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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沙氏井旁細思恐極:如今要找到像青兒這樣的美少女已是痴人說夢了

一口讓人動容的沙氏井

文|沈淦

江蘇武進縣有條西直街,街上有個沙裕昌蛋行,這是個已有兩百年的老字號了,生意一向做得紅紅火火。到了清朝嘉慶年間,行主沙翁生了三個女兒,第二個女兒小字青兒,最為漂亮,人們都說她有傾城傾國之貌。父母也最喜愛她,一心要替她尋覓個如意郎君。

【01】

青兒十五六歲時,沙翁選中了華家的一個小夥子,不但人長得英俊瀟洒,而且很有文才。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快辦喜事的前幾天,那小夥子卻不幸得了急病,竟溘然而逝。可憐青兒尚未過門,就成了「望門寡」,她流著眼淚請求父母道:「古人說女子應當從一而終,女兒雖未結婚,但既已有了父母之命與媒妁之言,就是華家的人了,願意為華家守清,望父母不要逼迫我再嫁。」

當時有種習俗:女子未婚而夫死,留在娘家不再嫁人的,稱為「守清」。沙翁見女兒志向既定,料難勉強,也就答應了她。青兒勤勞而又儉樸,留在家中後,更是挑水燒飯洗涮縫補,樣樣活兒都搶著干。一天黃昏,她正在廚房裡忙著做晚飯時,忽然有人從背後伸出雙手,撫摸她的乳房。青兒大驚,回頭一看,竟是家中新雇的一個小僮。

這個小僮年約十六七歲,才來了十幾天,頗為勤快,人也聰明,唯有見到青兒時,一雙眼睛總愛偷偷地滴溜溜地盯著看,猶如做賊一樣。此刻青兒大怒,狠狠地抽了他幾個耳括子。小僮嚇壞了,急忙逃出了廚房。青兒又把這事告訴了母親。沙媼也勃然大怒,準備將他責打一頓後再趕出家門。哪知四處尋找不著,原來那小僮已逃之夭夭了。

【02】

四五年後,沙裕昌蛋行里來了一位新販客,姓金名宏,約莫二十來歲,操浙江口音,出手豪闊,自稱在浙東新開設了個蛋店,需要大量的貨,特來武進訂購。沙翁見來了這麼個大主顧,自然是待為上賓,異常熱情。金宏也確實是個厚道人,他一副謙恭謹慎的樣子,對價格、貨色等生意上的問題則豁達大度,絕不斤斤計較。沙翁更加高興,很快,一筆生意談成了。

臨分手時,沙翁又懇切地與他商訂後日之期。金宏爽快地說:「沙老闆放心,既然這筆生意做得我們大家都很滿意,我怎麼會再找另一家呢?」果然,從這以後,每隔個把月,金宏就會到武進來一趟;來了,就寄宿於沙裕昌蛋行,做完一筆生意後,才回浙江而去。一晃過了一年多,主、客雙方相處得甚為融洽。

這一年的深秋,金宏又來了,做完生意後,就在街頭散步。忽然看見路旁一個老乞丐,正低著頭蹣跚而行。金宏驚訝地喊道:「咦,這不是我的舅舅嗎?你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外甥這兩年一直在尋找舅舅,今天真是蒼天有眼啊!」那個老乞丐起先一愣,接著就含含糊糊地答應了一聲。

金宏便與他一起到了蛋行,對沙翁說:「這是我的舅舅,本來也是個巨富之家,苦於沒有子女,曾打算將我過繼為兒子。哪知他族中有一批無賴之徒,出面阻撓說:『外甥是別姓,怎麼能夠繼承我們族的財產呢?』舅舅生性懦弱,爭執不得。那些族人益發肆無忌憚,經常欺負他,並侵吞他的家產。舅舅一氣之下,離家出走。這反而稱了族人們的心,把他偌大一份家業攫取的攫取、盜竊的盜竊,折騰得差不多了。我實在氣不過,就出面替舅舅到官府控告,經過好一番周折,官府開始著手調查處理,事情也漸漸有了點眉目,只是四處尋找舅舅不著。萬萬沒有想到今天會在這兒遇到了他,也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困窘到這種地步了。」

【03】

說完,就讓跟著來的一個僕人燒湯讓那乞丐沐浴;自己又打開箱子,拿出衣服讓乞丐換。沙翁連稱:「奇遇,真是奇遇!」又擺下酒宴,祝賀他們甥舅重逢。席間,金宏又絮絮叨叨地與乞丐說個不停:「某處某處的田地、某處某處的房屋,小甥已代為清理完畢,由官府明令撥還給舅舅了。唯有某某人素來恃強霸道,尚占著舅舅某處的房屋不肯歸還。舅舅宜緩一步回家,讓小甥與他交涉,待事情辦妥後,再接舅舅回去。不知舅舅意下如何?」

