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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紋印記 喜鵲

抓住它,快抓住它,別讓它跑了。小楓斜著身子,一隻手抓緊老榆樹上的喜鵲窩,另一手攥著另一隻喜鵲。沖我喊。

我還是不爭氣的讓它跑了。

它剛被小楓扔下來的時候,在地上撲騰了幾下。我激動得要命,一下跳過那個小水池,直接撲到土上,撲了個空。我抬起頭,伸手摸到了它,小傢伙暖得有點燙手。

誰承想,在我準備收縮手關節抓住它之前,它輕巧地向前蹦了一下。我來不及起身,腳趾蹬地,匍匐著向前,再次摸到它的羽毛,它又向前一蹦,隨後笨拙地飛了起來。我慌亂起身,跑著伸手去夠,跳起來夠,卻怎麼都差一點點。它媽的,它就這麼跑了。像一個熟悉的夢。

還不如一開始就飛走,或者乾脆從小楓手裡逃走,我也不會這麼生氣。什麼叫煮熟的鴨子飛了,這滋味真來氣。

我拍打拍打身上的泥土,抬頭沖小楓喊,你著什麼急,它翅膀還是太長了,你應該剪短一些再扔下來。

哎,看你笨的,你要是跑快點它還能跑了?這下得了,本來想咱倆能一人一個喜鵲的。

小楓這下子小心起來,拿起那把老剪子,沒完沒了地剪手裡那隻小喜鵲的羽毛。

兩隻成年喜鵲一直圍繞著老窩盤旋,喳喳喳喳吵個不停。我擔心它倆突然俯衝到樹上,啄小楓眼睛一口,然後小楓疼得從樹上摔下來。這麼高的樹,不摔死,也得摔個瘸子出來。我怎麼跟大娘交代。這時小楓朝空中大聲一吼「滾!」,那兩隻老鳥掉頭飛得遠遠的。

小楓終於把那隻喜鵲剪乾淨了,他輕輕一拋,喜鵲那沒幾根毛的翅膀撲棱撲棱企圖飛翔,倒是有點緩衝作用,它沒給摔死,跌落在地上。我一把捉住它,它的腦袋像按在了彈簧上,並被人斜著掰了一下,彈性讓它慌亂地來回伸縮晃動。

你輕點,別把它捏死嘍。小楓把剪子扔下來,開始下樹。

我一時不知所措,那兩隻老喜鵲向我追來,發動最後一次「護子自衛反擊戰」。看到小楓從樹上跳了下來,我一把把喜鵲扔給他。他起身就跑,喊了句,把剪子帶上。

兩隻老喜鵲追了小楓沒多久,就回來了,小楓已經逃進屋裡。兩隻喜鵲不敢靠近小楓家的窗戶。它倆又圍繞著老榆樹飛了幾圈,終於把那一隻逃跑成功的孩子等回來了。我嘆了口氣,那本來是我的喜鵲。它們仨在樹枝間上下跳躍,始終不敢回到窩裡。少了一個孩子,喜鵲爸媽魂不守舍,叫個不停。那隻幸運的小喜鵲好像沒明白髮生了什麼,跟在父母的後面,觀望著剛剛還在裡面睡覺的大窩。這個窩是從去年開始建的,兩隻喜鵲一根一根把樹枝往那棵光禿禿的老榆樹上叼。

那時候窩還沒成型,小楓就對我說,明年,我將有一隻喜鵲。

我驚嘆他的預言能力,他怎麼知道:他將有一隻喜鵲,而不是我們倆將各有一隻喜鵲。

小喜鵲被小楓放到了一個牛奶箱子里,蓋上蓋,鑿倆洞,放到了床底下。小喜鵲不停地叫,通過那個洞能看到它水滴一樣的小眼睛。

就放盒子里?

那還能放哪兒?

拉了屎,熏得你睡不著覺。

我墊了報紙,一天一換。

用繩子拴起來多好,放在外面,它不憋得慌,我們也能看看。

到時候天天讓你們看。

它吃什麼?

我吃什麼,它就吃什麼。

小楓起身,打開牛奶箱子,往裡放了一個紅蘋果。我趁機摸了摸它的腦袋,它想跳出來,但小楓輕按住了它的身子。它的羽毛還很柔軟,因為翅膀上的羽毛被小楓拙劣的手法剪得參差不齊,它整體看起來很狼狽。

現在是春天,所有的孩子都被單調的泥土上突然冒出來的點點嫩綠吸引。我從小楓家裡跑出來向他們宣告:小楓有了一隻喜鵲。我心裡充滿自豪,因為我的好朋友有了一隻喜鵲,而且我親自參與了掏喜鵲的行動,我也差一點有了一隻喜鵲。小楓在這裡,只與我一個人玩。他嫌其他毛孩子太傻,整天比劃奧特曼。

小楓告訴我,他有三個女朋友。

我問他,你的女朋友們知道你一共有三個女朋友嗎?

