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遺憾的事

文 會飛的翔

這是寫於2017年6月18日的一篇文章，當時發在朋友圈裡，不少女生看到後反應熱烈，這讓我有些意外。根據大家的反應，我才敢於確定在寫此文時自己試圖讓文字具有畫面感的努力是有效的。

地鐵門關上後，我後悔了。我想在下一站下去，然後坐反向的地鐵，追回去。又想到那時候她已經走了，而我不知道她走向了哪裡，沒法追上她了。到了下一站，我沒下去，我很後悔跟她就這麼錯過了，可能永遠不會再見了吧。

她在我左手邊坐著，中間空出了一些距離，我轉過頭，看到了她的眼睛，雙眼皮的，很漂亮。她臉上的皮膚似乎不是很光滑，有一些凸起來的小點點，看得出來她在臉上塗了粉底，很白。她穿了白色的短袖襯衫，藍色的牛仔短裙，肉色的絲襪，白色的系帶板鞋。她好幾次從白色的鏈條包里拿出手機看一下又裝回去，她似乎發現了我幾次轉過頭假裝不是看她而又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當我準備鼓起勇氣跟她搭訕的時候，我發現她用手摸了下左手邊的購物袋，我覺得她應該要下車了，果然在快到下一站的時候她站了起來。她的小腿並不細，她的頭髮很直很黑，披到肩上。她往右看的時候，我看到了她臉上在顴骨位置有一顆黑痣，長得可真是地方，簡直恰到好處，太美了。

地鐵門緩緩打開，她走了出去，她用手在背後胡嚕了一下裙子。我覺得她太美了。當我想到要追出去的時候，門已經「滴滴滴」關上了。

我不知道她是誰，她住在哪兒，她是幹什麼的。假如當時追了出去，我會叫住她，我大概會說「你好，可以認識你嗎？」她可能會笑笑看起來很友好，也可能會警惕地問道「為什麼要認識我？」我大概會說「如果我不追過來，就跟你錯過了，可能永遠都不會再遇到你了，我想我會很遺憾。」

此刻，她應該在離塘鐵橋站比較近的某個地方，我們離得不遠，可是，我們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見了。

第二天，我忽然有個靈感，然後寫出了下面這首詩。這詩把上文中沒有交代完的想法和態度也寫了進去，算是對這不尋常的美好瞬間的告別。

我就不該轉過頭看見你

我就不該轉過頭看見你

看見你的眼睛

雙眼皮的

很美

我甚至都沒有看到你的左臉

但我覺得你很美

從側面看

你的右臉並不光滑

你的顴骨有一顆黑痣

你的臉很白

還有 你的眼睛

是雙眼皮的 很美

你穿著

白色的短袖襯衫

藍色的牛仔短裙

膚色的絲襪

白色的系帶板鞋

你背著

白色的鏈條包

從背後看

你的頭髮披到肩上

很長很直很黑

你的小腿 不算細

走出車廂

你的右手在身後胡嚕了一下 整理裙子

那個時候

我覺得你太美了

當我想到要追出去的時候

地鐵門剛好關上了

那一站是 塘鐵橋站

回來的路上

我想過要去那個地鐵站等你

經常去

等很長時間

可是

我沒看到過你的左臉

我怕

遇到你的時候

你換了衣服

換了髮型

從左面

甚至從正面

我認不出你

還有

我們之間並沒有發生過什麼

或許

你根本都沒有注意到我

也不知道

那天 走出車廂後

在車門剛關上的時候

有個人想要在下一站下車

坐反向的地鐵追上你

那個人

就是我

我想

我應該不會去塘鐵橋站等你了

但以後坐地鐵時

我會留意

是不是有人右臉顴骨位置有一顆黑痣

她

是不是你

昨天下午

在地鐵上

我就不該轉過頭看見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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