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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你是間諜嗎

 加德滿都 Kathmandu 

加德滿都有最狂野的交通,它把每個城市幹道都變成大型飆車現場,每一秒都上演著「速度與激情」,汽車、巴士、摩托車亂鍋炸,每一處公交站都沒有站牌,報站是尼泊爾語三倍速。沒有空座時,就會有年輕男孩掛在外面。

不過這個是售票員啦:)

來尼泊爾後,沒有坐過一次 taxi。Local bus 上不太常看到外國人,不少人會抬起好奇的眼睛打量你。

從博卡拉坐 night bus 回加都時,因為沒有提前買票,只能坐在駕駛座旁的逼仄空間里,1平米見方的地兒黑壓壓堆了7個人。我是車上唯一的外國人,因為身上只剩美刀,而無法在路邊攤吃飯。一旁的當地人不會說英文,看我沒下車,分享餅乾給我。又擰開水杯,自己先灌一大口,把剩餘的遞給我。

我說「???????(謝謝)」,他露出一口燦爛的大牙,看你吃了他的餅乾就超開心。

在尼泊爾的十天里,不愛抽煙,可接過許多人遞來的煙;在國內是重度潔癖,卻敢於喝鄰座陌生人的水;在辛圖利,因為缺水,用在野山裡摸爬滾打了一天的手抓飯吃,茶里還有水牛的毛髮。和蜘蛛、白蛾住在一起。

可這是陌生國度獨特的、向你示好的方式,我不想錯過。

01 迷路

在加德滿都的每一天都沒有章法、橫衝直撞,可每一天都有好運,也都有 S 在 Sixteen Legs 帶我回家。

1月的加都正經歷漫長的旱季,罕見的雨天里,跑到 New Road 亂走,遇見幾天來碰見的第一位中國女孩 Vivi,被帶去「全 marg 最 in 的奶茶屋和最正宗的寶石店」。瑞士姐姐說這是她第20年來這裡啦,回過頭和店鋪老闆 Rice 笑開來。

在尼泊爾,很容易遇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次次想回到這裡」的外國人。在這裡,一杯 black tea、一根 Nepali cigarette,或是一個微笑就足以治癒所有傷心。

從 New Road 往回走,走到一家沒有見過的酒吧前,才終於承認自己又!迷!路!了!掏出手機端詳良久,被一個聲音叫住:「嗨!你站在這裡快兩分鐘,為什麼?」

我在霓虹里轉了一個圈,才找到尾音上揚的聲源,是從酒館裡傳來。揮揮手表示自己只是迷路了,結果對方一臉驚喜:「所以是迷路把你帶到了我演出的地方嗎?這樣的話,可不可以邀請你來看我的 show?:)」

02 神

Pashupatinath Temple 建於公元5世紀,是濕婆(Shiva,印度教的毀滅之神)的廟,它坐落在巴格瑪蒂河邊,在加都的西面。我和 S 昏睡過三輛巴士,才終於來到這裡。

「燒屍廟」每天都會有祭奠 Shiva 的儀式,信徒們誦經、祈禱、歌唱,甚至呼喊,也拜祭濕婆林伽(男性生殖器像,源自印度河文明的生殖崇拜)。我被周圍人狂亂的熱情包裹,看著眼前1米8的大男孩激動到渾身顫抖,恍惚中像闖入一個陌生的世界。突然,S 指了指右前方,說「開始了」。

火把在裹屍布上閃過,輕柔得像一個吻,然後熱烈地燃燒起來。

與此同時,身後的人群開始忘情地舞蹈,婦女們像鯰魚一樣靈活地扭動,擊掌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在耳邊錯亂地炸開。有果盤被打翻在地,祈禱的手被音樂打碎了節奏,婆羅門手中燃起火把,點亮歡慶和眼淚。每個人的眼裡都有星星,生與死只有一河之隔。