小楓說,這怎麼能讓她們知道。他對每一個女朋友都說,另外兩個是他的妹妹。而且千萬要保證,不能讓她們同時出現。好在她們仨不在同一個年級,也不在同一個班。

有一次我和小楓出去。匆忙的街道上,迎面來了個大卡車,我下意識地拽住了他的手,他沒有拒絕。從此,每當我們出去玩,車多人多的時候,他都會牽住我的手。

突然有一天,在走過一片鬧嚷的街區,快到家的時候,他撒開了我的手。

他說,唉,以後別和我牽手了,你太小了。要是你和我一樣大,咱倆還能牽牽手,可你小了我6歲,沒意思。再說你都二年級了,自己走也很安全。

我說,什麼,你在學校和男同學手牽手走道?這是幹嘛?

他說,給女生看啊。

我說,倆大男生手牽手不噁心嗎?

他說,噁心什麼,倆男生還能談戀愛親嘴呢。

我不信。

小楓告訴我,除了談戀愛,他還愛砸教室玻璃。周五下午放了學,他和夥伴兒拿石頭朝隔壁班裡扔,扔完就跑,逍遙過周末。周一受懲罰是周一的事情,反正爸媽不在家,大不了挨頓揍。但他沒想到,去年秋天剛開學他就被開除了。他只是和以前一樣又砸了一次教室玻璃。

小楓的爸媽說,早就知道小楓不是念書的料。小小年紀理了個刺蝟頭,還天天照鏡子。等過完夏天,九月份,就送小楓念技校,學個鉗工。我問小楓電工和鉗工有啥區別,小楓說鉗工比電工高級,所以他和爸媽說要學鉗工。

春天,田野里的果子和蟲子都太少。小楓說,這正是喜鵲長身體的時候,不能虧待了它。他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挑出幾塊瘦肉,餵給喜鵲。小楓的爸爸挺喜歡這隻喜鵲,覺得喜鵲都住進了家裡,這不是喜事登門嘛。但也不能天天用肉伺候它,說小楓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那肉是給小楓長個兒用的,可不是喂喜鵲用的。以後喂就喂些大米綠豆啥的,喜鵲一樣長。可兒大不由爹,他爸偷偷喂喜鵲,喜鵲愣是不吃硬幹糧。他爸說這是讓小楓把嘴喂叼了。

自從喜鵲住進了小楓的牛奶盒子,小楓家裡就沒清凈過。小喜鵲被抓的第二天,小喜鵲的爸媽就循聲尋了過來。大早上蹲在小楓家門口對面屋檐上喳喳,牛奶盒子里的小喜鵲一聽到爸媽的動靜,也激動得喳喳。小楓家大早晨從裡到外都是喜鵲的喳喳聲。鄰居都說,這下老孫家可得發大財了,這喜鵲不停叫,喜事兒就不停來啊。小楓爸媽愛聽這話,雖說吵是吵了點,可小楓爸媽起得早,沒等倆老喜鵲飛過來,他倆就著急忙荒得準備一天的工作了。

小楓也被迫早起,可他實在閑的沒事幹。他爸整天嘻嘻哈哈的,但也不忍心讓一個被開除的初中生跟著自己幹活受累。小楓洗臉刷牙,擺弄頭髮,刷碗洗衣服,打掃屋子,把水打滿。幹完這些,才早上九點。爸媽幹活兒去了,我也上學去了。整個院子空蕩蕩的,那倆不知疲倦的老喜鵲和箱子里的小喜鵲倒是淡化了小楓的孤獨。

小喜鵲發育的很快。不久羽翼就再次豐滿,背部後面的羽毛開始發出淡淡的藍綠色光澤,胸下的白色羽毛已完全蓋住肉粉色的痕迹。一根尾巴翹上天。加大版的酒箱子已經阻礙了喜鵲的伸展,喜鵲已經能自由飛翔。

在一個初夏周末的早晨,小楓把賴床的我叫起來。他說他要舉行一個神聖的儀式:放飛儀式。

他說這幾十天的心血,能不能成功就看今天早晨了。今天陽光明媚,兩隻老喜鵲也叫得格外歡快。它倆已經很久沒看到那個孩子了,每天只聞其聲而已。小喜鵲每天憋屈在黑暗裡,是對翅膀的浪費,對天空的辜負。

小楓把箱子抬到院子里,打開箱子,雙手把喜鵲捧出來。喜鵲以為要開飯了,黑腦袋往小楓臉上伸。小楓嘴巴正對這喜鵲的喙,輕輕一點頭,發出親嘴的聲音。然後把手舉過頭頂,鬆開雙手,「飛吧」。喜鵲在快要墜地之際張開雙翅,翅膀的尺寸嚇我一跳。喜鵲翻然飛到空中,老喜鵲同時迎面飛來。他們仨在空中相聚了。

