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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讀點二十四史:晉元帝的皇權復興運動

晉武帝太康元年(280年),西晉大軍攻入吳都建鄴,隨著孫吳末帝孫皓的出降,自東漢末年以來的分裂局面宣告結束。只是這一統一是非常短暫的。有感於曹魏宗室力量的薄弱,司馬氏立國之初,便大封同姓諸侯,試圖利用宗族的力量拱衛王室,但此舉卻為晉室的大亂埋下了禍根。宗族勢力的過於強大,終於導致「八王之亂」,司馬氏在這一場內耗中損失慘重。此時,匈奴、鮮卑、氐、羯、羌等族的貴族也紛紛起兵,各自建立政權。最終匈奴人建立的漢趙政權攻滅西晉,中原大亂,晉室宗族司馬睿在南方建立東晉,但卻無力收復中原。

東晉一朝的主流政治趨勢便是皇權衰弱,各大門閥交替掌權。田餘慶先生在其《東晉門閥政治》一書中謂「東晉門閥政治,是中國古代皇權政治在特定條件下的變態」。儘管晉室播越江左之後確實力量衰微,但仍然為皇權的重振做出了一定的努力。這一點在初期的元、明二朝以及中後期的孝武帝朝都有體現。本文就簡單回顧一下東晉初年晉元帝司馬睿重振皇權的始末。

晉元帝司馬睿(276—323年,圖片來源於網路)

《晉書·元帝紀》載:「建武元年(317年)……以撫軍大將軍、西陽王羕為太保,征南大將軍、漢安侯王敦為大將軍,右將軍王導都督中外諸軍事、驃騎將軍,左長史刁協為尚書左僕射。」此時的司馬睿雖然未登皇帝之位,但實際上已成為晉室皇統的合法繼承人,即將組建新的政權。所以在此次任免中提到的四人可看作當時司馬睿集團的核心人物,並也將在未來的政權中發揮重要作用。在這四人中,王敦、王導是琅琊大族,司馬睿正是憑藉他們的支持才得以立足江東,正所謂「王與馬,共天下」,因此二王佔得其中兩席是合乎情理的。另外兩人中,西陽王司馬羕為宗室成員,且是司馬睿的長輩。而刁協據《晉書·刁協傳》載:「永嘉初,為河南尹,未拜,避難渡江。元帝以為鎮東軍諮祭酒,轉長史。愍帝即位,征為御史中丞,例不行。元帝為丞相,以協為左長史。中興建,拜尚書左僕射。」可見其與司馬睿的交往由來已久,並一直是司馬睿的直系下屬,當為司馬睿心腹。如此,這四人就分化成了兩股勢力,司馬睿的宗室長輩司馬羕和其心腹刁協可看成司馬氏皇權的代表,而王敦、王導代表士族勢力。司馬睿的這一安排毫無疑問是中和之策,希圖平衡皇權與士族的實力對比。而緊接著發生的事件則表明了司馬睿對於重建皇威的迫切需求。

同樣在這一年,《晉書·元帝紀》載:「石勒將石季龍圍譙城,平西將軍祖逖擊走之。己巳,帝傅檄天下曰:『逆賊石勒,肆虐河朔,逋誅歷載,遊魂縱逸。復遣凶黨石季龍犬羊之眾,越河南渡,縱其鴆毒。平西將軍祖逖帥眾討擊,應時潰散。今遣車騎將軍,琅邪王裒等九軍,銳卒三萬,水陸四道,逕造賊場,受逖節度。有能梟季龍首者。賞絹三千匹,金五十斤,封縣侯,食邑二千戶。又賊黨能梟送季龍首,封賞亦同之。』」

關於祖逖在譙城擊敗石虎的事件,《晉書·祖逖傳》的記載為「初,樊雅之據譙也,逖以力弱,求助於南中郎將王含,含遣桓宣領兵助逖。逖既克譙,宣等乃去。石季龍聞而引眾圍譙,含又遣宣救逖,季龍聞宣至而退。宣遂留,助逖討諸屯塢未附者」。可見在此役中,石虎並非被擊敗,而是主動撤退。而《元帝紀》中所載司馬睿檄文中的「今遣車騎將軍,琅邪王裒等九軍,銳卒三萬,水陸四道,逕造賊場,受逖節度」等語在《祖逖傳》中沒有體現,至於「有能梟季龍首者。賞絹三千匹,金五十斤,封縣侯,食邑二千戶。又賊黨能梟送季龍首,封賞亦同之」更像是空頭支票。這一則檄文儘管內容空洞,但對於當時的司馬睿而言卻不可謂不重要。按《晉書》記載,此檄文發於建武元年六月,而在此前的六月丙寅,發生了劉琨、段匹磾等一百八十人上書勸進的事件,司馬睿晉室繼承人地位已得到了廣泛認可。司馬睿借譙城之圍的解除發布檄文,正可說明即將登基的皇帝抗擊外敵的決心。檄文中提到其子琅琊王司馬裒披掛出陣,這毫無疑問是要為皇室撈一點印象分。討伐強敵,以王子為先,當然可以讓人對皇室刮目相看。