對岸焚燒的肉靈闃靜無聲。我聽著風和風裡屍體的味道。

巴格瑪蒂河也是尼泊爾的聖河。來自喜馬拉雅的聖水,在巴格瑪蒂河帶走「他們」,然後匯入恆河,和印度的眾生一起。聽說,燒屍是要從嘴開始,因為眾生之孽,讒言、惡語皆出於此。過程是要由逝者的男性親人來完成,女性是不可點火的。

「歡慶的儀式是為了祭奠死者嗎?」我問 S。

「不,祭祀是為了濕婆,或許……還有世間的一切。」

後來,是怎麼離開的寺廟,我想不起更多了,好像其他事也變得不那麼重要。我們談論起死亡的話題,夜已經很靜,我聽見他手中煙蒂一點點燃盡的聲音。

「等我回去,就不會再聯繫你了。」

「我知道。人類太脆弱了,隨時都會死去。Don"t cherish the people, cherish the moment.」

03 孩子

與 P 和 Martin 的第一次見面,是我從猴廟出來,在大型飆車現場亂竄,逮住人就問「這趟巴士回 Thamel 嗎?」

當地人大多不通英文,我被來回從馬路這頭指到那頭,直到 P 出現,神秘地說了一句「跟我來」,然後帶著我和 Martin 狂追一輛巴士1公里。

上了車後,P 把手一揮,說:「我想帶你們去三個地方,你會發現,這裡整條街的人都認識我!」話畢,滿臉期待地看向我們。我們立刻點頭如搗蒜,逼迫自己把「回Thamel」這件事忘到了腦後。

原來其中第二個地方是他的學校。班級不多,幼兒園、小學、中學都在一棟樓里。高中的大男孩看到你也回之 ILY sign 就開始興奮地亂叫。尼泊爾當地真的非常重教育,從幼兒園開始就會在 Montessori 教學法的基礎上創新,滿牆師生共同完成的手工。說「Namaste」時每一個方格紙上寫滿歪歪斜斜英文的小孩都會抬起亮亮的眼睛。

一起和學校里英語老師擁抱,滑了滑梯。在不同的人家裡胡亂喝了千奇百怪的奶茶,吃了至今也不知道叫什麼的炒麵。沒有想到接下來一起在大山裡歷經了兩天的死亡探險。

 辛圖利 Sindhuli 

04

這個因為問路結識的 team,年齡從16歲到32歲,居然毫無章法地向博卡拉進發了!——我用幾小時的時間沉浸在這喜悅里。

幾小時後,我們在一座大山前被放下。

「對不起,我騙了你們……」P 忽然低下頭去,「事實上這不是博卡拉,我想帶你們看一看我的家鄉……」

「這不合理,我要回去。」

說罷,Martin 轉身就要走,被 P 攔下:「Local bus一天只有兩班,你知道的,下午1點是最後一班,剛剛已經走掉了……」

Martin 氣得打跌,我回頭看看崎嶇的山路,回去顯然已是無望。於是勸他「give it a chance」,他沒好氣地開玩笑:「Hope you still have your kidney tomorrow morning.」

我們開始向大山進軍。

是一座非常原始、未經開發的山,許多地方沒有任何山路。我穿著巨 slippery 的60元回力鞋,手裡扛著行李箱,開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徒步。

Martin 從22歲開始徒步登山,這些小孩在山裡長大。而我是從未 trekking 過,穿著不合時宜的棉麻闊腿褲、夾角帆布鞋,手提行李箱的中國女孩。

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踩過多少牛糞羊糞。60 度角的山坡沒有山路,P 幫我們把砂礫踩嚴實,飛快走過時,會有土崩聲。不能猶疑,否則會坍塌得更快。

暴走整整 100 層山路後,被 P 帶到他任何導航上都找不到的家。房間里沒有水、電、桌椅和一切。

Durba 婆婆一遍遍把手在火上焐熱,然後緊緊攢住我的,又輕輕覆上我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好喜歡你,你不要走好不好,做我女兒好不好。」明明才第一次見面,明明言語都不通,抱抱親親又笑沒了眼睛。