三隻喜鵲在空中此起彼伏,像一段旋律,像一陣波浪,像一段舞蹈。

不久它們就飛走了。

小楓說,聽見青蛙的叫聲了嗎。我說,嗯,夏天到了。小楓說,咱們去抓青蛙吧。我說,行。

我一直望著天空,三隻喜鵲不知飛哪裡去了。小楓從廢棄的自行車輪子上取下兩根輻條,用細鐵絲綁在一根竹竿上。我拿上一個帶著蓋子的塑料桶,跟著他。

我們來到當初掏喜鵲的那顆老榆樹下面,那裡有個不大的小水池,裡面有青蛙。春天的時候,我就是一腳跨過這個水池,撲到了土上。冬天的時候,這個水池會結冰,孩子們在上面滑冰。

小楓眼睛尖,在我還沒搞清楚呱呱呱的叫聲是從哪裡發出來的時候,小楓握住竹竿往水裡一插,一抽,一隻青蛙已經掛在了竹竿上頭的輻條上。起初我覺得殘忍,後來小楓連續插了十幾個,讓我麻木。我開始仔細觀察塑料桶里從輻條上拿下來的青蛙,它們在桶里亂爬,呱呱,似乎沒什麼大礙。有一隻特別安靜的青蛙,蹲在角落一動不動,任憑被其他青蛙踩踏。我用手輕輕翻動一下它的青綠色身子,接著打了一個寒顫。一條長長的螞蝗正附在腹部吸它的血。

後來那條螞蝗被我套著塑料袋的手薅下來,用打火機燒死了。螞蝗給我的童年留下了陰影,那次我從河裡出來,看到大腿上掛了一條黑色的富有彈性的東西。我用手用力拽,拽不下來,彷彿一個邪物。我哇的哭了起來。後來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方超說他用巴掌狠狠乎我的大腿,終於把它乎下來了。但我總覺得它鑽進了我的肉里,並在裡面繁衍生息。小螞蝗已經遍布我的血管。否則,我怎麼會這麼瘦。一定是他把我的血偷偷吸了。

老榆樹上的喜鵲窩還在,但是已經沒了喜鵲。自從我和小楓把那窩掏了之後,喜鵲就再也沒回來住過。它們應該找到了新的住處。但此刻,它們仨飛到哪裡去了呢?幾十天的心血就這麼飛了,而且小楓抓青蛙幹什麼,我一直沒問。

等我們回到小楓家的時候,那隻已經長大了的小喜鵲正蹲在小楓家的屋檐上喳喳叫。我回頭一看,兩隻老喜鵲蹲在對面,靜靜觀望。小喜鵲看到提著桶的小楓,張開翅膀換一個滑翔飛到了小楓的肩膀上。小楓露出這天的第一個笑容,他伸出手掌,喜鵲又跳到他的手掌上。小楓放下桶,打開門,然後轉身對小喜鵲說:

」跟你的爸媽說拜拜,你要回家吃東西了。「

小喜鵲對著對面屋檐的老喜鵲喳喳叫,老喜鵲以喳喳叫回應。小楓帶著喜鵲進了屋,兩隻老喜鵲起身飛走。我呆在原地,望著空中老喜鵲划過的蹤跡。

小楓把喜鵲放到箱子里,然後把箱子蓋撕開,他說從今天開始就不用蓋蓋兒了。

小楓拿起一把小刀,來到塑料桶前。他抓起青蛙,用刀在青蛙白色的腹部劃開一個縫,伸手把內臟掏出來。只剩軀幹的青蛙還能動彈,嘴巴能微微張開,只是眼睛已經露出疲憊,眼皮吃力得上下翻動。小楓讓刀刃在青蛙隱蔽得脖子上輕划了一下,隨後用刀尖挑起一塊兒皮。小楓捏住那塊皮,謹慎的向外撕開。就這麼轉了幾圈,小楓撕下一張還算完整的青綠色的青蛙皮。青蛙的肉像珍珠班晶瑩剔透,能看到隱藏其中的血管。最後,小楓拿來那把老剪刀,跟一個老廚子一般,熟練地剪了幾下,青蛙的頭落地,手裡只剩下被肢解的四肢和軀幹。

從今天開始。喜鵲一頓一個青蛙。一天三頓。後來到了盛夏,青蛙取之不盡。小楓只餵給喜鵲青蛙腿,青蛙其他部位統統丟掉。喜鵲在吃青蛙腿的時候,會快樂的噗咚尾巴。

老喜鵲一如既往,清晨的時候蹲在小楓家對面等待。不等小楓起床,喜鵲就會飛出去和爸媽團聚,它們在一起飛翔、盤旋、玩耍。玩夠了,老喜鵲就飛走,小喜鵲就飛回來,小楓就喂它青蛙。