太興元年(318年),司馬睿正式即皇帝位後,於六月「以尚書左僕射刁協為尚書令,平南將軍、曲陵公荀崧為尚書左僕射」。又於七月下詔曰:「王室多故,奸凶肆暴,皇綱馳墜,顛覆大猷。朕以不德,統承洪緒,夙夜憂危,思改其弊。二千石令長當祗奉舊憲,正身明法,抑齊豪強,存恤孤獨,隱實戶口,勸課農桑。州牧刺史當互相檢察,不得顧私虧公。長吏有志在奉公而不見進用者,有貪惏穢濁而以財勢自安者,若有不舉,當受故縱蔽善之罪,有而不知,當受暗塞之責。各明慎奉行。」其中,作為元帝司馬睿心腹的刁協「少好經籍,博聞強記」,在東晉「朝廷草創,憲章未立,朝臣無習舊儀者」之時因為「久在中朝,諳練舊事」,所以「所制度,皆稟於協焉,深為當時所稱許」。而荀崧為儒學大族潁川荀氏之後,「與協共定中興禮儀」。而太興元年七月詔中的「抑齊豪強,存恤孤獨,隱實戶口,勸課農桑」反映了元帝初期的打擊豪強的意圖。這樣,從人才和政策上,元帝都做好了施政的準備。

此時,除了在內朝的刁協外,元帝在各方鎮也都有安排。《晉書·劉隗傳》載:「太興初,長兼侍中,賜爵都鄉侯,尋代薛兼為丹陽尹,與尚書令刁協並為元帝所寵,欲排抑豪強。諸刻碎之政,皆雲隗、協所建。隗雖在外,萬機秘密皆豫聞之。拜鎮北將軍、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軍事、假節,加散騎常侍,率萬人鎮泗口。」又《晉書·元帝紀》載:「太興四年秋……以尚書戴若思為征西將軍、都督司兗豫並冀雍六州諸軍事、司州刺史,鎮合肥;丹陽尹劉隗為鎮北將軍、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諸軍事、青州刺史,鎮淮陰。」並「悉發揚州奴為兵,外以討胡,實御敦也」。劉隗「雅習文史,善求人主意,帝深器遇之」。戴若思(即戴淵)在元帝為晉王時,便已為尚書,出鎮之時元帝更是「親幸其營,勞勉將士,臨發祖餞,置酒賦詩」。由此可見,元帝在此時試圖在內外都任用自己的親信,積極防範作為士族門閥代表,且有手握強兵的王敦,以達到鞏固皇權的目的。

但王敦顯然對此深有警惕,「刻碎之政」和「發奴為兵」都嚴重地損害了士族的利益,於是「永昌元年,敦率眾內向,以誅隗為名」。並上疏陳言劉隗之罪:「傾盡帑藏,以自資奉;賦役不均,百姓嗟怨;免良人奴,自為惠澤。自可使其大田以充倉廩,今便割配,皆充隗軍……又徐州流人辛苦經載,家計始立,隗悉驅逼,以實己府。」儘管王敦之言未必完全屬實,但卻也證明了皇權派的劉隗等人的實力持續坐大。永昌元年(322年)四月,王敦起兵東征,攻陷京都,剪除了刁協等人的勢力,獨掌大權。至此,元帝興復皇權的努力可謂盡付東流。

司馬睿興復皇權的志向不可謂不遠大,準備也不可謂不充分,但何以王敦稍一發力便旋即失敗呢?

如果以建武元年司馬睿承製改元(317年)至永昌元年王敦攻入建康(322年)作為司馬睿的皇權復興期,那麼可以發現在這六年里,司馬睿依靠的下屬中除了刁協和劉隗兩人在政壇極為活躍之外,其他人並無太多發揮的空間。且司馬睿對於其他政治資源也沒有善加利用,只重用刁、劉二人,啟動苛政,引起了絕大多數士族的不滿,這也使刁、劉二人被嚴重孤立。所以在後來對抗王敦的進攻時,除了刁、劉以及戴淵等少數人盡忠用命之外,司馬睿無法獲得外援。另外,司馬睿也未能完全爭取到江東士族的支持,特別是武人集團。王敦進攻建康之時,正是義興周氏的周札開石頭城城門接應王敦,使得王師落敗。而周札之兄周玘在之前就認為自己不受重視,又與刁協有隙,幾乎舉兵謀反。司馬睿對此一強勁實力不能收為己用,也不能以威嚴震懾,還委以守城重任,真是所託非人。而另一武力大族吳興沈氏的沈充則早就投靠王敦。可以說,面對實力強過自己的王氏家族,司馬睿興復皇權的時機把握不準,手段也有不足,這使其在與王氏的直接對抗中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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