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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番茄9%。期待已久,撲了

作者徐小卷 鯨魚

編輯鯨魚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大年初八,「寶爺」(大衛·鮑伊)家公子鄧肯·瓊斯(Duncan Jones)的電影新作《靜音》(Mute,又譯「緘默」)在Netflix高調播出,結果高開低走,罵聲一片。

爛番茄撲完

豆瓣撲

作為肇事者的鄧肯·瓊斯不是沒有實力的。

他的作品履歷表上,《靜音》之前只有3部長片,就有兩部打進「豆瓣電影Top250」。再加上「寶爺公子」的光環,實在沒有理由不讓人期待——

2009年,他憑長片處女作《月球》(Moon)一炮打響,奠定了自己科幻新人導演的地位。

豆瓣8.5,擠進豆瓣電影Top250

隨後,《源代碼》(Source Code,2011)緊貼腦波熱點,再次殺入豆瓣TOP250,狠狠圈了一輪中國粉絲;

《源代碼》是那年的燒腦片,掀起好幾輪的討論

即使2016年的IP巨制《魔獸世界》口碑有所下降,卻還是用翻滾的熱血和精巧的改編燃燒了軍團......

可以想像,如此燦爛的成績會讓鄧肯的新作《靜音》承載多少期待。

二月初,僅憑几張海報和預告片,人們便議論紛紛,猜測《靜音》會否比《源代碼》更刺激?比《月球》更驚悚?

傳說中「致敬大衛·鮑伊」的賣點,更是伴隨SpaceX的升空和《Space Oddity》的太空循環將群情推至頂端。

2009年,鄧肯·瓊斯(右)和他爹大衛·鮑伊(左)參加《月球》在聖丹斯電影節的首映

然而,千呼萬喚始出來的《靜音》,就像年前的股市,一經推出就口碑直降,一敗塗地。

鄧肯·瓊斯的賽博朋克亂燉,好似一鍋煮爛了的殺豬菜。

故事、人設、世界觀幾乎沒有一個能說通。強取自經典電影和東西德背景的致敬元素,也和影片空洞的視效格格不入。

靜 音

Mute

2018

導演: 鄧肯·瓊斯

編劇: 鄧肯·瓊斯 / 邁克爾·羅伯特·約翰遜

主演: 亞歷山大·斯卡斯加德 / 保羅·路德

賈斯汀·塞洛克斯 / 羅伯特·席安 / 諾埃爾·克拉克

《靜音》的故事情節並沒有太大新意,懸念的設置到最後都無一例外地轉向了俗套驚悚劇情。

影片的主角里奧(Leo 大衛·斯卡斯加德飾演),曾在一次船難中受傷,聲帶受損。

他有康復的機會,卻因為家人固守的阿米什(Amish)教義,不得不放棄手術機會,失去聲音。

高大帥氣的大衛·斯卡斯加德這次演一個忠厚老實的傻大個

里奧生活在未來都市——新柏林。

身為一名酒保,他雖身處花花世界,卻保持著自己阿米什人的嚴謹品質。他不接受當下流行的科技改造,也對電子營造的種種誘惑無感。

唯一牽掛能令他魂牽夢繞的,是同在酒吧工作的女招待納迪拉(Naadirah)。

藍頭髮的納迪拉,神秘溫柔,不常出現在影片中,卻是里奧世界的中心。

然而某天,女神突然失蹤,世界坍塌了。

身處亂世的苦情小情侶

見不到納迪拉的里奧突破了自己阿米什人的低調外殼。

他潛入地下世界,為愛走天涯。

劇情因此開始走向雷蒙德·錢德勒式的冷硬偵探故事,可半路殺出的兩個聒噪軍醫,又打破了觀眾的頭緒。

如果把這個二人組單獨拎出來看,還是挺有趣的,問題是他們到底為什麼要出現在《靜音》里?

卡克特斯·比爾(Cactus Bill)和達克(Duck)顯然是《陸軍野戰醫院》(M*A*S*H)里賤男軍醫二人組的翻版。

前者是一名酗酒的單身父親,極度厭倦新柏林的生活,渴望獲得一次非法越境的良機;後者則是個淫蕩的跟屁蟲,對低齡幼女有著不加掩飾的性慾。

二人組廢話連篇,幾乎搶走了里奧的男主地位,搖身成為《靜音》話事人。

但遺憾的是,他們一直沒能融入里奧的尋愛故事線,由此導致的拼接感更攪亂了本就模糊的人物關係。

最糟糕的是,當影片進行到水落石出的終章,觀眾差不多已經忘記還有納迪拉這麼個關鍵人物存在。

於是,鄧肯·瓊斯鋪陳的雜錦,在毫無感染力的高潮中,散成一灘爛泥。

硬尬出來的電影也是種負擔

看過鄧肯·瓊斯前作的人也許會納悶,這位天才導演到底怎麼了?

