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民主的隱患

加拿大總理賈斯廷?特魯多(Justin Trudeau)不久前在達沃斯(Davos)論壇發言時說了句十分精闢的話：「改變從未如此之快，而且再也不會比今天更慢。」

在我看來，這是本屆世界經濟論壇(WEF)傳遞出的關鍵信息。雖然頭條新聞談論的可能都是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美國優先」演說，但背景故事卻是技術變革的時代各個民族國家的脆弱性。

「數字經濟與社會」是今年世界經濟論壇上最熱門的話題，不僅有很多分論壇討論這一話題，同時還在社交媒體上引發了熱議——這不足為奇。達沃斯骯髒的秘密是，備受讚頌的「第四次工業革命」——即對無處不在的自動化、大數據和人工智慧浪潮的簡稱——這一趨勢至少在短期內會使大多數人更危險，而不是更安全。

保險、醫療、零售和消費品行業的眾多企業能夠根據數據流個性化幾乎每一種產品和服務，這不僅僅是商業模式的轉變，也是對自由民主的一個根本性挑戰。

試想一下保險業正在發生的變化。200年來，保險業的運作一直是基於風險共擔的概念：計算個人住房、車輛或人壽保險的平均成本，然後分給個體。數據時代，保險集團將能夠從我們車上的追蹤盒或安裝在我們家裡的感測器中獲取信息，並利用這些信息制定高度個性化的保單。

例如，如果你給自己的舊房子安了一套新的管道系統（感測器將測量它的工作效果），或在遇到紅燈時更快地停下，就可能獲得獎勵。但如果你16歲的孩子在他的房間吸大麻（煙霧探測器會將信息實時傳遞給你的保險公司），或你沒能及時把門前的雪鏟掉、讓它結了冰（現在，你什麼時候鏟雪和你鏟沒鏟雪保險公司都能準確地知道，並降低經過的行人滑倒時他們承擔責任的風險），就可能算你的責任。

當然，你可以對整個這種狀況選擇接受或拒絕，雖然這種選擇也許並不是很透明或者實惠（要知道，在像Facebook或谷歌(Google)這樣的商業平台上，基本上你必須放棄你的權利，才能便捷地使用它們的產品或服務）。但更令人不安的是，如今可能存在一個無法獲得保險的下層階級，這些人無法再享有平均帶來的好處。誰將給他們投保？很可能是次貸提供機構或政府。

由此引出了數字時代另一個骯髒的秘密。就像美國政府多年來一直補貼那些不向工人支付基本生活工資的低價零售商一樣，人們很可能要求政府為數字時代一個新的下層階級提供社會保障。

問題是公共部門沒有能力這樣做。它正在應付金融危機以來產生的數萬億美元的債務，更不用說還有弄得任何事情都難以達成共識的黨派政治了。隨著數字時代分歧的加劇，人們對國家的失望情緒也很可能增加，從而助長政治幻滅和經濟狀況失衡的惡性循環。

另一種風險是，公民將繼續保持被動，而不是對政府及那些變現我們數據的企業要求更多。

這是金融家喬治?索羅斯(George Soros)在達沃斯演講中談到的一個話題，他指出科技團體正在「勸誘人們放棄自主權……要費老大勁才能堅持和捍衛約翰?斯圖爾特?密爾(John Stuart Mill)所說的『心靈自由』。一旦失去，成長於數字時代的人們可能將再難重獲它。」

索羅斯注意到一種隱患，即「威權國家可能與這些擁有大量數據的壟斷型大IT公司結成聯盟，將剛剛誕生的企業監控系統與國家支持的已經很發達的監控系統結合起來」。

這聽起來像奧威爾小說中描述的事情，但這就是中國正在發生的事情，在中國，大型科技集團與政府密切聯繫在一起。事實上，我在達沃斯與一些數字科學家們聊過，他們在擔憂政治影響的同時，也對能夠方便地收集數據艷羨不已。

正因如此，我在達沃斯感到最樂觀的時刻，就是遇到卡內基梅隆大學(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機器人研究所教授伊拉?努爾巴赫什(Illah Nourbakhsh)的時候。他對我上文所提的問題非常擔憂，於是發起了一個項目，教育小學生們了解數據的力量、風險與回報，以及如何利用數據實現自己的主張。

努爾巴赫什說，根據這項計劃，孩子們可以追蹤比如停在校外但沒有熄火的車輛的數量，計算潛在的污染，然後召開家庭會議，討論如何「挑戰現有的能源結構」（實際意思就是：敦促他們的校長制定新的停車規則）。

這

這一構想旨在創造了解數據力量的新一代公民科學家。我預測，如果他們真的了解數據的力量，他們將會要求更多的所有權以及自己控制數據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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