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之七：低頭族，故鄉是那生你養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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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陪父母從縣城返回老家農村過年，手機沒信號，因此得以靜下心來和親人們面對面敘敘舊、聊聊天，歡聚之餘記錄下片段思考。

返程從一張小小的車票說起，中國人出行的首選交通工具非火車莫屬。這個春節是很多訂票人的嚴冬，多少人因此滯留異地，無法回家團圓。一開票即不見票的訂票網站無數次被人吐槽，黃牛和搶票軟體迎來了暖春，朋友圈裡是一片加速搶火車票的壯烈場景。今年的硬座車廂站票比往年更多，其中不少還是長途，到站的乘客出不去，上車的人進不來。他們很多人晚上依偎著橡膠桶或者座位邊緣勉強入睡，列車售貨員嘗試了幾次之後不得不放棄然後原路返回了。

長途硬座讓人格外睏乏，我不時會跟站在身邊的民工叔叔們起身換換。看到他們滄桑的臉我總是能想起自己打工的父親，不知他輾轉外地會不會幸運地遇到一個讓他稍微坐下歇歇的人？他們打盹，我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叫醒換回來，只好等他們醒來。同樣的價錢，同樣的票面，只不過你的是數字，他們的是無座罷了。人和人之間什麼時候開始用這些符號來定義差別了？

逢年過節，喜慶事扎堆，結婚家兒也不少，趁著大傢伙兒都在圖一個熱鬧。天氣寒冷，一圈人圍坐在炭火邊拉開話匣子。先是對新人家庭送上彩禮表示祝福。越來越多的農村家庭慢慢淡化了大辦喜事的做法，年輕人一樂呵，外出務工一年到頭沒幾天在家裡呆著，回禮的壓力全落在父母輩頭上。年輕人非要熱鬧，可害苦了家中的老人。

很快大家的話題就轉移到幾時外出、去往何處務工。記得小時候「坐席」，都是女方家長帶著自家幾個孩子參加，好不熱鬧！現在孩子少了，反而男方家長多了起來。小時候最常聽到大人們去的地兒是山西「下煤礦」，後來開始注重安全，煤炭行業不景氣，很多人又上了歲數，用一位長輩的話說「賣力氣都沒人要」，於是很多人下了崗，僅有一部人輾轉建築、橋樑階段性工作。相反，服務業興起之後，女性就業更加吃香，從餐飲到家政，收入要高出男性一大截兒，加上觀念轉變，鄉村並校，重視孩子教育，很多父輩滯留家中順帶照顧孩子，就近做些零工，他們感慨時過境遷，告誡孩子們要努力學習，改變命運。

在大城市打拚、偶爾困頓迷惘的年輕人，常把故鄉描摹為同忙碌、複雜、冷漠的城市相對立的閑適、簡單、熱情的桃花源，每當痛苦掙扎時就會隔著手機屏幕轉發著懷念故鄉的歌曲文字。然而，真正讓他們得以休憩的並不是故鄉，而是周末的城郊、湖濱公園，亦或是三五好友的小聚。他們感謝的不是父母，而是老闆或上司開恩，沒有額外安排加班。

其實，現實的故鄉多少有些貧窮、落後和髒亂。即便是一年中稀有的幾天回到家中，很多人也不願意麵對真實的鄉村圖景，擺弄手機多於陪伴父母，發出一位博士眼中的鄉村景觀之類的文章，儼然一副走出落後之地、見過大世面的傲態。今年春節在朋友圈裡這類鏈接少了許多，不知道是因為一票難求，「眼不見，心不煩」；還是因為大城市無情加劇生存壓力，對故鄉多少體諒包容些了。

寫到這裡，我知道又要離開這片熱土開始想像故鄉了，留下些許文字算是對故鄉的一種敬畏吧。年輕人，低頭族，故鄉不縹緲也不遙遠，就是生你養你的地方！她一直屹立在那裡，希冀著自己的兒女有所成就，越有成就卻離得越遠。故鄉沒變，真正變了的是你躁動的內心！

文：蘇世

排版：抱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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