第一次置身一無所有的山野,卻好像也什麼都不缺。濃稠如墨的黑夜也把我輕輕打開。被初次見面的 Durba 婆婆問起:「你有父母嗎?」我說,很早就離開我了,他們有自己的生活。她於是握住我的手,離篝火近了一些,對我說了一些聽不懂的話。P 告訴我:「她說,在這裡你有我,可不可以不要走。」

後來我們在黑黢黢的房洞里,沒有桌子,把食物放在地上,就著手電筒光,和當地人一樣用手抓飯,下巴被胡亂塗滿湯汁,手上還有登山時留下的刮傷和風沙。

可這已是這座村莊能給我們的最好,我和 Martin 都不想用「洗手」之類的話語驚擾了這一份粗糙的善意。

童年缺失的一塊在異鄉被填滿,月光下的每一次禱告都想落淚。也記得那一天的星河,把手機交給當地小孩玩跳一跳,和 Martin 站在山間的晚風裡發抖,說非常想擁抱每一個人。下一秒就被擁了個滿懷,「我也是。」

住的棚屋沒有電,房間的木窗戶被腐蛀了,無法推動。打著手電筒進房間,遭遇耀武揚威的蜘蛛和碩大的網,然後是白蛾、揚塵和甚至看不懂的動物。

可夜晚太溫柔了,破破爛爛的屋子在黑夜裡輕輕顫抖,耳邊只有鳥鳴、陌生的語言,冬夜的篝火和流水聲。在連每一棵樹都提心弔膽的貧窮里,他們卻在悠悠然然地走向春天。

忍不住要落淚,今夜的我太富有了。這裡的每一個靈魂都聖潔,捧著泥土,像月亮一樣照亮我的每一處。

05 小傢伙,你是間諜嗎?

在尼泊爾的許多早晨是被熱奶茶叫醒,只不過在這裡變成了水牛奶,新鮮到毫無加工,還漂浮著動物毛髮。我呷了呷說味道好特別,P 指了指草棚下一臉起床氣的水牛,要謝它。

當地人說,這是山裡第二次有外國來客,我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中國人。許多小孩從別家跑過來看我們,其中一個扯住我的頭髮,圍著我們說聽不懂的語言。P 給我們翻譯其中幾句:「你們為什麼會發光(指膚色)」、「你是不是看不見,為什麼戴眼鏡」、「你的頭髮像樹」……

我問,這裡沒有學校嗎?大家會不會說英文?

P 搖搖頭說沒有學校,姆媽從屋裡拿來一本英語書。我們被當地小孩牽著劈柴、在油菜花埂上聽蜂聲,教他們用英語從 1 數到 20,說耳朵、鼻子、眼睛和愛。

到了夜晚,我們在月光里跳舞。空地上有一根長長的桅杆,很高很高,通向月亮。每當有鄉人逝去,就會打一個竹結。幾個小孩在桅杆下嬉笑瘋鬧成一團。

小男孩 T 來到我和 Martin 身邊,和我們說話。我們都不懂彼此在說什麼呀,可是確確實實地產生了「好久沒有這麼暢快地說過話」的想法。在那一刻的語境里,「聽懂」在交流中頓時沒了地位,顯得無比贅余。繞過語言的每一段笑聲,直到現在也一直在心裡。

後來,在伸手也不太瞅得見五指的夜裡,我看著 T 的眼睛,對他說:「我愛你。」

T 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回了我一句:「I love you.」

我驚訝地一時忘記了說話——這是他第一次聽中文,而 love 是我今早教給他的辭彙。向 Martin 解釋剛才發生了什麼,他也很吃驚,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個巧合。

可我不這樣認為:「也許人心深處是相通的吧,語言只是交流方式中的一種……又或者,這個小傢伙是 Nepali spy。」

Martin 被我的後半句逗笑,捏了捏 T 的鼻子:「嘿,小傢伙,你是間諜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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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旅途中,我從未如此慶幸自己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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