小楓出門的時候,小喜鵲通常會蹲在小楓的肩膀上。這是一道奇特的風景線,孩子們和狗都沖著小楓的肩膀追逐著大喊大叫,小楓和喜鵲不予理睬。小楓胳膊輕輕一揮,喜鵲就飛到空中;小楓故作紳士般俯身翹屁股伸出手掌,然後斜著腦袋望向天空,像邀請一個女孩兒跳舞,這時喜鵲會飛回到他的手掌上。小楓便瀟洒地仰頭向前走。留身後的孩子們一臉茫然。

後來有個孩子當著小楓的面兒,拿出了彈弓。小楓輕揮胳膊讓喜鵲飛走,惡狠狠走到那孩子面前,伸出他的大手,說:要是你敢動我的喜鵲,我就掐死你。那孩子靠著牆,一臉尷尬慌張但帶有一絲未掩蓋住的不快的笑臉,看著天上的喜鵲,說,我保證不打它。

我去小楓家的時候,小楓正端坐在桌子前提筆寫字。旁邊有個信封,喜鵲蹲在信封邊上打盹兒。小楓說他在給女朋友寫信。

他說,這個夏天過去,我就走了,去技校學鉗工。到時候喜鵲給你。

我說,真的假的,這喜鵲要是給我,我就爽翻了,我天天帶它上學。

他說,真的,我沒法帶走。但夏天過去,就沒青蛙了,你不能虧待了它。不過它也基本長大了,很快就能自己覓食了。估計它馬上就會思春,找女朋友,生孩子了。那時候,你就別管他了。

我說,噢,你還真是花。不光自己有女朋友,喜鵲還要有女朋友。那你現在再給哪個女朋友寫信啊?我看你只有一個信封。

他說,在給我最喜歡的那個女朋友寫信。另外兩個我無能為力了,顧不過來。給你看看我女朋友的照片,我這幾天天天往村委里跑,就是等她的信。今天信可算到了。

我看了那張照片,一個很漂亮的姐姐。我開始崇拜小楓,能找到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他說,其他兩個也很漂亮,但是太小了,不懂事。都不知道給他寫個信。下午,我陪小楓去了郵局,他買了兩張8毛錢的郵票,用膠水反覆塗抹,等膠水幹了,他才把信封投進郵箱里,投之前,還親了一下信封。

回來的路上,經過一個網吧。小楓說,他還有一年就能進網吧了,不過他早就有QQ號了。當初他進黑網吧,一下申請了倆QQ號,他一個,他女朋友一個。那時候他只有一個女朋友。他說到時候天天去網吧和女朋友聊天。就不用再寫信了。不過這些信,他會永遠珍藏。

後面的夏天我過得很矛盾。我想,小楓要是走了,每天得多沒意思啊,那幫同學只會比劃奧特曼;小楓趕緊走吧,走了喜鵲就是我的了。我就能成為校園裡那個風光的人。

不過我的矛盾沒持續多久。喜鵲在某一天突然死了。

那天早晨喜鵲和爸媽團聚完,飛回來後,就開始有些奇怪。

小楓把一隻肉很多的青蛙腿遞到它的嘴前,它卻不像從前那樣著急地張嘴,而是耷拉著腦袋,目光獃滯。沒過多久,那隻耷拉地腦袋就著了地。喜鵲的身子僵硬了,兩隻細腿也伸得直直的,羽毛失去了光澤。

小楓發了很久呆才接受這個現實。他仔細檢查喜鵲的每一個部位,沒有發現受傷的痕迹。最後他推測出,喜鵲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毒死了。

小楓帶著我給這隻喜鵲舉行最後一項儀式:埋葬。

小楓把喜鵲放到一側,深情地用一把小鏟子刨坑。刨完坑,小楓輕輕把喜鵲放了進去,放進去之前,他又做了親嘴狀,發出親嘴的聲音。他用雙手一把一把地把土灑到喜鵲身上。不知過了過久,喜鵲終於被土完全蓋住。我弓著的身子已經酸了。

小楓沒有給喜鵲建個墳頭,而是把那坑的位置用手抹平,然後撒了干土。不留痕迹。

最後,小楓對著那一塊看不出被翻過的土地,雙手合掌,輕輕拜了一下:阿彌陀佛,下輩子被別人抓住。

隨後我們離開。

不過一小時,我去買零食,經過那個埋葬喜鵲的地方時,發現那地方已經被人再次挖開,喜鵲已經沒了。空留一個的爛坑。我雙腳發軟,一陣眩暈。

我瘋狂地跑向小楓家裡。沿途碰見的每一個孩子,他們手裡拿著已失去光澤的羽毛。

羽毛在他們手裡旋轉。他們臉上露出猙獰的笑。

題圖:pex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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