公司里機修組的職工都是好同志,嚴格遵從公司工作要戴安全帽的指示,一年四季這安全帽總是歪在頭上的。平時只要看見戴藍帽子的,想都不用想,那一準是機修組的職工。他們整天穿著臟不拉嘰的工作服,頭髮被帽子壓得亂七八糟的像個雞窩,總之形象邋裡邋遢的。「安全套」是主控室一個性格豪放語言粗俗的男職工對他們形象的高度概括與總結,帶著點職業歧視更帶點黃色的,他們雖然很惱火卻只脹紅了一張臉,無力還擊。

今天這戴大勇一反常態,高昂著頭,一個白眼丟過來:「我們是戴帽子走在太陽下,你們躲暗處里戴帽子,才真是戴上了安全套啊!」「我從窗子外面都看見了,」他又補充一句。

蔡娟一時啞口無言了,看笑話的其他人也一個個大眼瞪小眼,吃飯噎到了似的。

蔡娟們下班走了,戴大勇也戴著他的藍帽子走了,一時間,主控室安靜了下來,忙完了手頭的工作,我和明子他們開始面面相覷起來,平時我總是沒話找話和明子聊天,不放過任何一次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今天談什麼呢?想起了韓國人的事,明子一定會對這個話題感興趣的,便又引了出來。

明子畢竟是才畢業的,有著孩子心性,她很想找找當時的感覺,便讓我當韓國老闆,她來模擬一下當時的情景。我很樂意哄她開心,想都沒想便同意了。

我和明子開始模擬現場了,拿了一個黃帽子扮蔡娟們,四下子瞅了瞅,發現科長平時戴的紅帽子正好在主控室,又拿出科長的紅帽子代替粉紅帽子扮韓國老闆,其他兩個人也笑不可支,我們更是一次又一次爆笑,完全笑瘋了。

輪到我戴上黃安全帽,我正襟危坐著,等著戴上粉紅帽子的明子的到來。明子一本正經地走來,剛走到門口,卻突然腿抽筋了似的停了下來,我等得急了,催她,「怎麼啦?」明子用兩根手指按住嘴唇,朝天戳戳,兩隻大眼睛直翻,「噓,科長從樓上下來了。」

我一下子怔在了原地,看著明子發傻,一個念頭閃了出來,難道科長一直在樓上的,那,我們這麼長時間的笑鬧樓上應該聽得一字不漏的。這下子完了,有小鞋穿了,這麼一想,我立即像爆炸了的皮球,一下子蔫了。

我們都沒有了心情再笑,開始各干各的事。

科長的身形出現在塑鋼門的玻璃上,只見他彎下身子,現在應該是在換鞋。在我們眼角的余光中,門開了,他慢悠悠地進了門,慢悠悠地說道:「總經理說了,『今天白班員工做得很好,讓韓國人看到了我們公司是怎樣軍事化管理的。』從明天起你們班舉行「歡迎韓國老闆」的預演活動,一切按照今天的執行。」

朔風簡介

1、1990年,試刊

2、1992年,正式創刊(季刊)

3、1996年,更為雙月刊

4、2002年至2007年,更名為《桑源》

5、2008年,恢復刊名《朔風》

6、2011年,更為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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