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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漢代君臣的酒後表現,就知道喝酒最能看清楚為人!

飲酒與音樂、舞蹈相結合,歷史極為悠久。公元前六世紀中期的詩歌總集《詩經》中就有很多飲酒歌舞的場面描寫,比如:

「有酒醑我,無酒酤我。砍砍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飲此醑矣。」(《詩·小雅·伐木》)

人們聚在一起飲酒,有人敲鼓,有人起舞,場面熱烈。

「酒既和旨,飲酒孔偕。鐘鼓既設,舉壽逸逸。」(《詩·小雅·賓之初筵》)

在正式的宴席上,既要有美酒,又要有鐘鼓器樂的鳴奏,主客相互敬酒,其樂融融。

可以肯定,最晚在周代就有歌舞侑酒之俗。

兩漢時期歌舞侑酒之俗得到進一步發展和傳承,形式更加多樣化,並和器樂、雜耍等百戲相融合,用於娛樂、迎賓、賀喜、或禮儀等各種場合。

漢代人們在飲酒的時候,不僅僅是身處室外欣賞歌舞,往往要積極主動地參與其中。一般而言,不管是朝廷里的聖上賜宴,還是官宦人家的禮俗家宴,都會伴有音樂和舞蹈。

《藝文類聚》所引古歌反映了當時宴飲娛樂的情況:

「玉樽延貴客,入門黃金堂。東廚具餚膳,椎牛烹豬羊。主人前進酒,琴瑟為清商。」

文學作品中,傅毅和張衡的《舞賦》都清楚地指出正式宴會都伴有音樂和舞蹈。張衡還給我們介紹了宴會中這類表演的順序:

「音樂陳兮旨酒施,擊鼉鼓兮吹參差,叛淫衍兮漫陸離。於是飲者皆醉,日亦既昃。美人興而將舞,乃修容而改服。」

當音樂響起時,酒已經斟好了,在飲酒者開始微醉的時候,美麗的女子就跳起舞來。

從文獻資料和出土的漢畫像石中,可知漢代的舞蹈種類很多,有巾舞、袖舞、鼓舞……還有一類拿著道具做舞的節目,如象人舞,表演者利用道具扮成魚獸起舞。

百戲相互吸收融合,武術、雜技中的跳、轉、翻、滾等技巧和造型被吸收到舞蹈中來,豐富了舞蹈的表現力,形成了中國舞蹈技藝並重的特點。

漢代不乏歌舞能手。廣為人知的是漢高祖劉邦酒酣後的《大風歌》: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后激蕩的心情還是不能平靜,「高祖乃起舞,慷慨傷懷,泣數行下」。唱歌唱到哭,可見心情之激動了。

劉邦其後的漢代皇室成員也普遍擅長酒後歌舞。呂后舉辦酒宴,邀請了劉姓和呂姓的貴族,「酒酣,(劉)章進飲歌舞」。

昭帝時燕王劉旦想篡位,被人舉報,他預感末日將至,就在萬載宮設宴,召集了賓客群臣和姬妾。飲酒數杯後,王唱起歌來:

「歸空城兮,狗不吠,雞不鳴,橫術何廣廣兮,固知國中之無人。」

華容夫人起舞曰:

「發紛紛兮填渠,骨籍籍兮亡居。母求死子兮,妻求死夫。徘徊兩渠間兮,君子獨安居!」

表達了他們的恐懼、痛苦和絕望。

無獨有偶,東漢末年,董卓亂國,廢少帝為弘農王,並強迫他飲毒酒。弘農王不得已,「乃與妻唐姬及宮人飲宴別。酒行,王悲歌曰:天道易兮我何艱!棄萬乘兮退守藩。逆臣見迫兮命不延,逝將去汝兮適幽玄!因令唐姬起舞」。唐姬做歌和之。

從這些史料記載可以看出,即興歌舞以抒情,乃是漢代皇室的普遍修養。

漢代的士大夫們也多擅長歌舞。漢初的曹參為丞相時,為了給自身在政治上打掩護,日日飲酒,上行下效,致使手下的人也日飲歌呼,有一個官員覺得這樣不好,帶曹丞相過去看那些酒徒,想讓他制止官吏們的這種不羈的行為,誰想曹丞相乃反取酒張坐飲,亦歌呼與相應和。

我們暫不說這件事情的性質,至少從中我們可以看出酒酣而歌已經是件很普遍很正常的事情,漢代人無論職位高低,酒後都愛放歌。

太史公司馬遷的外孫楊惲在和妻子對飲的時候不僅載歌載舞,而且行酒頌詩,真可謂是天倫之樂。給太史公帶來厄運的李陵在送別蘇武時起舞而歌:

「經萬里兮度沙幕,為君將兮奮匈奴。路窮絕兮矢刃催,士眾滅兮名已頹。老母己死,雖欲報恩將安歸!」

東方朔在一次朝廷酒宴上「酒酣,據地歌曰:陸沈於俗,避世金馬門。宮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廬之下」。

漢代官員宴會上的舞蹈大多都是很盡興的,也不乏滑稽的模仿表演。《漢書·蓋寬饒傳》中記述了一次宴會:

「酒酣樂作,長信少府檀長卿起舞,為沐猴與狗鬧,坐皆大笑。」

蓋寬饒認為如此兒戲有失大臣體統,為此彈劾了他。

漢時酒宴除了賓主即興歌舞外,或是觀賞藝人表演之外,還流行相約起舞的習俗,一個人下場起舞,再邀請另一個人跳舞,類似今天的交誼舞。

這種以舞相屬既含娛樂性,又具禮節性。被邀請者如果拒絕,則是非常失禮的表現,邀請者也會認為大傷顏面。

如在《史記·魏其武安侯列傳》中描述的:

「及飲酒酣,(灌)夫起舞屬丞相,丞相不起,夫從坐上語侵之。」

灌夫邀請田蚣起來一塊跳舞,可是田蚧不起,灌夫覺得很沒面子,就開始罵罵咧咧了,弓起了灌夫罵座的糾紛。

東漢的書法家蔡邕遇赦返鄉,五原太守王智為其踐行,「酒酣,智起舞屬邕,邕不為報」,王智很是惱火,禁不住辱罵了蔡邕,並誣告「其怨於囚放,謗訕朝廷」,於是蔡邕被迫逃亡吳地。

到了漢代,一邊飲酒一邊歌舞自娛蔚然成風。這其中的緣由既有歷史的傳承也有酒自身的因素。

酒是一種興奮劑,對人的大腦有刺激作用。在大腦興奮的情況下,人們會通過種種酒行為來釋放潛意識裡的東西。

值得大家注意的是,人們往往是在酒酣,喝酒喝到正香,微醉的時候起舞或是高歌。所以說酒是一個載體,人們的心事往往寄寓在酒和酒行為之中。

寓於酒而得於心,這反映了很多中國人的共同飲酒心理,現如今仍如此。

歌舞侑酒的禮俗一直延續到清朝末年,但歌舞的內容和形式卻常因時代、民族的不同,而發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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