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點年頭，為什麼不？
於施洋 譯 阿萊杭德拉·皮扎尼克
夜
[阿根廷]阿萊杭德拉·皮扎尼克
也許今夜不是夜
是個可怕的太陽，或者
別的什麼，隨便什麼……
我怎麼知道！血哭了又哭
總還差一些話
差點天真，差點詩！
我今晚本來可以很幸福！
只要讓我 摸到
影子 聽到腳步
對任何遛狗的人
說「晚安」
我可以看月亮，評論那
奇怪的乳狀，偶然
絆到一塊石頭，就像所有人一樣。
但有個東西劃破了皮膚
一陣盲目的怒氣
在血管里奔跑
我要出去！靈魂里的三頭犬
讓開，讓我穿過你的笑！
我今晚本來可以很幸福！
還有落在後面的夢呢
這麼多書！這麼多光！
我那點年頭，為什麼不？
死還遠並沒有在看我
日子好長，上帝！
這麼長的日子，拿來幹什麼？
*選自《最後的天真》（1956）
（於施洋譯）
NOCHE
Alejandra Pizarnik
Tal vez esta noche no es noche,
debe ser un sol horrendo, o
lo otro, o cualquier cosa…
?Qué sé yo! ?Faltan palabras,
falta candor, falta poesía
cuando la sangre llora y llora!
?Pudiera ser tan feliz esta noche!
Si sólo me fuera dado palpar
las sombras, oír pasos,
decir ?buenas noches? a cualquiera
que pasease a su perro,
miraría la luna, dijera su
extra?a lactescencia, tropezaría
con piedras al azar, como se hace.
Pero hay algo que rompe la piel,
una ciega furia
que corre por mis venas.
?Quiero salir! Cancerbero del alma:
?Deja, déjame traspasar tu sonrisa!
?Pudiera ser tan feliz esta noche!
Aún quedan ensue?os rezagados.
?Y tantos libros! ?Y tantas luces!
?Y mis pocos a?os! ?Por qué no?
La muerte está lejana. No me mira.
?Tanta vida Se?or!
?Para qué tanta vida?
阿萊杭德拉 · 皮扎尼克
阿萊杭德拉·皮扎尼克（Alejandra Pizarnik，1936-1972）東歐流散猶太裔阿根廷籍詩人，口吃、粉刺、哮喘、肥胖、藥物依賴，迷戀精神分析，女同性戀。大學不斷轉系最終肄業，前往巴黎，成為科塔薩爾、帕斯、巴塔耶、卡爾維諾、瑪格麗特·杜拉斯、博納富瓦等人的朋友或譯者。回國後陸續獲得古根海姆和富布賴特獎金，但精神瀕臨崩潰，多次嘗試自殺，最終服安眠藥離世（在墨西哥學院學刊《對話》里，把大50歲還晚走兩個月的龐德和她一起列為1972年應當記住的缺憾）。
於施洋
於施洋，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西葡語系學士、博士、講師，西班牙語文學翻譯、研究者。
譯後記
五六年前就有編輯約皮扎尼克的稿，但我好像走不進她的傲嬌+神經，直到現在，快到她自殺的年紀，才明白她的七本詩其實是一首詩，是天才少女理解中這個世界的全部真相——天生會感知到的不美、不滿、不幸，幻化成各種劃傷、打破、撕裂、摧毀、缺愛，無所謂邏輯，永遠淆亂但多半朝下的方向感，世事的不透明、混色、黑暗、影子，以及各種聲響的嘈雜，來自草木、音樂、詞語，尤其是詞語。她這種超凡脫俗的彆扭，讓人心疼又無法接近（大概只有科塔薩爾能對她說：操，給我寫信，給我好好活著！），只好慶幸自己平庸，才能繼續某種小幸福。
於施洋譯作
@詩歌島
胡安·卡洛斯·梅斯特雷《小男孩約翰》《西西弗斯》。
阿萊杭德拉·皮扎尼克《做個無色人》《一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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