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謝堂前燕，秋風又送歸——讀李晏《贈燕》

鳥類中的燕子，就像花中的梅一樣，是詩人們筆下經常吟詠的對象。它們南來北往，結伴同行，相親相愛，不離不棄，與人傳書，守時守信，燕子是溫情、堅貞和忠實的象徵，因此，人們對燕子很自然地給以更多的保護，賦予更多的愛憐。

這首詩的作者李晏也是以這樣的愛憐和呵護的心情，體物附意，寫下這首贈燕子詩，藉以表達詩人自己於世事滄桑的人生悲慨。

「王謝堂前燕子，秋風又送歸」，詩的開篇，詩人便為所贈之燕子賦予一種特殊身份，它們不是普普通通、無牽無掛的燕子，而是東晉豪族王導、謝安居處堂前的燕子。

李晏詩《贈燕》

唐朝劉禹錫曾有《烏衣巷》詩：「舊時王謝堂前燕子，飛入尋常百姓家。」這裡借用劉禹錫的詩句和詩意，所流溢出滄桑之感，使全詩從開篇起便籠罩了凄婉、悲涼的氛圍。

「秋風又送歸」中「又」字，不僅點出了燕子寒來暑往的南北征程，還使讀者想見詩人不知多少次佇立於秋風之中，仰望著秋空，目送歸燕，心中不知充溢了多少難以寄託的深情。

「向人如惜別，入戶更低飛」，細緻描繪了燕子將歸時的情景：依依向人惜別，低低徘徊不忍離去。人有情，燕子亦解人之情。上面10個字把燕子的形態與情狀寫得栩栩如生，動人心弦，人與燕子之間彷彿有了息息相通的默契，有了休戚相關的交流。

《金代文學編年史》

「海闊迷煙島，樓高近落暉」，寫詩人由愛憐而生的憂慮，寫的是詩人的假想，是對燕子在南飛時漫漫長途中所遇一切的擔憂，詩人心裡對燕子的體憫和憐惜表露無遺。

「不知從此去，幾日到烏衣」，路途雖然艱遠，畢竟終要歸去，不知此一去，何時才能到烏衣巷口。烏衣巷是金陵城內的一條街，位於秦淮河南，東晉時王導、謝安等豪族大家居住在這裡。尾聯提到「烏衣」，恰好與首句的「王謝堂前」相呼應，使首尾相迴環，章法謹嚴。

這是一首藝術感染力很強的佳作，通篇寫燕子，以情動人，通過詩人對燕子的深情與憐惜，表現出詩人心中難以言傳的對歷史和人生的滄桑之感，對物是人非，繁華難再的一種很複雜的悲慨，令讀者動心和共鳴。

《金代科舉與文學》

李晏，字致美，自號遊仙野人，生於金太宗天會元年，皇統二年進士，與世宗有藩邸之舊。入翰林為學士，高文大冊，號稱獨步，明昌初為禮部尚書。

[金·李晏《贈燕》：王謝堂前燕，秋風又送歸。向人如惜別，入戶更低飛。海闊迷煙島，樓高近落暉。不知從此去，幾日到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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