那乞丐唯唯應諾,哪有半點主張。金宏於是又與沙翁商議,想向沙家借個地方,讓舅舅下榻於此。沙翁一口應允,就收拾、整理了兩間空屋讓那乞丐居住。

一晃又過了幾個月,這期間,金宏每次來到武進,就給舅舅帶來不少土特產——當然,也有一份厚禮是送給沙翁的,並一再打招呼說:「舅舅一直在這兒攪擾,實在過意不去,我還是找個旅館安頓舅舅吧。」沙翁總是真誠地說:「金相公,我們雖說是主與客的關係,實際上卻比親戚相處得還要融洽,你說這話,就是太見外了。」

哪知有一次,金宏離開後,第二天,那乞丐一直睡著不起床。看看已是午後了,沙翁好不疑心,上前敲門,裡面沒有一點聲音;又撥開門一看:乞丐竟然直挺挺地死在床上了!沙翁這一驚非同小可,頓時沒了主意。忽然一想:金宏昨天才出發,今天最多才到無錫吧,還能追上;就打發一個家人,騎快馬追趕。

【04】

果然,第三天就將金宏追了回來。金宏見乞丐死了,傷痛異常,號啕大哭,又質問沙翁道:「我舅舅偶然生病,沙老闆理當為他延醫調治才是,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了呢?」沙翁分辯道:「你的舅舅死得很突然,所以我來不及請醫用藥,實在是抱歉得很了。然而人死不能復生,我情願代為準備殮衣棺木等,並為你的舅舅做佛事超度他。不知金相公能不能原諒我的過失呢?」

金宏沉吟了一陣,說:「這件事如果放在別人,一定會打官司了。不過,我與沙老闆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知道沙老闆是個至誠君子,必然不會害我舅舅,怎敢連累您老人家呢?唉,也罷,人既已死了,喪葬就是第一要緊之務,其他事情都不談了吧。」沙翁心中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便慨然道:「喪葬費用全包在我身上了!」金宏卻道:「我的舅舅不幸過世,豈有讓沙翁破費的道理!」就收殮了乞丐,帶著棺材,告別沙翁而去。

從那以後,沙翁對金宏感激得很,一心想著要報答他。過了一個多月,金宏又來了。沙翁知道他尚未成家,就想替他介紹一個賢惠的女子為妻,並多次委婉地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他,金宏卻總是不肯答允,看他的意思,似乎已經有了意中人。沙翁又請旁人出面,委婉地詢問他不肯娶妻的原因,金宏道:「我如果娶妻的話,一定要像沙翁第二個女兒那樣的;否則,我寧願打一輩子光棍。」

人家把金宏的話轉告了沙翁,翁沙就讓妻子去與女兒商議。青兒卻道:「女兒既已立志守清,怎麼肯再嫁人!」沙翁就親自勸女兒道:「金相公的舅舅死在我們蛋行里了,如果他到衙門裡控告的話,我家如何辯說得清?吃了這場冤屈官司,那就免不了家破人亡了!如此看來,他金宏對我家實在是有大恩大惠的啊。子女孝順父母,是因為父母有養育之恩。如果父母於危難之中受他人之恩而幸免於難,則子女更應當竭盡全力來報答他,比自身受了人家的大恩更重要啊!你縱然為了自己的名節,立下守清的志願,難道就不能為生身父母考慮考慮嗎?」

青兒素來孝順,聽父親這麼一說,只得應允下來。沙翁大喜,就請人對金宏說:願意將次女嫁給他,不過沙家沒有兒子,另外的兩個女兒又已出嫁,因此金宏必須到沙家來當上門女婿。金宏聽了欣喜異常,一口應允,就將家產都運到武進來了,不久就招贅在沙家。婚後,夫婦二人你敬我愛,相處得十分融洽。

【05】

不知不覺地又過了三年,青兒已生下兩個兒子了。一天,某親戚家有喜慶之事,金宏前往祝賀,喝得大醉而歸。這時,青兒正在廚房裡忙活,金宏就躡手躡腳地走到她身後,突然抱住她,兩手就撫摸她的乳房。青兒大吃一驚,回頭一看是丈夫,就惱怒地說:「夫妻間雖說恩恩愛愛,也應當相敬如賓。俗話說『床上夫妻,床下君子』,這是什麼時候?這兒是什麼地方?你竟然做出如此輕薄的舉止?」

