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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巴黎更好的小巴黎

維也納人穿得也不是很chic,為什麼會叫小巴黎?奧航的空少打扮得像酒店的門僮,還是不偏不倚的正紅色制服。飛機降落的時候我一直在等道聽途說的奧航作為落地曲的交響樂,但結果只有一遍德文和一遍德文口音的英文播報。

地鐵里大家真的在讀書看報。甚至地鐵窗下掛了公用的雜誌。我看了一下手機信號,A1通訊公司是4G。

很多人跑步。路上有很多細小的黑色石子,跑起來並不太舒服。但是小公園裡踩著厚厚的積雪,或是大馬路邊沿著化開的冰,鍛煉的人穿著跑步服,很努力地在跑。我看著他們跑,覺得眼前好像盪開了一幅銀屏,兩側場景變遷,下一幕將要是十年後。

人很友好。無論路人還是工作人員,有或無金錢往來,給或不給小費。

連著第一晚趕上一場Volksoper里德語版威尼斯一夜的尾聲,第二晚在美泉宮聽了一場全是演奏些莫扎特和小施特勞斯小品和折子戲(實在不知道怎麼形容:戲劇片斷?)的音樂會,然後覺得很佩服維也納人。於他們而言,古典音樂真正地世俗化了。可以很認真地盛裝,但也不會有人計較你穿了丹寧褲。穿正裝的引導員依舊會笑著問你從哪裡來,然後試圖用中文和你問好。奏圓舞曲的時候有演員跳古典舞,奏encore的時候觀眾會使勁地打拍子。不需要賣弄自己之前聽過多少,炫耀自己有什麼知識儲備,每個人只是來享受這個夜晚,老夫老妻相互依偎,年輕人安安靜靜坐成一排,中場休息時出去買一杯酒喝,「今夜音樂成就了你」。讓所謂陽春白雪的事情全然失去附庸風雅的意義的唯一方法,可能就是讓它跌落神壇吧哈哈。不得不說音樂養育了維也納,給了維也納人令人羨慕的好脾氣。下一次有機會,一定要聽一場大的作品。

晚上音樂會結束回來,在地鐵站等車時被座椅冷得輕呼一聲彈了起來。一位老先生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想緩解尷尬只好用畢生所知支離破碎的德文說Es zu kalt!他笑著回答了什麼,車已轟隆隆地進站了。上車的一瞬看到剛剛音樂會年輕的女高音和男大提琴手拎著演出用的設備,談笑著上了另一節車廂。

東西非常好吃,也到處都有酒。街邊賣熱狗的店就可以點啤酒,除了買學生票也從來沒有人要看你ID。一玻璃杯冷西打就著法棍夾的德式香腸,寒風裡匆匆狼吞虎咽完,把空杯留在吧台上再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住的酒店非常老,有已經棄用的老式電梯、建築系導師並不推薦的圓形大樓梯、面積很大的飄窗客房,以及你對老式酒店所幻想的一切。早餐自然是非常老派的冷歐陸,佐以很少量的熱食;即便如此它也把我從對英式早餐的習以為常中拯救出來,麵包式樣豐富,盛滿籃子和朋友分享,鵝肝醬火雞醬各色配料,紋理漂亮的不同種火腿乳酪,腌菜和水果色彩均衡。坐在轉角的圓桌邊,外面飄著雪,冷食也依舊使我們的胃清爽而滿足。這一次體驗實在刷新了我的認知,國內酒店早餐的歐陸櫃向來是我不喜歡問津的。

愛極了這裡的咖啡,上來總是配著一杯水和一粒口味完美的巧克力。而那些加了利口酒的更是迷人,並不使人清醒或者微醺,喝一口只覺得心情很微妙,好像自己有了一種神奇的生命力。這不禁讓喝咖啡的儀式感更加厚重了,彷彿灑上去的陽光都重了一克。

雖然大家錢好像都賺挺多的,但是生活也不太急。夜裡十點多經過弗洛伊德故居附近的一家建築師事務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間房間開著會,另一間房間開著另一個會,還有兩個建築師在打乒乓球,而那個建築事務所的名字甚至也很輕盈,叫焦糖。當時還和朋友感嘆了一下要努力以後這樣得體地加班。第二天早餐街邊隨便進了一家bar,沒想到唯一管店的女士不會說英文,跌跌撞撞點了菜單上叫做toast的東西,結果她就出門去,不一會兒抱了兩隻麵包回來給我們做了兩份帕尼尼。

肉菜做的都很真誠。炸豬排里可以做火腿和乳酪的夾心,Goulash可以佐以香腸。調味和份量是家宴式的,豐厚溫暖,不會故弄玄虛,是對脂肪與蛋白質樸實的充滿愛意的歌頌。

我可以感受到這裡強大的文化的脈搏,穿過每一條色調不同的街巷,輾轉在不同年代的建築間,甚至每一扇櫥窗都有自己的呼吸。我相信了它是舊歐洲的心臟。就像它標誌的美泉宮一樣,外表收斂簡潔,而內核極盡洛可可的華麗。很樸素的街鋪,走進去是價格不下愛馬仕的裁縫店;很簡單的器具,猜不出它來自哪個年代,受了多少名家的影響。

但說實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中學時期太喜歡茨威格,我總覺得熠熠生輝的維也納,有一部分光芒來自水晶之夜那一地的碎玻璃?畢竟一個城市的深刻而能夠觸動一個外來者的氣質,也許氤氳於痛苦中生長出的繁榮。而維也納又過分美麗過分歐洲了,好像穿著一條雅緻昂貴又脆弱的袍子。多看它一眼,也許會多理解茨威格一點。

但可貴的是,這種昂貴的美,穿著designer dress從很低調的寶馬車上下來的年輕女人可以感覺到;在路上捧著六歐元一隻的bagel邊啃邊跑去看site的窮學生如我們,也能感覺到,而且發自內心地欣賞甚至愛上它,而不會憤憤地說:朱門酒肉臭。

看MAK的時候觸動極大。以前也看過許多裝置藝術作品,常常覺得無聊或者不會意——然後責備了自己大概是不夠了解;但是這樣的反省在MAK里完全沒有發生。讀展前序文的時候記得有一句說,「當時的皇帝為了讓奧地利的藝術更加有競爭力」,我是一頭霧水的。而後看到一幅極大的不同時期藝術家索引,看到了Helmut Lang, Karl Lagerfeld等等名字,突然就懂了。定義藝術本身就是藝術啊。

非常喜歡維也納的德文名字,Wien。咬住下唇,一聲輕輕的囈語,終於意味深長的鼻音。很少聽到單音節而輔音又不喧賓奪主的城市發音,也是名如其城。

結果晚上看見一個打扮還算得體的男青年在維也納高級區的地鐵口背後撒尿,一邊神志清楚地和同伴說話。我終於找到了維也納被叫做小巴黎的一個理由。「巴黎有的,維也納也都有。」

但反正我想再來一次維也納,卻不一定想再去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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