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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做什麼女王,但我不想看到你孤軍奮戰,那麼辛苦

我的前半生基本虛度,我的後半生,準備繼續虛度,用更多的時間來讀書寫字,更少的時間賺錢。

我從小就相信,無論我選擇與誰共度一生,他一定是個有足夠智慧賺取很多「麵包」的人,我只需要種「水仙」。

我更相信,如果上帝讓我獨自一個人過完一生,我也會把自己養得有滋有味。

不管遭遇什麼境況,這是我對自己的要求。

也因此,無論何時,被命運丟到哪個角落,我好像都有能力去享用那個角落,並從中找到樂子。

我後來發現,我所說的樂子,無非就是「寫」它。

「寫」,能把人從庸常或痛苦中拖出來。

當你覺得所有的喜怒哀樂懼都是為著寫作而來的,那麼,生活,就真的只是一種體驗而已。

而你,只是個旁觀者和記錄者。歡笑或哭泣,都已經不再是自己。

這樣的話,不說出來,我自己暗暗樂得花枝亂顫,得意洋洋。一說出來,不免有點心虛。好像在偷偷干一件不光彩的事。比如自慰什麼的。雖然自慰,比起很多勾當來要磊落得多,但人們就是覺得它丟人。

我之所以覺得不光彩,是因為大家都在說,「不要在最該奮鬥的年紀,選擇安逸,拿來享樂。」 「花自己賺的錢才是女王。」

戳我小心肝啊!

但,戳不動,我的小心肝比某些人的臉皮還厚。

被養著,在很多人眼裡總不是什麼體面的事。女人們都想去做女王。我沒那份出息,只安於做個普通的女人。目前還是個經濟不獨立的普通女人。我也忒大膽了。

我大言不慚地認為,關係都是相互養出來的,根本不存在單養,只是各人「養」對方的方式不同,有些是顯性的,有些是匿性的,不然維持不了平衡。

若真維繫不了,賺不賺錢或由賺不賺錢衍生出的其他問題,也只是其中的一個問題,卻未必對所有離異夫妻都是核心問題。

圖/白小七

自從遇上$先生,並和他在一起後,我就沒拚命奮鬥過,雖然也干過一些工作,但都是「雅興一來詩下酒,豪情一去劍贈人」。

$先生很勤勞,從不把工作壓力帶回家。儘管,家本來是個可以減壓和宣洩情緒的地方。但他就是在醉酒吐得一塌糊塗時,也從不發牢騷。對自己很苛刻很節制。

經常會心疼他,也覺得遺憾,看不到他「耍酒瘋」的傻樣或熊樣。有很多年我都像和一個晝夜穿著鎧甲的人生活在一起。

直到有兩年他的暴脾氣,一觸即發,做出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我才算是看到一個活生生真切切的人,當然也有很「渣」的部分,無可否認。

以前,我很認真地跟他說,如果一個人養家覺得很累,一定要告訴我。

他總是說,不會啊!我喜歡我的工作,它讓我有價值感。

「你不用擔心錢,我只希望你有自己喜愛的事情做,並一直做下去……」

他也曾經說,你怎樣我都能接受,只是你不要辜負你的美麗和才華…

當一個男人把你當作寶捧著時,人真會陷入一種非凡的自戀中。以為自己真的又美麗又有才華,獨特而無可替代。

所以,每次$先生說這話時,我就給他畫個大餅,「你放心啊,現在你養我,將來我養你啊。」

儘管我們心裡都清楚,以我目前的生存能力,我拿什麼去養他。

但每次這麼說,兩個人都很開心,好像那已經是指日可待。

$先生也曾和很多男人一樣,不惜人力物力想把我養成一個光芒萬丈的女人,之後反過來養養他,讓他也能不再為房貸車貸各種保險操心,能悠閑地釣釣魚,寫寫詩,勾搭勾搭小姑娘。

我也曾努力想要成為一個有財有貌有品味的女人,不辜負對方的善待。

但,沒能如願。在賺錢的事情上,我一直有點懶骨頭。只要身上的銅板還夠養活,還沒有到山窮水盡,我就懶得去賺錢。

當自然的青春美麗不再,那點才華也實在算不得什麼才華時,面對這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弱小得不能再弱小的自己,以往的自信就像海市蜃樓一般,轟然倒塌。我有過很強烈的彷徨和自責,不知道今後的人生要怎樣走下去。

也是這個時候開始學習心理學,它真是一個人的福祉。

與此同時,我的孩子來了。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覺得孩子的到來,是為著我的成長,我太弱小了,而非他。

圖片來自網路

有次聽有個女人說,「我在其他方面資質平平,但當媽媽好像真的有點天賦…」

我覺得這是在說我。在做全職媽媽時,我覺得我的聰明才智發揮了最大效能,讓我去做別的,賺不了幾個錢,還浪費了我僅有的一點小聰明,也會摧毀我的小自信。

嗯,我必須承認,目前,正如一個叫魏舒的姑娘說,「做你的媽媽,可能是避免荒廢人生的最佳選擇。」

我越來越接納自己目前的狀態,我就是這個樣子,有沒有誰跟我走下去,那是別人的事。

我也不再對男人有什麼幻想,要不要和誰共度一生,已經不在我的思忖範圍。

自己一路走,一路歌唱下去,自有分曉。

若有人一起牽手走下去,必是雙方都玩夠了,成熟了。到那時,也許彼此都會更能接納對方平凡的樣子,並去愛這個平凡的自己和對方。

自在的婚姻,是你不需要再爭取我,我也不需要再爭取你。各自更好地成為自己,每天有一些進步。並開始懂得珍惜、善待自主選擇共度一生的那個人。

無論是眼下這個人,還是另有他人。

$先生後來辭掉了那個高薪工作,自己開始創業,他沒有告訴我。也許是不想讓我擔心,也許是覺得沒必要。畢竟,我不曾與他並肩作戰,而只是一直受他的保護,他也習慣了在生存上保護我。

得知他辭職,我一點也不意外,更多是心疼,也很高興。

我很高興,他沒有受我拖累,在同一個工作崗位上終老,他還是白衣青衫翩翩年少,有追求有理想。我也很高興,自己有合理的儲蓄觀,他可以決然轉身,我也不會驚慌失措。

我仍然覺得,誰養著誰都沒關係,關鍵是被養著的人都做了什麼。關鍵是,養和被養者,是否都能端正自己的態度,都能看到對方的可愛和可貴之處,都能看到對方的價值,而不是被集體言論拖著走。

有一天,$先生更新了個性簽名,「生存,從來不是唾手可得的事,而是沉重的永恆的戰鬥。」

我突然想起那句,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而已。

我開始想賺錢,不是想成為什麼女王,但我不想看到未來的那個他孤軍作戰,那麼辛苦。

錢,能讓我帶著孩子走得更遠、更好。

謝謝這些年的關照和悲喜。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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