金宏卻歪著頭,嬉皮笑臉地說:「你……你……何不再……再……再打我的……耳……耳括子?這次……我……我可……不……不再……逃跑了!」青兒又吃了一驚, 頓時想起八九年前的那個調戲自己的小僮,就追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麼不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呢?」金宏搖搖頭,詭秘地一笑,並不回答。青兒欲再問時,他已搖搖晃晃地回到房間,倒在床上,發出了「呼嚕」、「呼嚕」的鼾聲。

第二天晚上,青兒做了幾個好菜,又燙了一壺酒,在房間里與金宏對酌。夫婦倆杯來盞往,喝得好不歡暢。眼看著金宏已經有了七八分酒意,青兒便溫和地探問他的真實身世,並且說:「我們結婚數年,伉儷情深,況且兒子已生了兩個,相互之間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呢?你究竟是誰,希望能如實地告訴奴家,免得奴家疑惑。」金宏因為多喝了幾杯,不覺吐露了真實情況。

【06】

原來,金宏正是當年的那個小僮,他的父親也是個讀書人,他從小就聰明伶俐,文才也不錯。因為愛慕青兒的姿色,就投身到蛋行當了一名小僮僕。那次逃跑後,不敢回家,流落於外,心中卻仍然念念不忘於青兒。後來,聽說父母均去世了,才回到家中,不久就變賣了房屋田地等,出家當了和尚。幾年以後,他又還了俗,並且改名易姓,在浙東某地新開了個蛋店,藉以和沙翁做生意、聯情誼。

因此誰也不知道他就是沙家原來的那個小僮。後來,他又故意冒認了個乞丐做舅舅,那流落街頭的乞丐過上了好日子,乞丐自然順水推舟,哪肯露半點餡兒。他又悄悄地毒死了乞丐而故意不予追究,使沙翁對他十分感激,終於墮入了他的計謀,將青兒嫁給了他。青兒弄清了這真實情況後,不由得又氣又恨,又怒又悲,然而表面上仍然不露聲色,與「金宏」敷衍了一陣,遂各自安歇。

青兒知道官府在西門外建了個糧米倉,某月某日正式開倉儲米,屆時縣令一定會親自蒞臨的,而且必定會經過蛋行門口,便在前一天的晚上,又將「金宏」灌醉了,半夜裡,便一刀殺死了他,又將熟睡中的兩個兒子也殺掉了。天剛蒙蒙亮,武進縣令果然乘著轎子過來了。走到蛋行門前時,青兒突然攔住轎子,大聲呼冤。

縣令聽她說完了經過,大驚問道:「『金宏』雖然缺德,但是既然做了你的丈夫,你怎能殺害他呢?」青兒道:「他玩陰謀、耍手段,不惜以殺死無辜的乞丐來達到佔有我的目的,卑鄙至極!他蹂躪了我的貞操,這點姑且不提;就拿殺害乞丐來說,他也犯下該死的罪了,我豈能容他!」

【07】

縣令微微點頭,又問:「這點暫且不論,然而你的兩個幼兒是無辜的,你怎能將他們也一併殺害呢?」青兒禁不住雙淚直流,強抑著傷痛說:「這兩個孩子是孽種啊!如果留著他們,長大以後,他們胸中銘刻著殺父深仇,必然會幹出危害他人的勾當。我這才不得不忍痛除掉他們啊!」說完,悲痛得幾乎暈厥。

縣令深為同情,就說:「這突然發生的意外案件,本官一時也難以處置。這樣吧,你最好暫且進入獄中,待本官向上司請示。總之,法雖難容,情理可憫,本官定會設法為你開脫或減輕處罰的。」

青兒卻道:「大人且慢,小女子還有話說。可憐我生來苦命,尚未出嫁就成瞭望門寡,曾發誓為夫守清。不料最終還是受了奸滑之徒的算計,真是生不如死啊!再說因為小女子一人的原因,已經使四個人死於非命了。即使大人憐憫我而放我一條生路,我還有什麼面目活在人世間呢?今天已沒有別的路可走,只有以死明志了!」

縣令大驚,剛想叫人攔阻時,青兒已躍身投入路邊的一口井中。待縣令命人將其打撈上來時,她已經斷了氣。縣令大為傷悼,武進的百姓們聞知此事,也無不嘆息。這口井在西直街的南隅,後來,人們就在井邊圍起石欄杆,又在井旁豎了一塊橫著的石碑,上面鐫刻著「沙氏義井」四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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