答案可能要從《魔獸世界》找起。

當年,風頭正勁的鄧肯靈活調整了故事重點,讓沒玩過遊戲的人也能融入影片世界。但同時,細心的人也能看出,魔獸里綺麗的特效,已經開始侵蝕了導演的作者性。

鄧肯對自己的變化估計有所察覺,這大概也是他選擇重拾《靜音》的原因。

這個故事他已經醞釀了好幾年,承載了他和父親大衛·鮑伊在柏林生活的回憶。

大衛·鮑伊和鄧肯·瓊斯在他們柏林的家中(1976)

起初,鄧肯想把《靜音》的地點設置在英國,拍成老式黑幫片,後來他又改到東京,想請渡邊謙演主角。

幾經輾轉,《靜音》最後還是不可避免地回到了柏林,回到那個特定的年代。

即使科幻故事裡的柏林已經架空出來,成了一個賽博朋克都市,但姓資姓社兩派割據的舊時代背景依然如故。

霓虹燈光下,社會的不平衡暗流涌動。

一些人坐享科技福利,一些人卻還要為生存出賣肉體。

這位純屬打醬油,但你會看到熟悉的透明雨衣

問題是,藝妓、娛樂機器人、飛行的汽車和無人機投送的外賣等元素,在1970年代也許還算光怪陸離,也是大衛·鮑伊曾經在歌曲中使用過的元素。

照搬它們的鄧肯,卻在懷舊路上喪失了父親最迷人的特徵——超前性

你會看到,《靜音》里承受人性痛楚掙扎的主角仍然是白人老炮兒,擔當黑道boss的猛男仍然是黑人。

老舊的價值觀在新時代的高清顯示屏上暴露無遺,讓人看不明白鄧肯究竟是要討論未來,還是要復古懷舊。

如此撕裂的表象與世界觀,其實早就反應在影片的兩款海報里了。

其中一張,是網路上廣為流傳的霓虹現代版,另一張則是手繪水彩版。相形之下,後一張也許更能代表這部披著科幻外衣的仿古片。

《靜音》的懷舊版海報,跟現代版的對比就像是另一部電影

在致敬父親之餘,鄧肯還不知疲倦地塞入了大量私貨。

比如,在畫面美工上,他要繼承雷德利·斯科特在《銀翼殺手》中留下的衣缽;在藝術性和娛樂性的融合上,他又想再造羅伯特·奧特曼的《陸軍野戰醫院》。

羅伯特·奧特曼1970年的黑色喜劇經典《陸軍野戰醫院》

這麼做的結果是——

《銀翼殺手》中有哈里森·福特彈鋼琴,《靜音》里就有女主做木雕;

《2049》里有福特找女兒,《靜音》就有男主就找女友。

仙人掌比爾和達克的醫生二人組甚至在形象上都照搬了唐納德·薩瑟蘭和埃利奧特·古爾德當年的配置……此類效仿,除了起到一點「致敬」的意義,對劇作本身起的實際是畫蛇添足的反效果。

《陸軍野戰醫院》里的經典二人組

最後,壓死口碑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鄧肯試圖延續《月球》世界的野心。本已臃腫的《靜音》,加上這個設定真叫人無法下咽。

片中,我們能看到月能工業(Lunar Industries)的加油站,電視新聞里也在播出山姆·洛克威爾扮演的複製人回到地球後引發的官司。

導演是不是想創造一個「瓊斯宇宙」?

回溯起來,《靜音》初稿的誕生其實早於《月球》。

鄧肯·瓊斯在為《靜音》選角之初聯繫過山姆·洛克威爾,想讓他飾演「仙人掌比爾」。不想後者對主角里奧更感興趣。

鄧肯想了想,決定給洛克威爾量身打造一個新本子,這才有了他的處女作,《月球》。

如今看來,因為《靜音》才誕生的《月球》可要好看得多

極簡的《月球》一舉成功,驅使鄧肯改寫了《靜音》的時間背景,讓這個老舊的故事被移植入遠未來。

現在想想,這顯然是一步臭棋。

那些科學技術、電子禁區與身為阿米什人的主角里奧格格不入,鄧肯倒不如老老實實回歸七十年代,講好自己和父親的東西德回憶。

臉譜化的人物也沒發揮出鄧肯應有的實力

當然,撇開雞肋的科幻設定,和鄧肯不加節制的致敬,《靜音》也不是一無是處的。

起碼它講完了里奧與女友、比爾與達克的兩條線,用一種詭異的方式連接了彼此的世界。

另外,影片的配樂也有亮點。

作曲家克林特·曼塞爾(Clint Mansell),曾和鄧肯在《月球》中有過出色的合作,這次依然奉獻了溫婉詩意的墊樂,大大彌補了影片的「可看性」。

克林特·曼塞爾,去年那部煽情的《至愛梵高》也是他配的樂

不過,這些小優點都是次要的。在我看來,《靜音》最大的意義,就是幫鄧肯·瓊斯完成了一次發泄。

它混亂、冗雜,卻傳遞了導演自己的喜好情緒,解開了他長久的心結。

也許,從此,鄧肯會丟下《月球》《源代碼》《魔獸世界》的包袱,成為新的自己。

所以,低至五分甚或五分以下的評分又有什麼大不了呢?有時候,只有觸底才能換來反彈的機會。

更何況,鄧肯·瓊斯畢竟是流淌著大衛·瓊斯(寶爺原名)血液的男人,是伴著《Ziggy Stardust》長大的男孩。

在他的柏林記憶里,曾有個男人深情唱道:

蒼蠅破壞舞會

不見蜘蛛的影子

指引我們的只有昏黃的燈光

Ziggy用左手彈著吉他,長此以往,註定不一樣……

「星星王子對我說:讓孩子失敗 讓孩子珍惜 讓孩子跳舞」(Star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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