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讓李白稱頌的大梁王二代
一
大梁貴公子,氣蓋蒼梧雲。救趙復存魏,英威天下聞。
這幾句蕩氣迴腸的詩句,出自李白,說的是戰國四公子之首魏無忌。
大梁是魏國的國都,魏無忌可不是一般的公子,他的父親是魏昭王,他的異母哥哥是魏安釐王,出生王族的他被封於信陵,史稱信陵君。
戰國到唐朝,相隔千年。能讓大詩人李白稱讚的,自然不會是魏無忌尊貴的身份,而是他的一些不朽傳奇。
雖然不是天子,魏無忌在魏國的地位和作用,卻無人可以替代。因為他的存在,即便強大如秦國,當時也不敢輕視魏國。秦軍也曾兩度成為他的手下敗將。
身為王二代,魏無忌為人卻很仁義,禮賢下士,歸附他的士人很多,最厲害的時候,他收養的食客有三千人。
二
有次,魏無忌大擺酒宴,來賓都已經坐定,他卻空著左邊位置,吩咐準備車馬,說去接一位貴客。
這名貴客是魏國的一個隱士,叫候贏,已經七十歲,家中貧窮,在大梁夷門任守門小官。
候贏見到魏無忌親自駕車前來,也不謙讓,穿著舊衣破帽,昂然上車。魏無忌卻更加恭敬。
車到半途,候贏又對魏無忌說:我朋友朱亥在集市上當屠戶,請繞到他那裡去一下。
車子進去集市,候贏下車見到朱亥,故意久久地站著與他交談,又微微斜視魏無忌,觀察他的態度。
魏無忌的樣子仍然十分謙和,候贏便告辭朋友登車,去到魏無忌府第。
引候贏坐在上座,魏無忌又向各位賓客介紹稱讚他,賓客們都很驚訝。
人不可貌相。魏無忌的三千食客未聞其名,倒是候贏和朱亥,大大幫了魏無忌的忙。
三
當時,秦國正攻打趙國首都邯鄲,大兵圍困,打算一舉滅了趙國。
趙國向其他諸侯國求救。魏安釐王派大將晉鄙統兵十萬去救趙。
秦王派人威脅魏王說:我攻下趙國是遲早的事,各國中誰敢來救,等滅了趙國,必定調動大軍進攻它。
魏王懼怕,便派人去命令晉鄙停止前進,屯兵鄴城堅守,名義上說救趙,實際上做做樣子,按兵不動。
趙王弟弟平原君趙勝的夫人,剛好是魏無忌的姐姐。
趙勝派到魏國求救的使者絡繹不絕,又指責魏無忌說:趙勝我之所以與您聯成姻親,就是仰慕公子的高尚道義,能夠急人之危。現在眼看邯鄲早晚要落入秦國手中,而魏國救兵卻裹足不前,即使公子看不起我鄙棄我,難道也不可憐您的姐姐嗎?
魏無忌十分焦急,多次請求魏王命令大將晉鄙進兵救趙,又派門下能說會道的賓客百般遊說,魏王卻始終不為所動。
萬般無奈之下,魏無忌只好聚集門下賓客百餘乘車馬,準備趕赴趙國以死相拼。
四
他路過夷門,去見候贏。
候贏淡淡地說:公子您好自為之吧,我老了不能前去。
魏無忌離開後,走了數里,心中悶悶不樂,又轉回去見候贏。
候贏笑著說:我早知道公子會回來。如今您沒有別的辦法而親身去迎戰秦軍,好比用肉去投打餓虎,能有什麼好結果!
魏無忌於是下拜請教計策。
候贏屏退左右悄聲說:我聽說晉鄙的調兵兵符在魏王卧室里,他最寵愛的如姬,有辦法偷出來。據說公子您曾為如姬報過殺父之仇,如姬說過願意萬死不辭為您辦事。您只要開口,就能得到調兵的虎符,奪去晉鄙的兵權,北上救趙,西抗強秦,這是建立五霸的功業。
魏無忌照他的辦法去做,果然拿到了兵符。
五
臨行前,候贏又說: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如果晉鄙合驗兵符後仍不交出兵權,再向魏王請示,那事情就危險了。我朋友朱亥,勇猛有力,可以和您一起去。晉鄙如果不聽從,可以讓朱亥打死他。
於是魏無忌又邀請朱亥前去。
到了鄴城,晉鄙果然有所懷疑,朱亥便從袖中拿出四十斤重的鐵錐,打死了晉鄙。
魏無忌掌握兵權後,下令說:父子兩人都在軍隊的,父親可以回去;兄弟兩人都在軍隊的,哥哥可以回去;獨子在軍隊的,可以回去奉養父母。
如此選定八萬士兵,揮軍前進。
魏無忌率領的援軍在邯鄲城下大破秦軍,解除了趙國的危機。
當然,他也不敢再回魏國了,與門客們留在趙國,另派將軍帶領軍隊回國。
六
在趙國的魏無忌,又結交了兩位高士毛公和薛公,就是他倆,促成了魏無忌後來的威名。
不久,秦國開始攻打魏國,佔領了不少的城池。魏軍屢戰屢敗,魏王憂心忡忡,便派人到趙國請魏無忌回國。
因害怕歸國後被判罪,魏無忌不肯返回,並告誡門客說:有膽敢給魏國使者通報消息的,處死。
毛公、薛公為此拜見魏無忌說:您所以受到各國的敬重,只是因為強大的魏國還存在。現在魏國情勢危急,您卻毫不顧惜。一旦秦軍攻陷國都大梁,將先王的宗廟鏟為平地,您還有什麼臉面立在天下人面前啊!
兩人的話還沒說完,魏無忌已臉色大變,即刻駕車趕回魏國。
魏王見到魏無忌後,握著他的手流淚不止,隨即任命他為上將軍。
臨危受命的魏無忌派人向各諸侯國求援,各國聽說他重新擔任魏國的大將,紛紛派兵前來救援。
魏無忌率領五國聯軍,在黃河以西大敗秦軍,一直追擊到函谷關,將秦軍壓制在關內後才領兵還魏。這次合縱攻秦的勝利,讓魏無忌的聲名威震天下。
七
因忌憚魏無忌,秦襄王於是派人攜帶萬金前往魏國,找到被殺的晉鄙的門客,讓他去挑撥魏王說:魏無忌擔任魏國的大將,各諸侯國的將領都隸屬於他,致使天下人只聽說有魏無忌這個人,而不知道還有魏王您了。
又多次派人送禮物給魏無忌說:您做了魏國國君沒有啊?
謠言聽得多了,自然就信了。魏王於是令人代替魏無忌統帥軍隊。
受人詆毀而被廢黜的魏無忌,心灰意冷,以生病為由不再上朝,每日沉溺酒色,四年後便去世了。
魏國也失去了最後的頂樑柱,十八年後,魏國被滅。
自古英豪多滄桑。
魏無忌後來的活法雖不可取,但他養士為國、氣拔山河的功績,還是不可磨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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