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之謎:上學前後的成績落差
四歲半時,大人們突然發現我竟然認識了不少漢字,這在五十年代的偏遠農村也是一件很稀罕的事。現場情景,我到現在還記得。
1958年,冬天,大圪堵村,閆三厚老人的大房裡。十多位鄉親坐在炕上,都是民校學員。杜贏洲(音)老師教大家識字,牆上掛著一塊小黑板。我在炕上母親身邊,大概是沒人看孩子,她上課時帶著我。杜老師在黑板上寫了一個「自」字,問學員中的閻氏叔祖母怎麼念。叔祖母一時沒有答上來,我卻讀出聲來:
「zi。」
這容易混淆,分不清是念對了,還是說這就是寫在黑板上的一個字。
杜老師好奇,就又寫了一個字讓我念,我念對了,再寫,又念對了。
於是,我成了這節課的中心,成了全村的中心。正是農村掃盲運動的高潮,一個四歲半的孩子識字了,這是很適時的一件事。正在村裡水庫工地蹲點的縣宣傳部部長李正潤先生立即指示縣文化宮派人來,擺拍了許多我學文化的照片,參加縣裡舉辦的相關宣傳巡展活動。
在這種氛圍的鼓勵下,我的進步很快。民校教材第八冊語文課本(相當於小學四年級下學期)我都能讀了下來,並記住了其中大部分的故事。就是說,在四歲半到五歲半左右,我已經有了一定的閱讀能力和理解能力。
這成了我的一段光彩的人生記憶。
可這裡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我最初是怎麼認識字的?而且據說漢字是很難入門,很難記住的。儘管民校及各級相關工作人員自然要歸功於他們的努力,可我知道,在杜先生髮現我認識字之前,沒有任何人教過我。我怎麼就認識字了?我不知道,也沒有記憶。
接下來的問題更難理解。上學之後,我的學習成績極差,讓體育老師劉萬昌先生嚇唬得逃了半年學,可能是一個原因,可也不至於那麼差。什麼也聽不懂,連以前學會的也不會了,似乎識字量也沒有以前多了。
一年級後的升學考試前,上高中因事放假早的姑母在考前的晚上到小學校把一年級的升學考試卷偷出一份來,教我做了一遍。第二天我去考試,結果是我留級了,就有了我平生念了兩個一年級這個事實。
二年級時,班裡學習好的玉蓮、金鳳同學有一回因為作業得了4分哭鼻子,我不理解,因為我幾乎都是2分,得4分就高興了。
直到四年級,王明宣老師代了班主任後,我的學習才進入狀態。四年級上完了,叫初小畢業,升學考試是全中心校七、八所小學聯考,我的數學成績全中心校排名第一。
這一年是1965年,秋季升入五年級。
一年後,投入了史無前例的運動中,到高中畢業,這場運動還在進行著。作為學生,經歷著少有的幸福時光,參加考試的機會就少了,至於成績排名,不記得是否有過。總之是一路混了下來。
上學初期,學習為什麼會出現了難以解釋的巨大落差?我曾以我就是現實版的方仲永自慰。近日家人逼著我閱讀王濤博士的《失傳的營養學:遠離疾病》一書,對此似乎又有了新的認識。
1958年秋天,人民公社普及後,為把社員,尤其是女性社員從家務勞動中解放出來,全身心投入集體生產,政府號召以生產隊為單位辦集體食堂。幹部們宣傳動員,把所有農戶家中所有存糧都上交到食堂,聲稱「看見誰家的煙洞冒炊煙,就處分誰」。
我家積極響應政府號召,顆粒未存。不久食堂支撐不下去,解散了!當別人家紛紛取出當初冒著風險私存的糧食渡過饑荒時,我家束手無策了!
接下來就是所謂三年自然災害,其高潮是1960年,就是我上小學的這一年。
……母親突然在一塊人不大去的地里發現一片紅粘蓬(一種草,籽可食用),立即讓我別出聲,生怕引來別人搶走的情景,一輩子都歷歷在目……
六、七歲的我形象和電視上看到的非洲饑民小孩子一樣,挺著下墜的肚子,俗稱「小雀兒肚」。
我,也許是我家王安石筆下的方仲永;然而也不能不說是營養問題平庸了我的一生——人沒出息,找客觀吧!(2018/2/26)
插圖照片說明:來自網路,與內容無關。
長按或掃描這個二維碼
休閑的時候,聽三哥嘮叨
三※哥※感※謝※你※的
每※一※次※光※臨


TAG:三哥嘮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